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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午餐时,蔡继恒闷闷不乐地坐在餐桌前发呆,他正在想着陈纳德所派的任务,已经10天过去了,那两个日本战俘还没有答应合作。蔡继恒有些焦虑,他觉得自己只是个飞行员,其职责是驾驶战斗机与敌人进行战斗,陈纳德将军有些强人所难,他并不适合做俘虏的说服工作,这应该是政训部门的事。听说中共对日本战俘的管理很有一套,先是在延安成立了一个“日本工农学校”,其学员全部是日军俘虏,校长是个叫“林哲”[1]
的日本共产党员。他们的工作卓有成效,这些日本战俘后来大部分都参加了“在华日人反战同盟”[2]
,很多人甚至参加了八路军,并以军人身份直接参与对日军作战。
蔡继恒真想找陈纳德谈谈,他没这个本事做战俘工作,建议陈纳德最好把这两个俘虏送到延安去,让共产党给他们洗洗脑子。
沈星云穿着白色的护士服正在协助服务员送餐。她看见蔡继恒嫣然一笑,开玩笑道:“大明星来用餐啦。”
蔡继恒一愣:“什么明星?”
“你是羊街基地的大明星啊,那天有这么多人看见你的空中表演,还不是明星啊?”
蔡继恒不高兴地说:“小沈,以后少说这种废话,什么表演?那是打仗,知道吗?”
沈星云连忙道歉:“哎哟,不高兴啦?好好好,我不说了,对不起!蔡大哥,我很高兴你完成了每日的鸡蛋定量,看来小时候养成的饮食习惯也不是不能克服的。”
“噢,你是说吃鸡蛋的事?对不起,从那天你说过以后,我就把这事给忘了,再说,你不是也没再提吗?我还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
“其实你已经完成了规定,是我告知厨师,把鸡蛋揉进面粉,你每天吃的面包、馒头、面条里都有鸡蛋,你好像也没吃出来,这说明你的胃并不排斥,只是你的味觉不喜欢鸡蛋而已。”沈星云得意地说。
蔡继恒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什么,我居然吃了鸡蛋?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这是我职权内的事,用不着和你商量,再说,你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这个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嘛。”
蔡继恒不满地训斥道:“小沈,我警告你,以后凡事要和我商量,不要自作主张,听见没有?”
“嗳,听见啦!”
“嗯,看在你帮我擦飞机的份上,这次就不追究了。”
“你还说呢,那天擦飞机可把我累死了,好几天都没缓过来,太阳把胳膊都晒脱皮了。”
蔡继恒夸奖道:“你的表现还是不错的,以后要是遇见你哥哥,我会好好夸夸你。”
沈星云顽皮地说:“以后我要是遇见你哥哥,也得好好夸夸你。蔡大哥,你真的很棒!我第一次见你时还真没看出来。唉,小女子走眼了啊。”
蔡继恒斜眼瞟着她问:“怎么,你的意思是,第一次见我时印象不好?为什么?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嘛。”
“不说了,不说了,说多了你又急了,吃饭吧!”
“别,吃饭着什么急?我最怕人说一半留一半,你还是把对我的看法说清楚吧,我保证不急。”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的形象有点……”沈星云吞吞吐吐似乎不敢说。
“说!”蔡继恒很敏感,尤其涉及自己的形象问题。
“蔡大哥,我说了你别生气,你的形象就像京戏里的小生,虽然很漂亮,但很难使我产生信任感。”
“为什么?”蔡继恒怒目而视。
“你别生气,不是答应我不生气了吗?你听我慢慢说。蔡大哥,其实中国文化里对男人的审美是有问题的,你想想古典小说里对男人的描写,动不动就是什么‘面如满月’、‘目若青莲’的英俊小生,比如《红楼梦》里的贾宝玉、《西厢记》里的张生,你看王实甫是怎么描写张生的:‘他脸儿清秀身儿俊,性儿温克情儿顺,不由人口儿里作念心儿里印……’听着多肉麻呀,换成对女人的描写也同样适用。当然,还有一种男性形象就是李逵、鲁智深那类有勇无谋的粗砺之人,这种美审观也太极端了……”
蔡继恒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属于前者,是吧?可就算我是个小生形象,也不至于让人产生不信任感啊?”
“问题在于中国女人,她们大部分认可这种审美观,所以这种白脸小生就成了很多女性的梦中情人,这样一来,就把张生们惯坏了,他们很容易变成靠脸蛋吃饭的男人,于是许多花花公子就从他们中间诞生了。”
蔡继恒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不得不承认,沈星云的分析还是有些道理的。可是……长成这模样又不是老子的责任。蔡继恒也不喜欢自己的形象,这是爹妈给的,他又有什么办法?
蔡继恒下意识地摸摸脸,自嘲地说:“这是我爹妈犯的错误,我哥和我长得基本是一个款式,他不过比我大一号而已。我经常很不忿地想,怎么就没人说他是白面小生呢?我想来想去终于想明白了,他年龄比我大16岁,游历过很多国家,经历过很多事情,这一来二去,脸上就布满了沧桑,就像埃及的人面狮身像,四千多年的岁月都刻在脸上呢。唉,小沈,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岁月这把雕刻刀,你说是不是?”
沈星云大笑起来:“你就胡扯吧,还人面狮身像呢,你做条鳄鱼还勉勉强强。蔡大哥,以前我对这类爬行动物很讨厌,觉得它面目狰狞丑陋,可我现在倒没这种感觉了,大概就是因为你。”
蔡继恒心里一动,他想起丁震天的话,他说沈星云算不上漂亮,这姑娘你得近距离仔细品味,就像品尝上等红酒,刚入口时还不觉得什么,时间越长口感越浓郁,越醇香。当然,欣赏这类女人,你自己首先要具有异于常人的品位。海盗说得还真有些道理,这姑娘的确有味道,至于味道在哪里?蔡继恒一时还说不清,他不由得想入非非起来……
对于女人,蔡继恒可不像哥哥那么本分。蔡继刚虽然在美国留过学,也游历过很多国家,但他毕竟是深受中国文化浸染长大的,又由于是长子,从小父母管教得严格,这种中国旧式家庭对他的影响是无处不在。而蔡继刚在弗吉尼亚军校上学时,正是美国20年代至30年代,当时代表美国社会的主流价值观是强调上帝选民、天定命运的宗教情怀,以及爱国主义、家庭至上、正义必然战胜邪恶等积极向上的正统思想,这是当时由美国社会的政治经济结构所决定的,也是一个政治、经济、文化相互作用的历史过程。从那个年代里走出来的蔡继刚深受这种价值观的影响,他和弟弟蔡继恒的思维方式、处世方式自然有很大的差异。
蔡继恒从小就不是个安分之辈,是在那一带成了名的顽劣少年,干过的坏事数不胜数。父亲蔡朝云本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一贯崇尚孔孟之道,厌恶暴力,可就这么个斯文之人也经常被小儿子的劣迹气得发疯,恨不得掐死这不争气的孽障。少年的蔡继恒在和人打架时,经常发现自己颇有些抗击打能力,开始还有点纳闷,后来才明白,这身功夫是老爹帮他练就的。
所以说,挨揍也有挨揍的好处,如此长大的蔡继恒对一切说教都怀有天然的抵触,他认为生活经验是自己摸索出来的,而不是教育出来的。至于道德问题,蔡继恒也有自己的见解,有人不是说过: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变成了路。道德好像也是这样,那是权势者用来规范普通人行为的,虽然没有错,但蔡继恒认为这太笼统,不如法律来得准确,既然法律规定了人们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那么好,凡是法律没有规定的,人们都可以做,若是某人做了法律没有规定的坏事,那么某人不应承担责任,责任在立法者,谁让立法者考虑不周全,留下了漏洞呢?
其实在中国人的道德范畴中,男女关系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中国古代的士大夫阶层在男女关系上是很随便的,三妻四妾且不说,文人之间喝花酒狎妓从来都是件很时尚的事。李白曾有狎妓诗句:“携妓东山去,春光半道催。遥看若桃李,双如镜中开。”“南国新丰酒,东山小歌妓。对君君不乐,花月奈愁何?”看来这位大诗人很精于此道,但李白的放荡生活并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什么有关道德方面的恶评。
成年后蔡继恒多次去过南京,每当他看到秦淮河畔的贡院就哑然失笑。古代**的考试场所居然与烟花柳巷只隔一条小河,也就是说,古代考生们考完试,只需迈过一道小石桥,就可以进入秦淮河那片烟花柳巷,尽情招蜂引蝶,放浪形骸了。这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没有人把这看作是道德问题。
有一种说法,1919年的“五四”运动割断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成功地摧毁了中国传统的文化秩序。对“五四”运动的意义,后世学者们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从来没有一个统一的认识。但蔡继恒认为,也许我们在抛弃传统文化的糟粕的同时,也不自觉地割裂了一些优秀的传统文化,但毋庸置疑,“五四”运动以后,中国文化人的道德价值取向出现了巨大的变化,新一代文化人在两性关系上的确与传统文化进行了彻底决裂。蔡继恒的道德价值取向应该属于这一代人,他不喜欢没有感情基础的性关系,也厌恶传统文化中习以为常的狎妓之风,他认为只有对异性最缺乏自信的男人才会用金钱去买女人。
蔡继恒认可那种西方式浪漫的、灵肉合一的爱情,并且早已身体力行,尝试过禁果,这是他自己的秘密,从未向别人透露过。他的第一个女人是中学时的同学,家庭很富有,是个丝绸商人的女儿,也说不上谁先勾引谁,反正是情到浓时就稀里糊涂上了床,不过这段恋情极为短暂,维持了不到两个月就结束了。在蔡继恒的印象中,那姑娘长得很美,也是个新派人物,鄙视一切旧礼教,颇有女权主义者的做派。
“五四”以后,一部分中国青年极度推崇俄国传来的“杯水主义”[3]
,这种纵欲理论的基础是,到了共产主义社会,人们要满足**和恋爱的要求,就像是喝一杯水那样轻而易举。这种道德理论在十月革命后的俄国工人,特别是在青年学生中得到一定的传播。可以想象,在无产阶级革命前,那些处于性压抑状态下的弱势群体,一旦得到这类道德理论的指引,一定会使一些青年人发了疯。而蔡继恒的这位初恋女友,就是个“杯水主义”的狂热追求者,懵懵懂懂的蔡继恒成了她不知第几任的实验品。
事实上,如果一对青年男女都极具个性,而且在性格中都有一种绝不妥协的精神,那么两人的交往一般不会长久。蔡继恒认为,这姑娘实在是生错了地方,她要是生在西方国家,一定会成为像艾米琳·潘克斯特[4]
那样的女权主义政治家。可惜她生在中国,这里没有适合她生长的土壤,除非她继承了丰厚的遗产,并且学会有效地管理资产,首先做到经济上的独立,然后才可以选择终身不嫁的生活方式。
尽管如此,这段初恋还是给蔡继恒留下了美好的回忆,这姑娘虽不适合做恋人,但她通透精灵,绝不庸俗,也没有一般女人常有的功利色彩。其实男女之间的交往,只要不涉及庸俗的功利主义,都应该是美好的,因为过程的享受比对结果的追求更为纯美浪漫。
蔡继恒的第二个女友是他在西南联大的同学,重庆人,这姑娘有个梦一般的名字,叫谭追梦。她是1940年春天入学的,在工学院的化学工程系读一年级。这次恋爱是蔡继恒发起进攻的,听同学说,化工系新来了一个漂亮的女生,就其相貌而言,堪称联大校花绝不为过。蔡继恒听说后决定去化工系侦察一下,那天他特地旷了一节课,跑到化工系挨间串教室寻找。当时各教室都在上课,蔡继恒鬼鬼祟祟地在每间教室窗前张望,结果让系主任黄子卿先生抓了个正着。当年黄子卿先生虽然才四十多岁,可他凭着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博士的头衔,在中国的化工界已是泰斗级人物,在西南联大师生中享有极高威望。面对教授的诘问,蔡继恒自然不敢撒野,他干脆直说,是来找谭追梦同学的,有要事相告。教授问,什么事?答曰,对不起,不能说,只能和谭同学面谈。
看着神态自若的蔡继恒,黄先生也犯了难,也许这学生真有事呢?于是谭追梦被从课堂里叫出来。黄先生问,你认识他吗?谭追梦看了蔡继恒一眼摇摇头。黄先生说:“历史系这位同学,你不是有事吗?现在可以说了。”“对不起,教授,您得回避一下,否则不太方便。”
当蔡继恒和谭追梦单独面对时,他却一时想不起该说什么了。谭追梦微笑着揶揄道:“喂,怎么不编了?继续编呀。”
蔡继恒一眨眼就找到了借口:“同学,帮帮忙吧,我和系里的同学打了赌,他们说,如果我敢在上课时间,当着黄先生的面找你,这个赌就算我赢了。”
谭追梦惊讶地睁大眼睛:“就为这点事?赌注是什么?”
“今天晚上……就有汽锅鸡吃了。”
“天呐,你就这么馋?”
“是,我是很馋,不过一见到你,我就不想吃汽锅鸡了。我想转系和你做同学,这是刚有的念头。”
“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你比汽锅鸡更能诱惑我了。顺便提一下,我叫蔡继恒,历史系的。说实话,能不能做你的男友,我一点把握也没有,如果你不同意,最好也帮我个忙,和我一起去历史系转一圈,咱们先骗一顿汽锅鸡吃好不好?”
谭追梦终于被逗乐了:“我发现你很无赖哎,你这样的人比较少见。”
“走吧,走吧,先把肚子混饱再说,然后呢,各走各的,就算我们从没见过面。”
蔡继恒没想到,谭追梦居然鬼使神差地跟他去校外吃了一顿饭,这件事使蔡继恒在历史系大大风光了一回,同学们都说谭追梦在一刹那肯定是鬼迷心窍了。
随后的那段时间,蔡继恒的学习成绩直线下降,以致期中考试都不及格,他完全沉浸在温柔乡中难以自拔。谭追梦是个风情万种的姑娘,也是个新女性,父亲早年留学法国,回国后在**部门做官,是个典型的洋派人物。因此谭追梦身上少有旧式礼教留下的痕迹,她敢恨敢爱,从不在意别人的议论,敢公开和蔡继恒在众目睽睽下携手同行。
两人相识两个月后,在滇池边一片寂静的草地上,蔡继恒开始提议:“追梦同学,咱们是不是可以结束这种‘精神恋爱’了?我可不是柏拉图的信徒,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谭追梦仔细看着蔡继恒的眼睛:“嗯,这里面的确有烈火在燃烧,看样子已经到了临界点,亲爱的,你想要我做消防队员吗?”
“不对,消防队员只会灭火,而我需要的是助燃,你最好把自己当作一块木柴投进来,咱们一起燃烧。”
“唔,你的提议我还要考虑一下,这有些突然,我需要一个理由。”
“我好比是个大爆竹,你不能把火焾点着了又踩灭,这样很不负责任。”
“可这个大爆竹一旦爆炸了,我同样也什么都得不到,只剩下些碎片了,我要碎片又有何用?”
蔡继恒苦口婆心地开导:“那你不是还能听个响吗?爆竹本身的价值就是听响。爱情可不像收藏古董,过个几百年也许价值更高。男女之间的事极具时效性,就像写文章,灵感来了你挡都挡不住,可灵感要是消失了,你再怎么搜肠刮肚也追不回来。战争时期,人命比纸薄,也许顷刻之间就生死两茫茫,要是哪天日本飞机下个蛋,正好落在我头上,那你就后悔去吧。还是李白说得好,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谭追梦一把将书本扣在蔡继恒嘴上:“乌鸦嘴,快把刚才的话吐出来!”
蔡继恒双手枕着头躺在草地上,他望着谭追梦的眼睛轻轻说了一句:“知道吗,死亡之前的狂欢,连上帝也不会拒绝。”
“嗯,这个爆竹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那就由我把它点燃吧……”谭追梦顺从地扑进蔡继恒的怀抱。
1940年是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以后最为艰难的一年,在外援几乎断绝的情况下,中国军队虽竭尽全力,却屡战屡败。国民**在苦苦支撑,从**高官到普通百姓,谁也看不到命运转机的曙光,呈现在四万万民众眼前的只有鲜血和死亡。那时的蔡继恒对国家的命运和个人的前途,有着一种深刻的破灭感,在极度抑郁中,他想得最多的是死亡,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没有意义,如果这个国家终归要灭亡,他蔡继恒愿意与国家一起覆灭。此时他生命中唯一的亮点,就是谭追梦那美艳柔软的躯体和充满激情的身体媾和。谭追梦的体内蕴含着一种神奇的芬芳,这种年轻女人特有的芬芳使蔡继恒心醉神迷。
肉体的欲望一旦被唤醒,就会变得可怕而疯狂,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在各种隐秘的场所幽会,昆明西山的森林里,滇池畔的草丛,街头肮脏的小旅馆,夜阑人静的校内草坪上,到处留下他们释放激情的痕迹。
可惜天道不测,造化弄人,冥冥之中蔡继恒一语成谶。两人相好了不到一年,谭追梦就香消花殒,死于非命。1941年6月,谭追梦的母亲亡故,她请假赶回重庆为母奔丧,不幸赶上惨烈的“六五大轰炸”[5]
,谭追梦死于较场口的大隧道里,在这一惨案中同时遇难的有上万民众。
蔡继恒从空军军官学校毕业后,再也没有和女人有过亲密接触,这并不是因为他对女人没有渴望,而是觉得不想再找麻烦了,他现在的身份是战斗机飞行员,这是个极易制造寡妇的高危职业。
通常不了解情况的人,往往以为飞行员是军队中的天之骄子。万里选一的淘汰率,比一般军人要优厚得多的生活待遇,职业生涯上的远大前程,这些都是罩在飞行员头上的炫目光环。在重庆军政要人、社会贤达们举办的各种聚会和社交场所里,年轻的飞行员们往往是令人瞩目的明星,是上流社会名媛淑女们崇拜的对象,尤其是击落敌机五架以上的王牌飞行员,简直成了香饽饽,连上将级的高官也不敢怠慢。
其实只有飞行员们自己知道,相对于其他军兵种,空军飞行员的阵亡率实在是高得惊人,尤其是中国空军飞行员。从抗战初期到中期,飞行员已经换过好几茬了,抗战初期与高志航、刘粹刚等人同资历的老飞行员们已是所剩无几,他们大多数都牺牲在空战中。日本为这场战争作了多年的准备,他们的飞行员和飞机无论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对中国空军都占有压倒性的优势,而中国空军这种以卵击石的作战方式,其结果必然是悲剧性的。
1940年的璧山空战后,中国空军气数尽失,国民**大为震惊,蒋介石气愤得几乎丧失理智,他在紧急会议上,语气严厉地责备空军“太不中用了”,声称要派大机群前往复仇。听到这种不公正的指责,与会空军人员都流泪了,第4大队副大队长刘宗武拍案而起,慷慨陈词:“委员长,我是航校三期,是您的学生,为了救国家,救同胞,我万死不辞,心甘情愿。但就算是牺牲,也要让日本人付出一定代价才好,而不是无谓的牺牲。您知道,我们的飞机本来在数量和质量上都不如他们,如今他们又拿出今年新出的飞机,来打我们10年前的旧货。我们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这样的牺牲有什么意义?委员长,今天我向您表态,为服从命令,我必定死给您看!”
那时蔡继恒还没有参加空军,一个老飞行员告诉他,那天委员长的话使所剩无几的飞行员们群情激愤,他们明知再次出动挑战零式机必是一次有去无回的行动,但仍然集中了最后的九架伊-152战斗机,由刘宗武等九名飞行员组成“空中敢死队”,准备进行最后一次决死战斗。据说当时大部分飞行员都没带伞包,空战一旦打响,他们就不准备活着回来了。当机群在悲壮的气氛中起飞时,机场上所有的地勤人员无不潸然泪下,他们痛哭着向远去的机群致以军礼……
后来还是蒋委员长醒悟过来,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些所剩无几、有实战经验的飞行员实在是太宝贵了,就这样毫无意义地全部牺牲,终归不是明智之举。后悔不迭的蒋委员长给空军总部下了死命令,要求机群立刻返航,这样才给中国空军留下一些种子,否则,中国空军有可能在1940年就全军覆没了。
蔡继恒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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