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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闻知,赐封赏,厚葬。
圣旨还未颁下,只见仵作长司匡一濂同太医院文行文太医两人匆匆拜见,言承事郎惠举之死事有蹊跷是为他杀。
凶器是钉在角落,被帘子掩盖下的一枚浸了狼毒的骨针。
因骨针细小位置隐秘故开始时未被发觉,随时间推移,惠举尸身发紫,全身浮肿嘴唇发黑,匡一濂暗道不妙,一边当下让人去给太医院带话,一边彻查现场,惠府管家带人收拾房间时才发现了帘子下的骨针。
浸毒骨针从额角穿透,再射到墙上,可见凶手之残忍无情,而这骨针,分明不是中原之物。
皇上震怒,当下命大理寺三日内彻查此事。
一个时辰后,一封圣旨马不停蹄送到了明平侯府。
顾长云刚派了鹰谷出去查明此事,后脚,派他临时担任大理寺卿一职监察此事的圣旨就送到了面前。
福善德亲自走了一趟,为今日未上朝的明平侯将此事前前后后梳理清楚,眼瞅着明平侯似是大为震惊盯着圣旨忘了反应,他暗暗捏了把汗,含笑低声催促,“侯爷?侯爷?您赶紧接旨啊。”
先皇有令,明平侯接旨不用跪,行半礼即可。
顾长云回神,轻笑一声,双手接过圣旨,一颗心沉到了地底,缓声道,“臣谢过皇上。”
他每吐出一个字,福善德的心就跟着突突一跳,在顾长云回身时麻溜抬袖抹去额边细汗,暗自长舒一口气。
明平侯意料之内如此利落的接了旨,并无出言推辞,但他怎么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
明平侯的赏银送到面前,福善德客气受了,说了几句吉利话后离去。
顾长云面色郁静,一手负于身后,一掌托着圣旨,步子沉沉迈入了偏院。
云奕正漫不经心自己同自己对弈,懒懒一抬眼,目光瞬间定格在他手中明黄色之物上。
顾长云唇边笑容惨淡,“吓着了?我也被吓着了,”见她没反应,顿了顿,玩笑道,“云奕,来,侯爷给你开开眼。”
玉石棋子轻轻搁在棋盘上,一声脆响,云奕缓缓起身,走近两步。
嘴角虽是扬着,眼中却毫无笑意,贴近到顾长云面前,两人呼吸相闻,云奕轻轻呵口气,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侯爷真有本事,昨个是虎符,今日便是圣旨,明个儿,是想将龙椅搬回来吗?”
这大逆不道的话要是换了个人说,无论是谁,顾长云定然要动怒,身前这人是云奕,他知道云奕是什么意思。
他主动往前一步,鼻尖撞上云奕的,轻笑,声音极浅极浅,“你以为我想?”
如一阵风抚过云奕唇边。
侯爷……自然是不想的。
方才她落棋随意,没留神,那枚白子没落对地方,周遭黑子隐隐有包杀之气。
云奕静默片刻,妥协的后退一步,“这玩意上面写了什么?”
顾长云牵上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将圣旨塞进她手里,“承事郎惠举遭人暗杀于家中,皇上让我彻查此事。”
云奕才不相信一个承事郎就能惊动明平侯,展开圣旨一看,登时冷笑出声,“三日内?赵贯祺当真看得起你,还大理寺卿,呵,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罢了。”
顾长云坐在棋桌前,略看了一看,随意拨弄了几下棋子,将那被黑子围困的白子救出,随手拿过云奕的茶杯直接送到唇边,“这都不是要紧的,你知道那惠举是怎么死的吗?”
“你方才说了是遭人暗杀,”云奕没好气的将圣旨拍到一旁空椅子上,抢过茶杯,“侯爷还是少卖关子为好。”
明明是风声鹤唳的要紧关头,顾长云还有闲心啧啧两声,心中暗道这小野鸟脾气是愈发不收敛了,倒也不气,道,“浸了狼毒的骨针穿额而过,你说,皇上为什么这时候想起了我?”
云奕一愣,顿时明了,眼看着她眉头又往下压,顾长云递了个龙须酥到她嘴边,云奕看了他一眼,恶狠狠咬了。
顾长云也不嫌弃她吃剩下的半块,扔嘴里被甜的一激灵,拍拍手上的碎屑,“行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拉着一张脸给谁看呢,待会阿驿见了又要说你是鬼。”
他来偏院前,身边的气场阴沉得风雨欲来,跟云奕待了没一会,周身戾气奇妙地平静下来。
跟哄小孩似的,“行了啊,别气了,我都没气,中午想吃什么?让厨房去做。”
云奕目光又转到圣旨上,在她目光再次变得锋利之前,顾长云连忙用袖子掩了,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拿起云奕茶杯喝茶。
云奕盯了他一会儿,未果,忽然起身往外走。
顾长云差点被茶水呛到,忙唤她,“你哪去?”
云奕头都不回,“后院厨房。”
她长腿一跨门槛,三两步就拐不见了,顾长云失笑一回,又渐渐敛了笑意,但总的还是愉悦的。
叹道,“她生的哪门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