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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离开他去了天界做起了高高在上的天帝,仅仅将他纳入了天界的神籍后便对他再不过问,如同忘了他这个弟弟。
令狐晔说这些的时候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带什么语气,似乎只是在讲述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可阿黎熟知他,他心中必定是难过的,但不愿被人看出。被至亲伤害的疼痛超乎想象,他本就重情义,换来的却是薄情,那种痛他宁愿自己憋在心里好让自己永远也别忘记,以此来告诫自己。
阿黎又将龙祭要她转达的话说与了令狐晔,问他懂不懂这之中的意思,可惜的是令狐晔也不明白,阿黎只得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准备带着龙珠回天界复命。可就当阿黎刚刚从天渊中离开,就将要前往天界之时,她震在了原地,扭头望向西北方向的天空,毫不犹豫地飞身冲往了那个方向。
她感觉到了,在离开汐鏖国之前她施加在东方雪楼和岑霏儿身上的护身决,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破碎了!
耳边的风呼啸了许久,阿黎终于看到了长安城,但映入眼中的,是冲天的火光,以及盘踞在城中的巨大凶兽——九头蛇。庞大的蛇身如同一座巨山,所到之处屋瓦尽毁,九个蛇头四处喷吐着火焰,意图将一切焚毁。即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阿黎也几乎能够听到城中百姓痛苦恐惧的叫喊声,视线所及的长安城,尽是绝望的气息。
这九头蛇乃是上古凶兽,早在十万年前便被封印,如今是谁解开了封印,将之唤醒?!
阿黎进入城中,看到两道华光不断击打在九头蛇身上,一个复杂巨大的阵法也浮现在地面上,试图将九头蛇困于阵中,可却难以办到,好在那两道华光的攻击制止着九头蛇,令之勉强控制住了这庞然大物。
即便如此,周围的一切也在不断毁灭,阿黎顾不得其他,唤出笔于空中画出了另一个阵法,放至空中,与地面上的阵法配合两道华光的攻击一同压制着九头蛇的动作。身体的迟钝与疼痛激怒了九头蛇,它的九个蛇头一同仰天嘶鸣,凶戾的力量炸开,将那两道光芒击飞,并摧毁了两道法阵。
阿黎受到重击,摔倒在地,又因阵法反噬仙力大乱,吐出了一口鲜血,刚欲抬头却见一个巨大的蛇头张开血盆大口迎面而来,心下大喊糟糕,已来不及抵挡,眼见就要命丧蛇口,一道白色的身影冲到阿黎面前,以手中的戟挡住了蛇头,并发力将之震开。
“阿黎,此处危险,快些离开。”那人一身白色战袍,长长的白发高高竖起,身上气息如寒霜般冰冷。阿黎一眼就认出了他,天界双战神之一,离乱天君元非笑,也是神机天尊束修的第二弟子,她的二师兄。刚才那与九头蛇打斗的两道华光,想必其中之一便是他,那另一人,阿黎也猜到了是谁。
抬头侧望,果然不远处的屋顶之上站立的一身同样白色战袍的男子,淡蓝色的长发,手握长剑,他便是天界另一战神,御战天君空华。
他们二人也是多年挚友,身经百战,配合默契,联手对付这上古凶兽也未显狼狈,虽其中也少不了施展阵法之人的相助。既是空华在此,方才那施阵之人,阿黎不用想便知是何人。
起身后,阿黎并未选择离开,而是将自己的仙力注入到九头蛇脚下的阵法中,令阵法愈发强韧,四人合力将九头蛇拖延在了此处,但阿黎明白仅凭他们几人也只能拖延,是无法收服这九头蛇的,天界必然要支援。
随着体内仙力的消耗,阿黎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九头蛇也渐有突破束缚之势。力不从心之际,阿黎的余光瞥到不远处的两个身影,一名女子紧紧地抱着另一名男子的腰,向后拖拽,似乎是在阻止他向前靠近,而阿黎一眼便认出,那名仿佛失了魂魄般的男子,正是汐鏖国小皇帝东方雪楼,却不见岑霏儿那只小雀。阿黎心中担忧,一时分神,九头蛇的庞大的蛇尾突破了阵法,重击在阿黎身上,凶悍的力量几乎震碎她的心肺,胸骨断的断裂的裂,身体重摔在地面上,阿黎吐出一大口鲜血,一时无法动弹。
巨尾击飞了阿黎,便狠狠砸在地面上,震裂沟壑无数,碎石飞溅。阿黎抬起头,看到巨尾砸落的地方,瞳孔骤缩,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她强忍断骨之痛站起,向那个方向走去,那是方才东方雪楼那两人所在的位置。
烟尘散去,如小山般的蛇尾下,方才抱着东方雪楼的那名女子大半身子都被压在其下,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点点光芒逐渐自她身上飘散而出,东方雪楼就跪在她面前,呆愣地看着她。
“阿雪……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那女子竟还能露出微笑,在微光中那样刺目,待那光芒散去,一只小小的、丑丑的灰雀映入眼中,那双玲珑剔透的目中溢满了泪水,映着火光,“阿雪,我的骨灰很少的……你把它们装到瓶子里,来年冬天,再带我去看白梅……好不好……”
东方雪楼听到了她的话,双目逐渐清明,两行清泪落下,而后仰头痛苦地哭喊着。而小雀在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就缓缓闭上了眼睛,生机迅速消散而去,她没能等到东方雪楼给她的回答。但那已经不重要了,她不必听到回答,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答应她的,如此相信着。
那小小的身体里,总是有着一颗强大的心,她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保护了心中最重要之人。可她也有脆弱,因为那即将到来的永远的分离,而止不住地悲伤,就算此时能够拯救面前之人便已满足,却还是有着想要再陪在他身边的念想。
但不管那念想有多强烈,都已无法实现,就像阿黎有多想救她,却仍旧无能为力。
一模一样,面前的这副场景,与她曾经看到的毫无差别,她从不屈服于命运,而命运也绝不会因她的不屈服而有所改变,一如眼前的一切,无不在嘲讽着她,妄想、妄想……就算她如何反抗,也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决定,她拯救不了任何人。
阿黎看着眼前的画面,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人,在她的面前生生被两只凶兽撕咬而死,血肉模糊的模样。她曾体会这样痛苦,也仍旧无法阻止如今这痛苦的发生。
那女子原就是化成人形的岑霏儿,她早就该想到的。
此情此景,一股绝望悲伤的情绪无法控制地自阿黎心中涌出,浓浓的黑气也自她的身体散出,阿黎看着手里的笔,黑色的力量向笔尖汇聚,她再次感受到了它的存在。一笔书“断”,一笔书“焚”,挥出之际,九头蛇的一颗头颅应声而落,并在突然燃起的烈焰中化作了飞灰。
突如其来的剧痛令九头蛇发狂,它剩下的八个蛇头全部看向阿黎,盯着她身上环绕的黑气,巨大的蛇瞳中无一不透露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与仇恨,他疯狂的嘶鸣了一声,所有蛇头一齐向阿黎张开血盆大口咬去,阿黎却呆愣在那里看着九头蛇袭来。
“束黎!快躲开!”惊呼声响起,一道赤红的身影掠过,卷起阿黎闪入空中,躲开了九头蛇的攻击,“发什么呆,你不要命了吗!”一身赤炎之色的龙浮在空中,龙尾卷着阿黎怒斥她。
九头蛇在阿黎方才的位置轰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地面龟裂开,阿黎回过神,听到空倚眠的吼声,又看到下方地面被摧毁的模样,不由得一惊,她也不知为何自己方才竟失了神,险些葬身蛇腹。这条炎龙名空倚眠,与方才的御战天君空华乃是兄妹,只不过她是空父空母的养女,所以并非空龙。
阿黎想要向她道谢,九头蛇却再度疯狂袭来,空倚眠刚要带着阿黎躲避,一层无形的屏障突然罩住了九头蛇,令它毫无防备地撞了上去,那屏障结实的不可思议,以九头蛇这强悍的身躯也撼不动分毫,反被撞了个七荤八素。阿黎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她抬头望向天空另一侧,一个熟悉的身影屹立于空中,一身墨色衣衫,漠然的看着被困在屏障中发狂的九头蛇,阿黎隐隐感觉到他心情不佳。
“神机天尊?”空倚眠也看到那人,而后便松开了阿黎化作人形,身姿婀娜、明艳妩媚,一头赤红长发随风轻扬,宛如舞动的烈焰,“既然天尊来了,重新将这九头蛇封印,便不是什么难事。”
阿黎很清楚束修的实力,他们四人艰苦的战斗确实结束了,但魂魄中突现的刺痛感却令她疑惑、迷茫。在她很小的时候,对束修十分的依赖,为了时时能与他讲话,便去偷学了禁术——依魄术,将自己的一魄与束修相联结,两人便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系。之所以依魄术被划为禁术,是因为依魄术若想解除,只能将联结的那一魄强行剥离,对魂魄损伤极大,故而在这件事被束修发现后,只得严词训了她几句,罚了她一月的紧闭便作罢。多年过去,束黎发现了依魄术的另一个弊端,就是受术的两人中,强大的那一方能够以那一魄的联系,控制住另一方的行动。
而就在刚才,阿黎感觉到自己方才在九头蛇血盆大口下的怔愣,正是因为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自己的魂魄,令她失神动弹不得,若非空倚眠相救,她必然要殒命于此。可是阿黎不相信,她脑中那个残忍可怕的可能,她更宁愿相信方才只是自己的一时失神。
束修没有看阿黎,只取出了一截枯枝,手中施法令枯枝重现生机,长出了新芽,那些幼嫩的新芽脱离枯枝飘向九头蛇,围绕着它并逐步收缩,将九头蛇压迫的越来越小,最终,身躯巨大只余八头的九头蛇在不甘的嘶吼中化作一团光珠,被嫩叶卷携回到束修手中,汇入他手中的枯枝,新芽也回归原位,九头蛇便如此轻易的被他封印了。
而后,束修吩咐元非笑回天界向天帝回禀此事,又轻飘飘地看了阿黎一眼,目光触及她嘴角干涸的血迹,神情并无变化,只淡淡说了一句“随笑儿回天界复命后,去狱祖处寻我。”,便飞身离去了。
只将这残破不堪的大地修复,元非笑便要带阿黎去往天界。重建这座繁华之城,尚还需凡人百姓自己的努力,毕竟失而复得的东西,尤来得珍贵。
临行前阿黎看到了东方雪楼的身影,他的双手因挖开尖利的碎石而血肉模糊,但他毫不在意,如获珍宝般从废墟中捧起了什么,护在怀里径自离开了。阿黎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那是与皇宫相反的方向。身负皇族血脉,他一辈子都被困在皇宫这个牢笼之中,或许他找到了离开的理由。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回到天界后,阿黎将龙珠交给天帝钟离玦,又将龙祭那句话传达给了他,他沉默了许久未语,最后只将越界文书交给了阿黎,对于那句话却只言未语。
阿黎将越界文书收好,便忍着伤痛回到了神机境,她并未回神机殿,而是向西御风飞行了片刻,穿过一片浓重的云雾,视线便豁然开朗,一片广阔的湖泊现于眼前,湖水依然清澈,却又与平时有了不同,湖中央一棵参天巨树破水而出,郁郁葱葱充斥着仙灵之气,而那巨大的树干上,便套着一串同样变得巨大的佛珠。
阿黎之前从未见到过这棵巨树,但她也能猜到,这应是封印九头蛇的那截树枝所化,而那树上已然感觉不到任何九头蛇的邪恶气息,狱祖应是用自己的那串佛珠,牢牢地将九头蛇封印在了这片湖中。
湖边有处朴素的小木屋,那便是狱祖的居所了。方才落地,便看到了坐在湖边树下,正在下棋的两人,束修对面坐着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僧人,身着素色僧衣,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干净祥和的气息,令人心中舒适得很,他便是隐居在神机境的清心佛陀——狱祖。
阿黎走上前去,站到了束修身侧,看着面前专心于棋局的两人,阿黎并不打算等他们下完,“父尊,我已取得越界文书,稍作休整便可以带小左去魔界了。”她如此说道。
束修落下一子,视线仍旧停留在棋盘之上,没有看阿黎,“翎儿此时应还未醒,你且歇息一日,明日一早他便会醒来,到时你们再出发。受了那么重的伤,既然来了,便请狱祖为你医治吧。”束修淡淡的语气没有什么波动,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拖着重伤的身子去魔界,如何能护得好翎儿?”
阿黎一愣,原来束修要她来这里寻他,竟是因为她的伤,不自觉的一丝暖意自阿黎心中流过,带走了阿黎心中的唯一一丝怀疑。
狱祖垂眸看着束修最后落下的那枚棋子,片刻后摇了摇头,“这局棋,你已经输了。”
“啊?”阿黎愣了一下,她看那棋盘,没什么不妥,双方势均力敌,还能下好久,怎的父尊就输了?莫非她的棋艺差到如此地步,棋局都辩不明了?
阿黎还在迷茫的时候,束修沉默不语,只拿起身旁的茶盏,静品了一口。而狱祖则站起了身,走到了湖边,“束黎姑娘,你五脏、筋骨受损,本应静养月余,但既有要事在身,小僧便再助你一回。”他翻手化出一只碗来,蹲下身舀了一碗清澈的湖水,而后将一颗种子放入了碗中,闭上眼睛默念了几句什么,那种子便在湖水中迅速发芽生长,开出了一朵雪白的莲花。
狱祖将那朵花摘下,走到阿黎身边交给了她,“将这莲花的一片花瓣服下,而后将莲花置于怀中,明日之前便会痊愈。”
阿黎照做,将一片花瓣吃下,而后将那莲花收入了怀中,便顿觉因受伤而炽热的肺腑清凉舒适了些。“多谢佛陀相助。”阿黎拱手道谢。
“棋局已定,茶香已散,黎儿,我们走吧。”束修起身对阿黎说道,并转身准备离开。阿黎向狱祖告别后跟了上去,却又听见他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却不是与她说的,而是对束修。
“所谓种种皆为借口,所做不过私心,此间数万年,执念放下,方为解脱。”他如此说。
阿黎听着那话,并非不懂其中意思,正相反,她十分明白狱祖所指为何事,心中不由有些压抑。她看向束修,却见他静静站在那里,背对着阿黎,看不见神情,良久之后,他才挥手化了云,带着阿黎一同腾云而去,消失在云雾中。
狱祖望着石桌上的棋盘,将自己手中本应要下的那枚白棋,丢入了湖中,而后便转身回了屋中,“无因则无果,既有因存,只待果生,因因果果,缘,便是孽……”
微风拂过湖中央的巨树,翠绿的树冠微摇,发出沙沙的声响,湖面漾起波纹,映着粼粼的光。如此安宁祥和的美丽风景,令人难以相信,这湖中封印着的竟是一只凶戾邪恶、万分危险的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