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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锦进到房里,依次给他们行了礼,他们不出声,她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
“你把那些事说来听听吧!”铭亲王妃不顾仪容,甩了一把眼泪。
误以为亡故,实则失散多年的孩子失而复得、死而复生,这应该是一个家族的喜事。可在铭亲王府、在皇族却截然不同,这令汶锦惊讶且心痛。
这屋里在座的人脸上都没喜悦之感,除了铭亲王妃,其他人脸上心里都充满怀疑。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场想把皇家富贵据为己有的阴谋。
唐融不念亲人亲情,不恋荣华富贵,就此不辞而别,或许是对的。
汶锦深施一礼,说:“在说那些事之前,臣女有一件事要禀报。”
“什么事?”铭亲王妃赶紧催问,眼底饱含焦虑。
“回王妃娘娘,唐融走了。”
“去了哪里?”陆太后和铭亲王夫妇异口同声询问,他们都关心这个答案。
“回太后娘娘,回……”
“你直接回答,哪那么多俗礼?”铭亲王高声打断汶锦。
“唐融没与臣女辞行,是乌什寨少主乌兰察让丫头转告臣女,说他和唐融回西南省了。乌兰察还说唐融不喜欢京城的繁华富庶,他想无拘无事纵横山水间。”
汶锦把唐融和乌兰察回乌什寨的事告诉了他们,但她却说了谎。
乌兰察留了一封信给她,她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说是丫头转告的。后一句是她加上去的,她想替唐融保留一点尊严,不让他们以为谁都贪恋皇家富贵。
陆太后焦急长叹,“璘儿,你快派人把他们追回来,千万别有什么闪失。”
“皇祖母放心,他们不会有什么闪失。”萧梓璘停顿片刻,又说:“他们打伤了七八名暗卫,抢了四匹马走的。若想追他们回来,至少要派十几名暗卫,这样恐怕惊动太大。孙儿以为他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意气用事,等想通了就回来了。”
铭亲王妃咬牙冷哼,“不是说他贪恋皇家富贵、阴谋算计、拿假的墨玉佩来相认吗?不是说他有可能就是那些没有人性的悍匪的儿子、想来混淆皇家血脉吗?现在好了,他不辞而别,你是不是还要说他欲擒故纵呀?
我活了几十年,想来也是个没心眼儿的,自己的儿子死了就死了,还老认为他没死有什么用?乖乖让那些有眼色的庶出的袭了爵,不是皆大欢喜吗?”
“母后在呢,你少胡说八道,你自己不尊重、没眼色,怨谁?”
“我是不如那些贱人尊重,不如她们会看眼色,你娶我后悔了吧?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跪到我们东安王府的大门口又是恳求、又是发誓,你也不怕应验了。”
“好了好了。”陆太后连声叹气,愣了片刻,说:“璘儿,你还是尽快派人把你哥哥追回来,他就是不喜欢京城,哀家也是要见见的,要不你亲自去。”
陆太后说唐融是萧梓璘的哥哥,就等于确认了唐融的身份。不管她是真的相信了萧梓璘查到的东西,还是想安抚铭亲王妃的权宜之计,总之她静态了。
萧梓璘拱手道:“孙儿这就派人去劝他回来,凡事等他回来之后再说。”
“他没回来之前,我们先不要声张,连皇上也暂且瞒一瞒。”铭亲王指了指铭亲王妃和清华郡主,“尤其是你们,交待好知情者,别到处乱说。”
铭亲王妃冷哼一声,没说话。清华郡主赶紧应声,出去交待下人。
陆太后叹了口气,见汶锦还在地上跪着,赶紧让人扶她起来,又给她赐了座。
“你跟哀家说说你跟融儿是怎么回事。”
“是,太后娘娘。”
汶锦深吸一口气,又一次从她成为海四姑娘讲起,一直讲到现在,主要讲唐融的趣事。陆太后是和气之人,不时问上几句,气氛渐渐和悦起来。
唐融和乌兰察被追回来忆是三天之后了。
这三天,陆太后就住在清安寺,除了礼佛颂经,还到后山游玩了两次。
铭亲王回王府了,过几天再回来,清华郡主和铭亲王妃留下来侍奉陆太后。
汶锦要等唐融回来,不能回京,陆太后还专门派女官去周赋家传了话。她回不去,苏滢也没走,正好做伴,陪着陆太后闲来无事游玩说话。
苏滢很会把握机会,给铭亲王妃调养治疗的同时,又接收了陆太后这个患者。
陆太后有腿疾,也是老毛病了,常年医药不断。苏滢医术不错,给陆太后治疗了一天就见了效,她对病人也尽心尽力,很快就赢得了陆太后的信赖和好感。
陆太后说等铭亲王府的事解决了,就让铭亲王妃办场家宴,收苏滢为义女。
铭亲王妃自是愿意,感谢苏滢为她治病是一方面,讨陆太后欢心才是主要的。
唐融和乌兰察被押回清安寺时都很狼狈,显然是被萧梓璘调理了一番。
汶锦被萧梓璘叫去规劝唐融,还下令说若唐融不洗澡更衣,他连汶锦一起收拾。唐融怕萧梓璘欺负汶锦,屈服了,洗漱干净,跟萧梓璘去见陆太后等人。
铭亲王听说唐融回来了,也快马加鞭赶到了清安寺。
陆太后一见唐融,先愣了一会儿,紧接着失声痛哭。唐融是不是已故的铭亲王世子,她不敢马上确认,但她说唐融比铭亲王长得更象先皇。
在场的人也都看得很清楚,唐融跟清华郡主、跟铭亲王很象一家人,跟萧梓璘也有几分象。只要证明容貌没作假,说唐融是皇家血脉,没人能怀疑。
“我可怜的孩子,呜呜……老天有眼呢,呜呜……”铭亲王妃哭成了泪人。
陆太后也泪流不止,她想抱一抱唐融,唐融毫不客气拒绝了。
清华郡主见唐融对陆太后不客气,想斥责他几句,被铭亲王妃狠瞪了几眼。
面对陆太后和铭亲王妃慈爱真实的眼泪,唐融很犯怵,很为难,也感到惶恐和无奈。好在汶锦就站在门外,好像给他壮胆一样,他没表现出强烈的排斥。
铭亲王感叹了一番,没拉着唐融马上相认,就出来找萧梓璘询问因由。
“梓璘,我现在真不敢相信梓融还活着,毕竟这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
“不管过去多少年,事实总归是事实。”
在他那个断断续续的梦里,铭亲王是个不光彩的角色。铭亲王对他一直很不错。没做那个梦之前,他很亲近铭亲王,现在则是心里厌烦,表面敬而远之。
“当年,那些悍匪并没当着铭亲王妃的面儿把融儿杀死,而是掠走了。暗卫营追查了三个月,把那些悍匪剿灭之后,一个小头目带着去认了融儿的尸首。
尸首找到了,是个五六岁的男孩,可当时已经腐烂了。通过这具尸首就确认融儿已死就是最大的疑点,再说,这尸首上也没有东安王府传家的墨玉佩。”
“说不定那块墨玉佩被悍匪拿走卖掉了。”铭亲王直到现在也满腹怀疑。
若没有梦中的记忆,萧梓璘真不知道铭亲王为什么到现在还怀疑唐融的身份。借梦中的记忆推测,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才明白这其中的渊源。
铭亲王要促成那件事,他非破坏不可。这是他给唐融的公道,也是给铭亲王的教训。这个教训有多大,就看铭亲王聪明到哪一步了。
“王伯,当年之事还有知情者活在世上,我很快会接他入京。反正融儿也不想与你们相认,就先给他几日的自由,等那人入京,万事好说。”
“什么知情者?”
“璘儿,快和你王伯一起进来,哀家有事要说。”
萧梓璘冲铭亲王阴涩一笑,做了请的手势,就进屋了,“皇祖母有什么喜事?”
陆太后冲萧梓璘笑了笑,说:“哀家见融儿很信任琇滢县君,琇滢县君也温顺贞静,他们也是有缘分的,不如就让她给融儿做侧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