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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曾花英如打胜仗般一脸笑意:“这个好说,事情解决的圆满才是关键。”
“你们放心,我会尽全力。”说着,牙女士给曾花英夹了块儿鱼。
这个晚上,彭路和田娟坐在西餐厅的一个角落里。
“彭路,上次你帮我想出的那几个改变婚姻模式的办法,你还记得吗?”
彭路心不在焉地听着:“记得,回家执行了吗?”
田娟摇摇头:“我先是把你给我总结出的那几点背了下来,然后又很正式的叫我老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进行了一次沟通。没有吵架,但沟通无效。”
彭路向田娟投去诧异的目光:“怎么会呢?”
且听我慢慢道来:“第一点,要做到经济共同体。我跟他说了,别人家都是老婆管钱,孩子和家庭的支出也需要两个人共同承担。他说工资卡可以给我,但是他要的肯定比工资卡上的数额多,我要是拿他工资卡,多出工资的这一部分也得给他,如果不拿,多的这一部分他自己解决。”
“然后呢?”彭路问。
“我还要什么,拿上他的工资卡意味着还得把我的工资也倒贴进去。”
“那他自己又是如何解决多出工资的那部分开销呢?也就是说,这部分钱,他从哪儿来呀?”
“我只知道他那些狐朋狗友都是做小生意的,估计他会帮点小忙,多少拿点小回扣吧。不过这些都是我猜的,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清楚,你别问我为什么不问他,问了人家也不会告诉我。”
彭路长叹一口气:“好吧,那第二点呢?”
“第二点是照顾孩子以及家务劳动要共同分担。我提出来以后,他很爽快的答应我只要有时间,这些他都可以做。然后次日早晨,他真的有180°的大变化,早早起来做好了早餐,我陪孩子洗漱完毕,喂孩子吃了饭,他立刻把孩子送去了幼儿园。那个早上,我真的觉得好轻松,上班的路上都感觉天空变蓝了,生活又看到希望了。”
“说明沟通还是起到了作用,这不挺好吗?”彭路听田娟说到开心的事儿,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可是除了那一天,之后又是一如往常,这样的幸福再也没有来过。”田娟无奈的垂下头。
彭路也摇摇头:“真没办法,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车子的事儿,你有跟他提吗?”
“当时没提,后来在一次吵架的时候,他准备扬长而去,我拽住他的胳膊,叫他把车钥匙给我放下。然后他重重的将车钥匙摔在地上,走了。”
彭路想到了婚姻中男人的责任,女人的尊严。彭路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把话压在了心底。多少亲友曾一次次劝解自己的父母,到头来还不是一切依旧,谁都没有改变。
彭路摇头叹气,目光下垂,随意翻了下手机,看到微信里有多条未读消息。
张圆:“在么?”
“你哥今晚抱了一大束玫瑰放在我家门口,发短信告知我然后就走了。”
“我爸妈也知道了,搞得我好尴尬,不知如何跟我爸妈解释。”
“找个合适的好难啊,你最近有相中的吗?”
李昊:“忙什么呢?”
“怎么也不见你出来冒泡。”
“彭路,今天感觉你情绪比较低落,要是相亲过程中有什么不顺心的,也可以跟我讲讲啊,我虽然没相过亲,但我现在很清楚什么类型的男人更适合婚姻。”田娟对彭路讲。
彭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娟,跟相亲没关系,是我爸妈又吵架了。这一次,他俩分居了,我妈又回丽苑旧房住了,我每天下了班先去看我妈,再回景苑陪我爸,好几天了,在单位、在路上、在只有妈的家和只有爸的家,时刻都不安心,感觉快要精神分裂了。”
“天呐,叔叔阿姨都这么大了,我实在想不出还会因为什么问题吵到分居。”
“他俩吵了大半辈子,都有对错,具体的我说不清楚,也不想说,毕竟爸是亲爸,妈也是亲妈。可是自己真的好可怜,你们都是父母爱情的结晶,婚姻的纽带,我却什么都不是,尤其是人家俩吵架的时候,从来不会考虑我的感受,他们每一次互不相让的争吵,都会让我觉得自己在亲生父母面前卑微到了尘埃里,觉得自己无用且多余,好像生下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有个人去见证他俩一辈子如何结怨生恨相互撕扯。我真的宁愿去死,可是我想到死的时候,还很清楚的知道,我不能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不能对身边的亲人不负责任,活着都无法让他俩平静,死了更不行。”
手机铃声响起,彭路一看:“我妈,今晚下班没回去,所以又打电话问情况了。”
“你快接呀。”田娟催彭路。
“喂,妈,今晚下班和田娟一起在外面吃饭呢,你吃过了吗?”彭路的语气瞬间平稳有力,不带有一丝伤感。
“哦,那你一会儿早点回家,注意安全,回家后打个电话告妈一声。妈今天这右眼皮一直在跳,你做任何事情都切记要小心。”
“我知道了。”母亲粉蒲的话瞬间让彭路的心情平添了几分阴霾,重压下的彭路似乎呼吸都有罪。
“娟,我爸妈还有我姐一直都觉得我小,没心没肺,什么事儿都不往心里搁,都认为我只会坐享其成,享乐生活。他们每个人都习惯把我当成传话筒,我妈更是把我当成了哀怨回收站,情绪发泄箱。任何苦恼和不安都恨不得我切身体会。他们每个人都有资格指使我这样说那样做,我也一直都在毫无条件的‘听话’和‘服从’,不惜压抑自己内心的想法,我心甘情愿在家人面前假装做万事无忧的‘傻瓜’。我觉得这是我在这个家庭里唯一的用处,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他们少为我担心。”
田娟看着彭路,一脸的心疼和着急,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彭路,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在婚后。我爸妈几乎没吵过架,偶尔绊个嘴也是因为我爸嫌我妈太懒,不收拾家。我没有过你这样的经历,给你想不出好的办法,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你,但是我能感受到你很难过。”
说着,田娟起身坐在了彭路旁边,张开怀抱拥抱了彭路。
彭路久久的靠在田娟肩头,脸颊上滑下两行涩泪。
“感觉好点了吗?”田娟轻拍彭路的背。
“有你真好!”彭路发自肺腑的对田娟说。
“你好,你们要的鸡翅好了。”一个看起来二十左右的服务生用极其纯净的声音提醒田娟和彭路,并将鸡翅放在了她俩面前的桌上。
彭路注意到了小姑娘匆忙且柔弱的背影,立刻从田娟肩上移开,并拭去了脸上的泪痕。
“娟,刚刚那位小姑娘,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
“是呢,估计是勤工俭学吧。”
“咱这儿,勤工俭学的都是在暑假,寒假都很少,这个女孩儿,一定已经正式走入社会了。”
“你分析的有道理啊。那这么说小姑娘还挺不容易的,换我们当初,都还在学校里自由自在,衣食无忧呢。彭路,你看,其他几个服务员也是差不多的年龄,以前我们都没注意到呢。”
“是啊,谁的生活没有点难处,咱俩谁都没有吃过没钱的苦,不开心了还有时间有闲钱出来吃喝倾诉。作为女孩子,父母不仅极力为我们创造良好的生活条件,还为我们买车买房,提供物质保障,让我们有底气有尊严的去面对自己的生活和选择,相比这些早早就被生活所迫的孩子,我们已经在事实上幸福太多了。”
“彭路,你说的真好,我瞬间把婚姻里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抛到脑后了,只剩下幸福的感觉。”
“对,我们应该知足,应该珍惜已经拥有的一切。尤其要理解我们的父母,他们不完美,但他们一直都在努力,从未安于现状。他们虽有让我们痛心疾首的地方,但那也许正是他们人生中难迈的坎,我们贪婪地享受着父母的奋斗成果以及他们全部的爱,却未曾想过我们能回报他们多少慰藉和温暖。今后,我不抱怨了,也不纠结了,面对就是了。”
“你能这么快把心情调节过来,简直太好了,换作我,遇到难过的事情就会沉陷其中很久也不知该怎么办。”
“哦,对了,你的事情刚才讲到一半,后来呢?”
“我刚才讲到哪儿了,我忘了。”田娟抱着比天气还冷的冰镇可乐,一脸茫然。
“你刚才说,你老公给你扔下钥匙,走了。”
“哦,对!”如梦初醒的田娟又回到了一脸惆怅。
“他走了,我把钥匙捡起来,钥匙壳被摔掉一块儿,我跑出去对着车子使劲按,没反应,坏掉了。结果还是没开上车。”
“你可以找备用钥匙呀。”
“不备用的我都第一次见,拿到手里就是坏的,我哪知道什么备用钥匙啊。”
彭路摇摇头,真不知该说什么了。
“后来我拿着坏掉的钥匙去修,人家说没法修了,只能买新的,新的一个得八百块,没舍得买又回去了。回家后我把破钥匙放在客厅茶几上,冷战了半个月,半个月之后,他又把车开走了。”
“行了,娟,事实证明谁也改变不了谁,所以我们只能改变自己。这周六我就要去考驾照了,祝我好运吧!”彭路端起自己的热奶茶碰在了田娟手中的冰镇可乐上。
“你一定能够通过的,接下来我们赶快把这些好吃的消灭掉,然后我送你回家吧,今晚我们只顾得聊天了,都没怎么吃。”
“没问题!”
两个闺蜜在一起,忧伤和快乐都是自由放松的。无奈终要分开,各回各家。
下车的时候,田娟提醒彭路:“记得打电话告诉你妈妈,你安全到家了。”
彭路用力点头:“你到家以后,也发个微信告我一声。”
回头,彭路拿起了手机,打给了母亲粉蒲。
田娟打开家门,将疲惫的身体摊放在沙发上,这个家多么像个旅店。
夜深人静,旁边卧室传来父亲国庆轻微的鼾声,想着独自呆在丽苑的母亲粉蒲,她右眼皮跳着一定又在胡思乱想,彭路不禁忧心忡忡。
随意翻开手机,才想起张圆和李昊的微信还没回,有心回复,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晚上陪闺蜜玩儿,没及时回复,见谅。”发给张圆,然后复制,再发给李昊。
关掉灯,祈祷日子就这样在得过且过的状态中安稳平静。
转眼星期六到了。天还未亮,彭路、春妮、闫主任还有李光已经早早等候在了驾校院子里,准备统一乘坐驾校大巴,前往市里,参加科目二考试。
彭路和大家的心情一样,一路小兴奋,一路小忐忑,兴奋是因为几辆大巴车上的学员为着同样的目标,浩浩荡荡驶向不同于教室的考场,且对结果抱有胜利的憧憬。而忐忑更多的源于第一次考试的各种未知和猜想。
紧张的考试开始了,每一位学员都竖起耳朵听音响里叫到的姓名和准考证号,一批又一批,出去了好多人。
一个小伙子跑出去几步又返回来:“教练,我要上厕所,但我担心念我名字的时候我正好不在。”
“早着呢,去吧去吧。”候考厅里的教练说。
几个小时过去了,候考厅只剩下一半的考生,很多人都饥饿难耐,无精打采。彭路更是困意袭来,头晕脑胀。照城的考生三分之一已经考完,彭路和她一起的几个车友一边忍受着饥饿疲惫,一边依靠强大的意志竖着耳朵仔细听广播里喊到的名字。
“闫美玲考生到6号入场口准备考试……”
“仔细听,到我们了。”李光瞬间挺起了腰背,打起了十足的精神。
“是在喊我的名字吗?我现在头晕恶心。”闫主任一脸痛苦的问。
“是啊,闫主任,你没事儿吧。”春妮也很紧张。
“闫主任,快进去6号入场口等着考试。”彭路提醒到。
闫主任不再迟疑,拖着疲乏的身体,沉重的心情走向6号入场口。
李光、彭路、春妮随之起立向6号入场口眺望。
“我们离那边太远了,看不到啊。”春妮说。
“李光到2号入场口准备考试!”
广播上刚叫完第一遍,李光已经飞快地朝2号入场口奔去。
“彭路到2号入场口准备考试!”
彭路的心咯噔一下:“春妮,你再等等,我过去了。”彭路和李光一起等在了2号入场口。
相邻的1号入场口,等候考试的也有几个人,其中一个拄着拐杖,一个坐着轮椅,他们看起来更加紧张。
李光轻声地问其中一个拄着双拐的中年男人:“你们考的这车也是踩油门的吗?”
“不是,我们是用手操控。”中年男人用颤抖结巴的声音回答。看得出这个考试对他以及和他一样参加考试的残疾同胞来说,意义重大,他们参加考试的压力以及对结果的迫切渴望要比正常人更大更强烈。
中年男人回答的简单,李光并没有听得很明白,不过李光还是用充满敬意的眼神望着中年男人:“确实不简单、不容易,佩服你们!”
中年男人没再做任何回应,目光中闪烁着必胜的笃定。
李光终于奔上了考场,不一会儿,喜笑颜开的从车上下来。
彭路上车后,先是直角拐弯压线,心一慌,第二圈曲线行驶也压线了。
走出考场,饿的直打报告的胃也没有好心情陪着进食了。
“光哥,恭喜你,我好想再争取一次机会,可今天已经不可能了。你熟人多,回去帮我问问,尽可能快的再参加一次考试吧。”
“哥这也就运气好,后面还有科三科四呢。你也别气馁,哥回去找人帮你问问。看能不能跟上最近一次考试的车再练练。”
“不去了,你光帮我预约考试时间就好了,回去我找个私人教练每天早上六点去练。”
“何必了,又多花一份学费,你技术又没问题。”李光劝彭路。
“就是得一鼓作气完成,我不喜欢拖拖拉拉,拖着一直是个事儿。”
“那好,哥回去就找人先问问情况。”
回程的路上,顺利通过的考生都很顾及挂掉的同伴们心情,把兴奋压在了心底。车上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重。与彭路一起的四个人,挂了三个。
就在彭路考试这一天,彭纹、安旭带着包工头与粉蒲协商,定下了基本的装修色调和风格。
安旭把包工头单独叫到一边说:“具体的选材只需要让我妈看样式,别和她讨论价格,最后朝我结账。”
大巴车开回照城站的时候,天色已晚。彭路下车后直接回丽苑找母亲粉蒲。
粉蒲闻声从客厅出来打量着一身疲惫的彭路。
“考完啦,还没吃饭呢吧,妈有给你留的,稍等妈去给你热一下。”
彭路有些不适应,长这么大,头回考试回来不被追问结果,反倒不知该如何亲自开口讲。
粉蒲将香喷喷的炒米饭还有热牛奶放在了彭路面前,米饭的香味那么轻易的使彭路鼻子泛酸。
“妈,今天怎么一改往常,不做米羹和下米淇了?”
“你哥你姐刚走,他们不喜欢喝稀饭。妈知道你们都喜欢吃炒米饭,住这儿不用考虑你奶奶和你爸,你们想吃什么妈就给你们做什么。”
在吃饭问题上,彭路很少有被重视的感觉,此刻感受到了重视,却感受不到家的统一。
“妈,我需要八百块钱,我想找个私人教练。这样可以每天早上早起去练会儿车。”
“没考过啊,你爸对你考驾照还挺期待的,可你从上高中到现在,就没一次考完试笑着回来过。这次,你爸肯定又要说你了。”
彭路不吭气,只是吃饭,这样的考试后模式永远无法习惯,却又始终改变不了。
回景苑时,粉蒲给了彭路八百元现金:“及早去报名吧。”
现金放在包里,彭路一路上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管父亲国庆怎么说,她接下来都要坚持早起练车,尽快补考!
推开家门,国庆神情凝重地坐在沙发上,电视播放着中央三台综艺节目,却是静音模式。
“爸,看电视怎么不放声音呀?”彭路怯怯地问。
“我和你妈离婚的事情不知道你妈考虑的怎么样了?”国庆的语气很生硬。
如一声惊雷让人掩耳不及,彭路的头嗡的一声:“我妈都过去丽苑住了,你还要咄咄逼人。”
“看来你们根本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儿,爸是认真的。弹指挥间,爸也是快六十的人了。跟你妈从年轻到现在,很少有谈得来的时候,家里一遇事情必定要吵。后来为了避免吵架,只好各办各的事情,各拿各的主意。可尽管如此,依旧避免不了矛盾的屡屡发生。”
国庆停顿了片刻,彭路心想:你都快六十的人了还不明白矛盾的发生不是我妈单方面的错吗?
国庆一个眼神滑过彭路满是恨意的脸:“你奶奶有寿数,爸作为儿子很骄傲,我不仅要赡养她,更要尽我所能给她高质量的晚年生活。你伯父一年来看你奶奶一回,还很勉强,所以给你奶奶尽孝这事儿,爸也压根就没把他列在计划内,我一个人赡养没任何问题。说到这里,爸也希望你能记着,所谓‘孝顺’,‘孝’了才能‘顺’,所谓‘舍得’,‘舍’了才能‘得’。爸这辈子花的闲钱不少,但也从来没见花穷过,反而工作事业越来越顺。你伯父一辈子省吃俭用,也没见省出钱来,就是因为他在孝顺老人这件事上没有尽到本分。”
彭路内心有一股急待爆发的声音:你要跟我妈离婚,你要伤害我们,你还要我记着孝顺你,你好自私!
可心中的怒火,在始终威严且强硬的父亲国庆面前未能发泄,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握拳呼吸以及愤怒的目光。
国庆早已预料到彭路的反应,他依然平静的说:“往后还有二十年的时光,幸运的话再活个三十年也说不准,我渴望晚年过的日子能平静祥和。我和你妈分开对彼此来说都是解脱。都知道爸是个好面子的人,我也不想听别人在背后说老叶这么大了还要离婚。可是一辈子眨眼功夫就到头,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也没必要太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爸就是想顺顺气气活几天。”
“我和我姐还年轻,日子还长,你顺气了,我们怎么顺气”,彭路憋了一肚子话,终究眼泪先滚下来。
“我不同意!”彭路起身,用尽力气颤抖的说出四个字,然后转身回卧室关上门。
国庆看到无助的彭路心中泛起一丝酸楚,但这些都是他能够预料并做好心理准备的。
国庆来不及叹息,起身打开彭路卧室的门:“爸已经找好律师,写好了离婚协议,劝你妈签了吧,如果她同意,财产分割还可以再商量,起诉状还可以撤回,能不去法院最好。若真要去法院,即使你妈不同意,分居半年之后,法院还是会判离。爸这次想透彻,也下决心了。你跟你姐或早或晚,总会理解爸的。好了,你睡吧。”
卧室门关上了,彭路心痛到无法呼吸。她恨父亲国庆,恨国庆的无情,恨国庆的自私,恨国庆从来都只考虑白韵莲,不惜牺牲小家庭每一个人的幸福。此刻的彭路甚至开始怀疑国庆对自己的亲情,亲情在此刻又算得了什么。彭路反复的擦拭双眼,潜意识里在警告自己坚强,她需要拿起手机给姐姐彭纹发个信息,可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泄不止,始终占据彭路的眼眶。她提醒自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她打开床头的台灯,告诉自己心怀希望,总能遇见光明。她也开始试着去想最坏的结局,如果父亲国庆要将这样的选择坚持到底,那么就劝母亲粉蒲尽可能洒脱的放手吧。牺牲奉献、忍辱负重了三十余年,最后必须做到平静的放下,高傲的离开,还自己一份尊严。
“姐,爸刚刚又说要离婚,已经找好律师起诉法院了。”在每一次闭眼睁眼的瞬间,依靠含糊的视线和颤抖的双手,彭路完成了这条消息的发送。
彭路躺下,盖好被子,轻闭双眼。小时候常听父亲国庆唱的一首歌在脑海浮现:
生活是一团麻
那也是麻绳拧成的花
生活是一根线
也有那解不开的小疙瘩呀
生活是一条路
怎能没有坑坑洼洼
生活是一杯酒
包含着人生酸甜苦辣
……
“安业,早点关灯睡觉,可别明天又起不来。”彭纹在安业卧室门外督促。
“知道了,就睡了!”安业不耐烦的回应。
说完,彭纹接着回自己卧室和安旭商量装修丽苑房子的事情。
“我在手机上收藏了几款家具,大小尺寸放在丽苑家里都合适,不知道妈喜不喜欢,我先打开给你看看。”
“好啊,好啊!”安旭很感兴趣的等着。
彭纹的面容却由晴转阴。
“怎么了?”安旭也随之皱起了眉头。
“爸起诉离婚了。”彭纹声音低沉。
“什么,不能吧,谁说的?”安旭也一脸惊慌。
“我对爸太了解了,我早已想到这一次他不会轻易罢休,而且这一次首先是妈不对。那天晚上爸把三十年前的结婚证都拿出来了,我跟彭路包括妈都是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听爸自己提出离婚。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去法院,这是要跟我们都断绝关系吗?这也未免太过分了!”
安旭从床上坐了起来,拉过气得发抖的彭纹坐在了自己身边:“手机给我,我看看。”
看完,安旭也一脸茫然,两人在床边沉默了足足三分钟。
三分钟后,安旭起身,给彭路拨过去了电话。
“喂,姐。”哭的晕乎乎的彭路鼻子堵得没法正常发声。
“彭路,是哥,你姐看到你发的信息了,你跟哥说说爸是怎么跟你说的。”
彭纹抬头望着安旭手中的手机,安旭打开了免提。
“哥,我不同意,我不能接受。”彭路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彭纹一听彭路的痛哭,一时也难以自控,两行泪滑落,赶忙抬手拭去。
“你先平静下来,咱们先沟通,完了再商量,不用哭,好吗?”安旭语气沉稳平和,他满怀理解,耐心的等了好一会儿电话另一头的彭路,一边递给彭纹纸巾。
“哥,爸说他找好了律师,写好了离婚协议,让我劝妈签字。”
“嗯,还有什么,你慢慢说。”
“他说分开对他俩来说都是解脱,还说如果妈不同意的话,分居半年后法院也会直接判离。”
“那爸的意思是协议离婚还是去法院?”
“他说最好不去法院,如果妈同意的话财产分割还可以再商量。”
“别的还说什么了没有。”
“说了,说他要一个人赡养奶奶,要给奶奶有质量的晚年生活。”
“嗯。”
“还让我记着要孝顺。”
“还有吗?”
“基本就这些。”
“那你有没有跟爸说说你的想法。”
“他没有商量的意思,我也没法说,我只说了一句‘我不同意。’但是毫无意义,我恨他!”
彭纹听着,又咽下一肚子心酸泪:“他要去法院以后就让他一个人过吧,他都不认亲情了,还谈什么孝顺,七老八十躺床上的时候叫他别找咱们!”
“好了好了,你俩别哭了也先别说了。要我看不至于去法院,咱们的态度都很明确,都不同意离,但是也得跟妈坐下来好好聊聊。这两三天找个都有空的时间跟妈好好谈谈,妈也得有个明确的态度,妈不对的地方得改。当然,爸也有不对的地方,一个一个聊。爸就你们俩亲闺女,放心,你们俩的想法和意见他不会不考虑。”
“他没有跟我们商量的意思,他是在直接通知我们!”
“好了,生气也没用,去睡,明天哥还要去厂里,明天晚上也跟包工头约好了要见个面。不然咱们就后天一起去跟妈聊一聊,后天下了班一起过去,好吧。”
“好,哥,你们睡吧。”
挂掉电话,安旭想对依旧坐在床边的彭纹说点什么,又担心彭纹晚上睡不好,于是只为彭纹铺好被子,劝彭纹早点休息。
这个夜,彭纹和彭路姐妹俩,感觉是那么的长。
天还未亮,彭路已起床,迎着冷风步行来到离家很近的一家私人练车场交钱练车。因私人地盘有限,只能练倒库和直角拐弯。教练跟学员们说,今天正好周末,下午可以带几个近期要参加考试的学员到乡下一个废弃的练车场地练习曲线行驶和侧方位。彭路请求教练也带上她。
这一天反复从皮卡车上上上下下,又反复转动方向盘的过程中,彭路想明白了一个道理:父母的婚姻,决定权在父母自己手里,谁都有选择幸福的权力,自己又何必跳入痛苦的泥潭苦苦挣扎。她不想继续做父母选择的障碍,更不想被父母的是是非非纠缠其中。一个女儿能做的,该做的,自己尽力而为,就够了。青春本该是绚烂奔放的,何不放下烦恼,对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快乐负责。
彭纹做好了晚餐,等着安业做完作业,安旭也正好下班回来。共用晚餐之后,彭纹答应安业在邻居同学家玩儿会儿,她则随安旭去见了包工头,确定一些装修细节之后,预先支付了包工头一万五千元。
“爸,我今晚值班,不回家了。”彭路没有给国庆打电话,只是发了短信。
值班室里,彭路拿起手机,写下一篇日志:
自驾校报名以来,生活有了短期的小目标,日子紧张而充实,累并快乐着。时常忘记自己还是一个人,习惯了这样的自由和幸福。
只是,本想一鼓作气,却未能一气呵成。一腔热情拿起到迫不得已再次拿起,心情的落差只有亲身经历才能够体会,事实证明,学车一定是一个需要足够时间去熟能生巧的过程。
因为年轻,我们对未来有太多的遐想,但命运是否会朝最初认定的轨迹驶去,终究不得而知。我想牢记最初要去的方向,勇往前行,可是前方好远,越走越累,时而迷茫。是否,该放下那遥不可及的目的地,随遇而安,享受眼前的风景,在对的时间,为孤单已久的心安一个家。
万般皆是命,如果说人的一生在呱呱坠地时都已注定。那既然无力改变,是否该欣然接受?
如果,你真的是我前世的注定……
写完之后,给日志拟上标题《睡不着》。而前世注定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一边用心感受,一边等老天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