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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往东西。
一道大祭酒印章,牵引国祚化为金甲巨人,手持戒尺,悬立西方。
濡沫两字,满是浩然气,化作一位手持竹简的青衫书生,镇守东方。
天下极南,那座天下渡,妖族有若潮水一般溢上三处战场。
一位头戴白巾的剑客御剑北上,直去大煜王朝。
那位歪脖子树下雕刻黑牌的老者缓缓起身,扭了扭脖子,笑道:“春官之责也得移交后辈喽,老头子得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一位女子,一位男子,只在几年前对峙中露了一次面而已,数百年不出手了,如今也要去那中线,瞧瞧妖族有无长进。
赵长生悬停天幕,断臂袖子随风摇摆。
“吃相真难看,你妖族开门迎神,我们送神就好了。”
牛贺洲一座封山的妖族宗门,祖师堂内,一头真身为白猿的炼虚妖类沉声开口:“咱们就真不动手?”
那位喜欢跑到灵山脚下骂街的宗主,苦笑道:“咱们是妖,可生在人世间。”
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难不成非得自己构建出一座虚伪天庭,让一柄随时会落下的剑,悬在自个儿头顶么?”
长安城,宫城之内,赵炀端着一碗绿豆汤,太子殿下与英王却一人端着一碗红豆汤。
皇帝看了看太子,摇了摇头,轻声道:“怎么都是自己的亲弟弟,就一点儿也不心疼?”
赵琰行只是挑起红豆吃着,一句话也不说。
眼看赵炀皱起眉头,一旁的高公公赶忙说道:“殿下,说句话啊!”
赵琰行这才抬头,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爹,三弟不学好,能活命已经是刘先生手下留情了。”
皇帝一把将勺子拍烂在桌上,怒气腾腾,却还是忍了,转头看向赵傅升,沉声道:“英王殿下,你呢?”
赵傅升笑了笑,“父皇,我大秦皇威,岂能让个毛头小子随意践踏?我已经招呼人去教训他了。”
赵炀冷笑一声,忽然就觉得自个儿怎么有这三个不争气的儿子?没脑子?
只是猛地一皱眉,沉声道:“你敢勾结那些存在?”
说话时一位年轻人凭空出现,不等高公公做出反应,已经被一巴掌拍飞。
赵傅升瞪大了眼珠子,“尤仲!你……怎敢?”
赵琰行摇了摇头,无奈道:“二弟,你瞧瞧他像尤仲吗?”
这位自小与刘清结仇,先后在成王英王身旁担任军师谋士的尤家大少,此刻一双眸子,丝丝金光流转。
高处落座的赵炀倒是没多惊奇,只是笑道:“原来收集天下游魂,是为了传一位这个玩意儿下来?”
这位皇帝将左侧放着的一方大印缓缓拿起,缺角玉玺,金镶玉,上刻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受永昌。”
猛地将那玉玺抛下,摔了个稀碎。
“秦人谋划的,可就是给你们这些存在,长个记性。”
那“尤仲”,笑着开口:“所以我来了,也给你长个记性。”
只可惜,下一刻便被一位青衫剑客缓缓落地,探手过去,叩住那尤仲脑袋,转头笑对着皇帝与二位皇子。
“不管人性如何,赵氏还算有大义。”
说完便瞬身离去,重返天幕。
漓潇缓缓走上云海,正碰上那男子返回天幕。
不等漓潇开口,一位黑衣女子瞬身而来,二话不说便抱住漓潇。
不远处的刘景舟手里拎着尤仲,面露笑意,扯下腰间长剑,随手一划,枯陀寺外头两位天外来客便被禁锢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漓潇被突然抱住,愣了愣,然后也伸手抱紧女子,轻声道:“何姨,他挺好的。”
何雅茹缓缓放开漓潇,一脸笑意,“我没带过刘清,可也知道那臭小子是个惹祸精,最不让人省心了,你要多担待啊!要是他敢欺负你,你就寻个本子记下,攒着,以后我一起给你出气。”
漓潇干笑一声,“何姨,他不敢欺负我的。”
在漓潇心里,刘清从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存在,唯独把自己当做掌心宝物。
“等等,我给这几位说些话。”
何雅茹朝着那尤仲走去,脸色再无那种慈祥,转而满是冷漠。
尤仲笑道:“我们不过是探探水深水浅而已,到时天门大开,人间就算有你们又能如何?你们这些个混沌中走出的存在,早就是无根浮萍,敌得过谁?”
何雅茹淡然道:“知道为什么混沌中走出的,最早是古神,然后是人族,最后是妖族,然后才是各种祖器么?”
女子自答道:“按人间话说,闻道有先后,先走出来,于一道走在前面,就要照顾后辈,懂吗?”
“尤仲”摇了摇头,“不懂,我只知道,人得有敬畏。自打人世间有了人定胜天四个字,人间生灵就失去了敬畏。”
何雅茹摇头道:“说不通就不说了,回去告诉那小子,有我们在,想要再此掀起大战,也没那么容易。”
刘景舟随手将尤仲抛向太上极好出,拔剑出剑收剑,天穹裂出个口子,一双有如日月巨大的眼珠子透过裂缝,看向人间。
待那“尤仲”穿过去,裂缝立即愈合。
刘景舟拍了拍手,笑看向漓潇,轻声道:“你爹是张木流?我们或许还见过,只不过那时我跟雅茹都是镇守大泽的石像。”
漓潇点了点头,“伯父,真不等等他?眼瞅着马上破境了。”
刘景舟摇头道:“让他到俱芦洲寻我们吧,我们现在处境尴尬,不能在别处久留的。”
何雅茹走过来拉住漓潇手掌,三人一齐转头往长安城上空看去。已经有数道青色如烟的武道气运从胜神洲四处汇聚而来。
四大部洲,中海九洲,是个近三年,再此异象横生,凡在人间,抬头可见。
皇宫之中,老子领着两个儿子出门,看着天幕那吓人异象,苦笑道:“这你们惹得起?”
有个被数位大妖围攻的老者看向东北方向,自言自语道:“如此一来,接手青龙令的,就交给你小子选了。”
篆牌万年的老者,此刻慷慨赴死。
大煜王朝,四大王朝之一,皇城被个额头系着白巾的剑客一分为二。
那人离开时手里拉着一只足足一座小山大的蜈蚣。
陆行中抬头看了看天幕,低头后轻声说道:“重选个皇帝去,我管你乱不乱。不过新皇最好别跟畜牲勾结,若不然剑还会来。”
长安城西的金甲巨人猛地朝着地上一抓,一条隐藏数百年,蚕食秦国运道的地龙便被扯出来。金甲巨人随后消逝。
城东那读书人虚影嘴里滔滔不绝,每个字从其嘴里出来都要变做一颗金色文字,悬于天幕,汇成一篇文章,笼罩整个京兆府。
国子监,苏濡伸手按住姜夫子肩头,没过多久,这位大祭酒便苏醒过来,对着苏濡气笑道:“救我作甚?”
苏濡笑道:“多活几年吧!”
说完便瞬身消逝,再出现时已经身在枯陀寺后院。亭中一位年轻人盘膝坐在正中间,三柄剑悬浮亭外。
苏濡笑道:“你自己选吧。”
刘清猛地睁眼,眉心处一道金色印记愈加清晰。
只见那青衫年轻人缓缓起身,眉心印记也缓缓消散。
刘清自言自语道:“天外有什么?”
苏濡淡然道:“自寻。”
年轻人咧嘴一笑,“那就来吧!”
心神沉入人身山河,黄庭宫正前方缓缓凝结出半座石拱桥,是的,只有半座。
青龙笑着说道:“开天门之时,另外半座神桥才会出现,直通天门。”
而一旦叩开天门,迈步走入其中,便已经是那清微天。
退出人身山河,刘清笑着说道:“来!”
八方天幕都好似给人捅出一个大窟窿,八道驳杂武道气运比任何存在速度都要快上极多,几乎眨眼间便汇聚长安城上空,成了一片方圆几十里的斑斓云彩。
此刻刚刚好,天光大亮。
前院儿乔坤站起身子,瞬身出去,抓起那八臂神魔与摆摊儿的老者,笑道:“咱们走吧!”
天幕之上,何雅茹摘下来手腕一只镯子递给漓潇,轻声道:“我虽然不受公爹喜欢,可他还是把这镯子给了我,现在我将它给你。”
刘景舟笑道:“我们走了,告诉那小子,当爹娘的,不是故意生而不养的。”
说完便化作两道剑光北上。
下方刘清一跃而起,整个长安城都轻轻一抖动。
漓潇老远看着那怎么看怎么潇洒的年轻人,自言自语道:“谁说的他不好看?我觉得他比那些什么长青榜首,好看多了。”
刘清悬立于云海之上,看着身边斑斓云彩,沉声道:“天外还有八处人世间?也不一定是人世间吧?”
摇了摇头,摆出九式之中最后一式,八极。
“秦国有这胆子,我便送秦国一份人情。”
有史以来,刘清第二次竭力出拳,也足足九拳才将那斑斓云彩打碎。
正此时,去往金殿的学子才开始入场。
杜亭声咧嘴一笑,“大师兄真厉害。”
整个秦国都下了一场有如神迹的斑斓大雨。
不知有多少个孩子,冷不丁就说道:“爹,娘,我想学武。”
木秋山上,一对夫妇站立秋潭一侧。
离秋水抬头笑道:“还不错。”
……
小浊天内,孤水国的风泉镇,来了个不速之客。
船夫瞬身出现,满脸怒气。
那个叼着烟锅的年轻人转头看了看船夫,眯眼道:“陈药公,脸皮可真他娘的厚啊!把我家搬来就算了,还敢用我的剑算计我小师弟?”
原来船夫,本名是叫做陈药公。
陈药公沉声道:“原来你们一个个的都没死?”
刘工沉声道:“死的还少吗?”
陈药公瞪眼道:“外界也要封神,与我的想法有什么不同?为什么我辛辛苦苦数千年却要被你们说的一文不值?”
此刻的船夫,像极了一个疯子。
刘工冷声道:“一样吗?你要的神国,是治人,我们的人间,是互相制衡。”
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就在人间,二者都是人封神灵,却大相径庭。
“算了,与你也说不清楚,看在赵五羊的份上,我饶你。只不过风泉镇与青艾山我要带走。”
说完也不理会船夫,随手一挥便将风泉镇整个拔起,瞬身又去了怯月国,以同样法子将两座山头儿收进手中。
眼看那守门人就要将两座山头儿带离小浊天,陈药公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那便恢复光阴流速吧。”
只刘工飞出小浊天的一瞬间,这座小浊天已经过去了一甲子,外界才将将一瞬息。
没过多久,刘工去而复返,手中已经没了青艾山与风泉镇。
陈药公沉声道:“你要干嘛?”
刘工扭了扭脖子,沉声道:“手里虽然没了风泉,可我也是个剑客,当然是揍你。”
……
六月初六,清漓山往下,顺着雾江,就在清漓山的边缘,凭空落下一座小镇。
乔恒皱起眉头,瞬身过去,檐葡仙子也立马赶去。包括龙丘北境,也飞掠过去。
檐葡与龙丘北境还不算太过惊讶,可乔恒却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风泉镇么?
乔恒赶忙走去原本在卸春江畔的一座小宅子,可未曾见着想象中的那一对年轻人,只有个五六岁的孩童,一双大眼睛,直直看向乔恒。
乔恒深吸一口气,沉声闻道:“宋遇秋是你什么人?”
小孩想了想,轻声道:“是我爷爷啊!不过爷爷奶奶都已经不在了。爹娘也在去年离开了,就剩下我一个。”
这不又是一个遇秋吗?怎么会这样?难不成这几年小浊天光阴流速又成了开门时?
一位女子缓缓走开,轻声道:“不是,是被那位前辈拔起风泉镇时,整个小浊天,几乎一瞬间就过去了一甲子,是那船夫的手段。”
乔恒沉声道:“你是?”
女子叹气道:“青艾山山神。”
檐葡朝南转头,少有的露出惊讶神色,“楚续这是不要命了?”
一个登楼修士,几乎是用尽全力御剑北上,直接从海上掉头返回胜神洲。
檐葡笑了笑,挥手传信,沿途百花阁都给这位楚宗主帮着接续灵气。
乔坤苦笑一声,无奈道:“这咋跟他交代?”
……
殿试落幕,夜里的琼林宴上,皇帝才会点出甲榜前三,如今着急却是没用的。
杜亭声走出皇城,等他的,就只有两个人。
都是青衫,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
杜亭声面向二人作揖,轻声道:“先生与师兄久等了。”
刘清笑着说道:“能喝酒不?”
立马给苏濡照着后脑勺一巴掌,“不教好的,谁喝的过你?你喝酒,那是作弊你知道吗?”
刘清只得闭嘴,只是心中叹息不停,心说这当大师兄,就是不好啊!要不然与亭声商量商量,让他当大师兄去?
苏濡笑道:“走,琼林宴有什么好吃的,游方客栈做了一大桌子菜,咱回去吃。”
刚要转身,那位高公公微微跛脚,缓步走来。先是对着苏濡笑着点头,然后才说道:“刘公子,皇上想请你一叙。”
刘清古怪道:“不会埋伏了八百刀斧手,就等着我进去吧?”
高公公笑道:“刘公子真会说笑。”
刘清便转头说让他们先回去,自个儿去见见皇上,回来后再与他们一起吃饭。
缓缓走入宫门,刘清笑问道:“公公是神桥武夫?我也刚刚破境神桥,不如找机会切磋切磋。”
老太监心中叹息,这刘公子也太不给人留面子了。
你一场破境而已,弄的天下皆知,咱家这神桥与你那神桥能是一回事儿吗?
只得苦笑道:“刘公子就别打趣咱家了,我这神桥,在刘公子面前,估计就是一拳式事儿。”
刘清便再不言语,跟着高公公拐弯抹角走入皇宫内苑。
御书房外,赵傅升见着刘清之后,有些腿肚子转筋。倒是赵琰行,没有半点儿变化。
屋子里的皇帝微微叹气,此刻心中极为复杂,怕是大秦后继无人啊。
刘清笑盈盈看向英王,眯眼道:“听说英王搭上某些长线,想给弟弟报仇?”
英王颤声道:“不敢,三弟咎由自取,我哪儿有脸给他报仇。”
又看向太子,刘清笑问道:“太子殿下怎么想?”
赵琰行笑道:“你废了的,是我弟弟,却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能忍。若你惹得是任何一个没有恶念的秦国百姓,我都与你过不去。无论如何都要找你寻个公道。”
刘清笑了笑,两位皇子,高下立判。
走进御书房,高公公猛地皱起眉头,想要硬跟进去,却被一股子拳意逼退,死活难以往前一步。
赵炀高声道:“高公公,你身上有伤,好好养着去吧,我没事。”
刘清则是自来熟走去一旁坐下,摘下一粒葡萄开始剥皮。
“憋的很辛苦吧?”
赵炀冷笑道:“当然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