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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抬下去后,盛遥先跟着大家一起去卸妆换衣服。
关于唐安哲在台下当观众这件事情,她几乎一秒都没有思考就断定是巧合。
毕竟她和唐安哲也不算熟,自己来参加活动的事情没给他报备过,他更不可能特地跑来看她表演。
盛遥换回自己的衣服后,马不停蹄又去后台松琴弦,等一下装好箱,让司机帮忙搬回学校排练室。
箜篌由于体型庞大,重量在二十公斤左右,琴身又容易损坏,不能暴力搬运,所以盛遥会在学校排练室放一台琴,除了外出表演,一般不会移动。
盛遥用几分钟的时间,用扳手把琴弦调松,之后叫司机从后台进来把箜篌搬到车上先运走。
此时外面的活动已经全部结束。
民乐团的人把给盛遥准备的礼物送她,又张罗着一起出去拍照。
盛遥跟着团员们一起从表演厅后门出来,一眼就看见几米外停着一辆宝石蓝色库里南。
她不用看车牌号,也知道是哪位大叔的。
盛遥就当做自己完全没看见,出门和大家一起照相。
照过几张合照之后,盛遥本来以为要原地解散的时候,弹大阮的女生突然凑过来,“盛遥,以后我们就见不到了,我们单独照一张照片吧?”
盛遥看着身边之前并没有说过几句话的女生,也不好意思拒绝,点头道:“好。”
女生抱着阮站在她身边,自然和她一起照了张相。
这个女生带头后,陆陆续续有几个人过来和她单独照相。
就这么照到第五个人,旁边站着的人里不知道谁推了池斐一把:“池斐,你也去和盛遥照张相呗。”
“啊?我,我就算了吧。”
池斐火速往后撤了一步,想将自己藏在人群中。
可惜民乐团大部分都是女生,他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除了蹲下以外,很难用人群藏住自己。
盛遥这才注意到,周围民乐团其他人此刻都在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池斐。
原来,其他人也不是真心想和她合照,只是想帮池斐这怂蛋搭个桥。
盛遥看着脸红的快要滴血,整个人快退到后面花坛里的池斐,终于说:“一起合张影吧,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见面了。”
池斐忙不迭摇头,又往后退了两步,“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那就算了。”盛遥一点也不勉强,顺便为自己找个借口离开,“我等一下要去学校看看司机有没有把我的琴磕坏,要先走了。”
民乐团几十个人,只有盛遥不是华国音乐学院的学生,今天谁走了开学都还能见到。
只有盛遥走了,可能真的很难再见了。
终于有人替池斐着急,问盛遥:“盛遥,你左手那个戒指……”
“这个吗?”盛遥很高兴有人问这枚戒指,顺势把话接过来的同时,把左手抬起,将戒指展示给乐团的人,“是结婚戒指,我已经结婚了。”
连问的人都没想到,盛遥就这么坦荡大方承认了这件事情。
她话音落下时,周围寂静了大概五秒,才不知道谁尴尬应了句:“怎么这么着急结婚呀,你才读大学,万一以后错过好的人怎么办?”
盛遥将手放下,看向站在人群后的池斐,很认真道:“那好的人一定会遇见更好的人。”
盛遥从来不觉得自己很好,她一直觉得自己嫁给唐安哲挺好的。
一个虚伪,一个叛逆。
往后余生,互相霍霍。
民乐团的人三五成群离开,盛遥以“等人”为由站到了最后。
等所有人都走了,盛遥看了一眼几米外的宝石蓝色库里南,先是慢悠悠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唐安哲发了一条消息。
盛遥:【唐总,你是在等我吧?】
她这条消息发出去不到五秒,离她几米远的车开始往后倒,一直倒到她身前才缓缓停下。
车辆熄火后,穿着一身黑色暗纹正装的唐安哲开门下车,围着车绕了半圈走到盛遥面前,垂眸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女人,问道:“不等你,我能在这里做什么?”
盛遥微微耸肩,一本正经道:“那我怎么能知道,毕竟我们也不太熟,万一不是再等我,我自作多情上你的车,岂不是很尴尬?”
两人你来我往这两句话,又把唐安哲从刚才《楼兰追梦》的美好幻境中拉回现实,让他再一次记起来,他娶的这位大小姐和他有三条代沟。
思想很难在同一条线上。
现在虽然已是傍晚,太阳还未落山,天气炎热。
唐安哲先把副驾驶的门拉开,“上车说。”
盛遥也嫌热,抬脚便上了车。
唐安哲坐回驾驶位上,发动车开了空调,先询问一下盛遥去哪。
等车开出去一百多米,才无奈说了句:“两个人在同一张结婚证上,还能说不熟……”
“这不是很正常?我们不就是吗?”盛遥说话时依然目视前方,看着夕阳的方向继续说,“而且有的人自以为很了解自己的另一半,其实很可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表面看上去斯斯文文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私底下什么德行就很难说了。”
“……”
“唐总您别误会,我说的是我姐夫陆青阳。”
盛遥当场表演越描越黑。
陆青阳是盛遥亲姐盛袅的丈夫,喜欢戴一副金丝框眼睛,看上去温文尔雅,文质彬彬一副书生相,私底下吃喝嫖赌全占。
正是因为他,本来也想乖乖听家里话,走盛袅老路的盛遥突然改了主意。
既然盛家养她的目的就是让她嫁人,让她生孩子,那她就放下自己所有要做的事情,优先完成父母的要求。
唐安哲没再说话。
车一路开到楼下的地下停车场,两人一同下车,一同坐电梯上楼。
结婚这一周多的时间,唐安哲工作狂属性暴露无遗,太阳下山前几乎很少回家,属于恨不得睡在办公室的那类人。
而今天两个人一起回来,盛遥全然以为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工作狂按时回家吃饭了。
两人上楼后,盛遥刚刚换鞋进屋,就听见身后男人道:“我回趟公司,晚点再回来。”
盛遥纳罕,转身看着门口已经把手放在大门扶手上的男人,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你上来这趟做什么?”
盛遥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内心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在她还来不及自我否定时,听见面前的男人将她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送你上楼。”
整个空间安静的厉害,盛遥就这么仰着下巴看着几米外的男人。
不等她再问什么,男人继续向她解释:“我听周姨说,你每次回来一般会叫他们下楼接一下你,虽然不知道原因,送你上来不过是举手之劳,仅此而已。”
盛遥静静听唐安哲说话,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嘴上什么都不说,都不问,可是他心里其实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