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张骏便将在建福巷子偶遇贾融之事说了一遍。
    张茂听后,不以为然道:“那贾氏女因事急迫,欲语还休,此乃人之常情矣!”
    张骏仔细想来也有可能,但心底直感觉得贾融对他似有话说,却没有说出口来,听张茂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多疑了。
    张茂转而向叱卢万载问道:“万载,也是觉得怪异是么?”
    叱卢万载道:“贾家小姐言语神情,并无怪异之处。
    属下只是觉得其驭夫决非一般人物!”
    张茂眉毛一扬,道:“细细说来!”
    叱卢万载道:“此人孔武有力,双目如隼,麹家为保主人安危,以勇武之士作驭守卫也无不可。
    只是此人神情口气,非同于家丁部曲……另,属下隐约觉得曾几何时,见过此人一面!”
    张骏插口道:“侄儿记得,那人当时还对贾表姊说:‘琚表舅新丧,莫误了时辰’。”
    张茂反复咀嚼着“琚表舅新丧,莫误了时辰”
    这句话,眉尖紧锁,突然双眉一展,脸上闪过一丝异色:“西平与姑臧远隔千里,本府昨晚方接到讣文,彼西平麹氏便在今日午间赶至姑臧奔丧,果然怪异!”
    张骏道:“莫非是贾琚早已身死,贾家先是知会了亲翁麹家,然后隔了时日再向我们传告讣文?”
    张茂摇头道:“若说贾府凭道途远近报丧,则西平麹氏、成纪李氏、敦煌曹氏、索氏、令狐氏等姻亲也当同时抵达才对。
    然而此举有悖五礼之制,如今只有西平麹氏一族抵达,其间恐有隐情!”
    这么一说,张骏初时觉得自己多疑的感慨已然淡去。
    他背负杀贾恶名,值此关键时刻,他不得不多想,细细想来,果然觉得怪异。
    叱卢万载突然道:“那个驭夫,属下已忆起其是何人了,此人左颈有一块铢钱大小的红斑,若属下没有记错,此人便是当年湟中之乱时落网潜逃的曹怯余党麹盖!”
    张茂脸色一变,道:“原来是他!”
    忙从案后转出,对二人道:“即刻备车,随我去宋将军府上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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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茂的座驾是一辆佩饰豪华的马车,叔侄俩登入车轿,便快速向宋府方向行进,叱卢万载率二十余骕騻营精卫劲装策马紧随左右。
    因张骏在内堂分析敌情,条理尚清,令张茂另眼相看。
    因此在马车之上,张茂侧目注视这个身高已超过自己的侄儿,但见其眼神清澈,少了昔日之浮浪之气,双眉如峰,英气内蕴,两唇紧抿,冷静而自信,眉宇间颇有乃父当年的神采。
    张茂突然意识到,这小子是真的长大成人了。
    张茂似随意一问:“青马,今年你满十五岁了罢?”
    张骏回道:“侄儿虚年十六了!”
    张茂轻叹道:“时光荏冉,如白驹过隙,当年你还是一个垂髫小儿,转眼你已十六岁,远超为叔矣!
    当年你父亲如你这般年纪时,便荐茂才为郎中,入仕洛京。
    如今你已成人,该承继践祚,担当事业了。
    为叔这几日为你择了一表字,就叫‘公庭’罢。
    ‘硕人俣俣,公庭万舞’。
    我家青马巍巍如雄师,僴僴胜猛虎,恪职勤政,匡济天下。”
    张寔被杀,张茂只是暂摄凉州,大部分爵位仍由张骏荫继,因此凉州之主政,终当交还于他。
    两年前时,张茂便想培植这个侄儿,但一来张骏这小子太过顽劣,二来年纪也小,恐不能恃。
    随着张骏渐长,特别是此番出府归来,已渐省事,张茂便有了移交权柄的意思。
    然而移交权柄的前提,也得张骏行成人之礼才行。
    古谓之成人,年二十已笄醴者也。
    当行冠礼,称表字,始婚娶,方能荐举入仕,建功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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