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骏与叱卢万载皆是吃了一惊,道:“刘赵出兵河西了?!”
    叱卢万载初时在堂前只听说枹罕急报,不知形势已严峻到此般地步!
    深知张茂当前要务,定是如何解决目前的凉州之危,余外之事都得暂缓。
    于是不再禀报建福巷所见,凝神听张茂宣讲。
    只听张茂道:“胡赵欲图凉州,已非一日。
    若不是其内部攻讦不止,且青豫诸州乞活军累相抗挠,被缚住了手脚,恐早已拿下秦陇,兵临河西了。
    此番刘曜平定了羌渠之乱,又攻克了陇西重镇南安。
    对其而言,一鼓作气侵并凉州,便是水到渠成之事了。”
    叱卢万载道:“我凉州洪池岭以东山川萦绕,不但有大河雄关,还有赫赫威名之凉州铁骑,胡赵欲取凉州,亦非易事!”
    张茂摇头道:“凉州人丁单薄,全军精锐不过三营,敌却有二十余万,敌众我寡,切切不可大意!
    屠各匈奴自叛晋以来,夺雍并诸州,残害士民,累杀怀、愍二帝,与大晋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虽偏隅西北荒郊,然身为大晋臣子,家国有难,理当共赴国难。
    昔年父兄多次勤王护驾,屡败胡骑。
    今之虏首刘曜,昔年也曾败于凉州铁骑之下。
    此次汹汹而来,不光要侵并河西,恐还有雪昔日之耻的意图在内!”
    “昔仲治公曾言:‘天下方乱,避难之国,其唯凉土乎!
    ’我州偏西一隅,乃中州士难避居之所,晋人有居,大属不易。
    能不使刀兵而消弥干戈,方为善矣!”
    话语中似乎透露出有不愿动武,委曲求全的意思。
    张骏依稀记得,历史上自刘曜即位以来,前赵国大军便多次西侵凉州,其中有一次其大军不仅攻陷了凉州重镇金城,还沿庄浪河谷北上,一直打到了洪池岭下的振武城,令凉州大震。
    迫于形势,张茂不得已低头称臣,从此成为张氏心中的耻辱。
    但张骏历史知识有限,却不知这一次敌人的西侵,是否便是张茂屈辱称臣的那一次?
    凉州是晋人在北国的最后一方据地,一旦臣服,大江之北,便尽没于胡。
    从此北方晋人全部沦为胡虏爪下瑟瑟发抖的鹌鹑,任予宰杀。
    拥有两世记忆的张骏,对落后民族奴役先进民族的后果比当前任何人都有更清醒的认知。
    其结果不仅是对生产力的严重破坏,而是造成对先进道德思想的扼杀与禁锢!
    五胡乱华,割裂华夏三百余年,至使夷狄竟以中国自居;五代混战,契丹数度掳掠中原,北国汉人已失汉心;蒙古兴起,席卷华夏,崖山之后再无中国;满洲入关,剃发易服,打折了汉人的最后一根脊骨。
    从此以后八端尽失,阿谀盛行,金钱至上,道德沉沦,妄评历史,抹黑英烈。
    官以刮民膏为诣,师以育奴才为宗,医以取暴利为业。
    民生凋敝,多疑、诡论、虚伪、麻木,蝇营狗苟,勾心斗角……
    刘赵大军汹汹而来,若迫降了凉州,从此凉雍之地便是刘赵的大后方,前赵可东与石赵一决雌雄,南而虎视江东了!
    难道叔叔张茂,为保凉州之安宁,欲降刘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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