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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他慢慢退至潭边,靠着水潭外壁继续摇晃着铁砂,口中除了数着数,还时不时默念着:“不能再有刀弯了。”
4
乡间的鸡叫在离天明还有很久时便传入山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天边露出一线微白。青石屋舍的轮廓在白线中微微显现,屋中烛火亮起,片刻后木门拖着长声慢慢开启。
从屋中走出的老者看到围墙外有个模糊的影子,像是什么人正靠在围墙外。影子听到动静慢慢起了身,身后背着个筐一样的东西。
“来得够早。”
“再晚便怕误了时辰。”钟黎的声音传入阿徐师傅的耳朵。
让进屋,钟黎将竹筐卸在阿徐面前,“您说的八十斤龙渊铁英砂。”
阿徐掀开筐上的布盖,将粗壮的手指伸进还潮湿着的铁砂中,轻轻抓起一把。铁砂细腻致密,若仔细看每个细小的微粒上都泛着微寒的光泽。他将铁砂放回,翻过手轻排了排这一筐铁砂。抬起头时,他看见钟黎带着满意笑容的脸苍白中带着紫色,便一声不吭回了里屋,不一会儿拿了个葫芦急匆匆出来。
“坐下。”
钟黎被命令着坐到碳池一旁,阿徐一把将他裤腿撩起,拔开葫芦就网上倒。钟黎从气味中刚分辨出这是酒,就见阿徐翻着碳池,从中夹出一块快烧尽的炭火,往他腿边一燎又丢了回去。
“别动。”钟黎被阿徐一把按住,就见他腿上呼呼燃起蓝色的火焰,还噼里啪啦直响。他被吓了一跳,但马上分辨出这火这是烧灼但并不疼痛,在膝盖脚踝等处还很是舒服。
“余下的喝了。”阿徐把酒葫芦一递,钟黎便只能大口往下灌。葫芦中酒虽只剩了个底,但下肚便觉得身体由内而外似着了一般,一时鼻头脑门汗看得见得往外冒。
“这,这是什么?”钟黎的喉咙似吞了碳,话也说得嘶哑。
“虎骨酒。”阿徐看了钟黎的反应后又道:“莫再多问,时间多耽搁不得。”
5
钟黎背着铁砂紧随阿徐,顺着崎岖的山路一直向上。越向上走路越狭窄,使钟黎不得不面贴岩壁跻身而过。峰回路转间两人至一峰顶平台,方见太阳初升,一身晦暗顿时净扫。
这平台有十数丈宽阔,被乱石圈起,石中有门,门后有楼宇七八,最高一座立于中间偏后,有五六丈高五六丈阔,像是座大殿。
阿徐领钟黎从石门入,走过蜿蜒小路、错落平台,终来到大殿之下。近看大殿前额由六根裸木柱支撑,每根柱上有五层斗拱。斗拱粗壮如象腿,梁枋宽实而未加纹饰,中悬一木匾,上有“剑炉”二字。
殿前是数丈宽的庭院,院中此时已聚拢了些人。从穿着、位置等能看出,加上阿徐,此时七师已到其六,而阿徐是这六人中带人最少的。
不过令钟黎诧异的是,门徒之中有一人竟是那日市上所见的闹事之人,而那人一眼也看到了钟黎。此时他所在师门人多势众,他便主动寻了过来。
“阿徐师傅,些许日子不见,徒弟换啦?”
“他不是我门下,只是求剑的。”
这人又走到旁边,对钟黎好一阵端详。“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日集市上闹事的小子,叫钟什么黎?先前的账咱还没算清楚,今日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你莫要生事。”阿徐一手拦住话在嘴边的钟黎,一边与此人说道。
“我不想,可是此人早先动手伤了我们凌一门人,与我凌一门有过节。今日阿徐师傅当着众人的面将他带来,并声称要为他铸剑,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与我门作对。”
“哼,凌一门何时沦落到靠你一后辈说话了?”阿徐仗着自己的辈分训斥道。
“阿徐师傅,您不看我也得看我师父面子不是?他老人家现在正在殿中同炉师说话。”
阿徐瞅了瞅大殿,又瞅了瞅外面凌一门几十号门徒。钟黎看出他的为难,便进了一步道:“你师父的面子怕是被你丢光了吧?想不到龙渊第一大铸剑门派,竟养着如此混账。若是你师父这都分辨不清,这凌一门怕也不长了。”
“你!”钟黎一番话惹得凌一门众人皆怒目而视,其余人也纷纷瞩目过来。
“你今日辱我师门,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怕?有何可怕?”说着钟黎已把铁砂卸在地上,“我颍川飞雪刃今日便是要灭了你凌一门又有何难?”一番话毕,双方纷纷亮出刀剑,其余门派各自闪退。
“住手!”就在剑拔弩张之时,大殿大门突然开启,门中走出二人,一人身材修长而健硕,年龄与阿徐不相上下,着一身锦袄。另一人面容似壮年,发虚却已雪白,双眼被一条白布蒙着,着一身灰色长袍,手中握一乌羽扇,住口二字便是他喊的。
凌一门众见二人出来忙收了手中兵器,就见着锦袄者快步到钟黎几人面前,当着众人的面一脚将他挑事的徒儿踹翻在地。
“你何处闹事不行,偏挑此处,当着众人和炉师的面儿?”他吼完又回身向灰袍者及阿徐施礼,“教徒无方,师父难逃其责,我先代之向二位道歉,得罪。”
待阿徐点头示意后,灰袍者对众人道:“既已来齐,便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