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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汀愣了愣:“主打天然有机作物,然后运出去卖?放射物质含量肯定比外面产的低,”他又笑了,想到毕宿五里那些尽心呵护还有枯黄的植物们,“那确实比采金矿还赚钱啊。”
他觉得有必要抽空盘问一下cy,看看那些老伙计都怎么样了。
邓莫迟对种菜和金矿兴趣都不大,也不了解他的想念,没再接着介绍,让他扶稳,接着俯冲下坡。尘土草叶一同飞扬,两人很快来到那片小小的村镇。
事实上,小只是从边缘远看留下的印象,这镇里街道繁杂,建筑密集,越靠近山脚,那些小小的紧挨的房子就越堆出都城迷你的影子。超市开了许多家,最大的那个位于镇子西南,邓莫迟把陆汀领进去,直奔生鲜区域。
光是蔬菜就摆了四排比人高的货架,水果有三排,都是琳琅满目的,甚至有陆汀在特区的超市和购物网站见到的品种。他不清楚这地方的支付方式,自己那点联邦纸币在此是否会是废纸一沓,但他好歹跟着“村长”——邓莫迟似乎胸有成竹,因此陆汀也放开胆子,拿了两盒草莓,摆进购物车一角。
印象中,这水果他只吃过两次,草莓味的东西倒是尝过不少。
邓莫迟主要拿是是蔬菜,连彩椒和苦瓜都拿了,还真是注重营养均衡。在水果区,他只拿了两颗桃子,放在陆汀的草莓旁边。
“你喜欢吃桃子吗?”陆汀推起小车,问。
“嗯。”邓莫迟走在旁边,插起口袋。
“我也喜欢。”陆汀偏过头,蹭他的肩膀,“桃核长得端正,就能做挂坠,长得丑,好好育苗的话,也能种出树。在这儿肯定能种活,说不定还能结果。”
“你很了解。”
“我种过,在我的飞船里,走之前木质树干都有小臂粗了,”陆汀看着地砖间的黑缝,推车的滚轮正一道道轧过,“其实我算是个业余植物学家,从土壤到扦插我都研究了很多年,虽然别人不认,但你以前认了,所以以后要记住哦。”
“你可以在家门口种。”邓莫迟在肉柜跟前驻足,认真地扫视几块保鲜膜包裹下的牛腩。
家门口?陆汀回过味来——说的是他们刚离开的那栋小房子。那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邓莫迟已经在把他当家人了?那也是他的家。虽然是在这样一片充满未知的地界。
陆汀由衷地感觉到开心,这开心大得让他都有点意想不到。他也在肉柜前插起腰。邓莫迟拉开柜门,他作为烹饪经验丰富的那位,就摘下那块最好的,放到购物车里,两棵莴苣上。
之后,不紧不慢地,他们又拿了牛奶、油盐、茶和可可粉……陆汀都产生自己这是在特区的连锁超商闲逛的错觉了。他也基本可以确定,自己没来的时候,旁边这位从未下厨,可能主要靠找人蹭饭糊口。谁会不愿意接待仁波切呢?光是逛个超市,一路就被无数个小绿人行过无数个礼,能偶遇上,他们似乎都很兴奋,自觉保持的距离也隔不开嘈嘈的议论。
又或者,是那个幸子负责买菜做饭,在本该属于自己的厨房里?陆汀又想到这个可能,他记得幸子提过,这段时间由她负责仁波切的饮食起居。
陆汀莫名来气,还是十分严重的那种,旁边货架上正好摆了染发剂,正是他常用的牌子,他就随便抄起一盒往购物车里丢。再一看,竟是火红,类似于舒锐天生的发色。
邓莫迟拿起盒子端详。
“我不能再这么一截黑一截黄了,”陆汀大声宣布,“就它了,拿上就是缘分!”
邓莫迟却默默把染发剂摆回原位,换了一盒亚麻色的,跟陆汀的发尾比较了一下,确认差别不大,又在那人瞪直的目光中,把纸盒安置进那人推着的购物车里。
“这样适合你。”他说。
“适合是什么意思?”陆汀还在跟自己较劲,“不试试别的,怎么知道哪个最适合。”
“好看的意思。”邓莫迟不等他,直接往前走。
陆汀脸上青红一阵。你真是个笨蛋,他跟自己说,但心情也确实愉悦舒爽了。他推着他醒目的小车,尾随在邓莫迟身后,偷偷拿了三盒安全套,藏在蔬菜之间。当然,待会儿总会被看见,但他就是想藏上这么一会儿。
总不能被那人盯着挑选!不能被任何人盯着。在一众花花绿绿的包装里寻找alha专用的最大型号,同时思考要用上几盒——这对一个十八岁的oga来说,的确是件羞耻的事。
等离开那片区域,他却又开始后悔没拿五盒了。
逛到最后,陆汀才发觉这超市根本没有收银台,对此邓莫迟的解释是,超市对进店的顾客有扫描,对带出的商品也有扫描,相关费用会直接从他的账户扣除。
邓莫迟也不清楚自己账户里有多少钱,不过把小车推出安全门的时候,陆汀并没有听到警报声响起,那当然是够了。
两人在门口卸货,邓莫迟撑开袋子,陆汀负责把东西分类放好。两人配合十分默契,一直到陆汀拿开一盒番茄,三个紫色的扁形塑料盒露了出来。
这是最后留在购物车里的东西。
邓莫迟吸了口气,只是用鼻子,很不明显,但陆汀能听到。
“我没带抑制剂。”
“哦。”
“我四个月没发情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
“没事。”
“你愿意和我用吗?”
“放进来吧。”邓莫迟把日用品的袋口撑得更大了些。
陆汀郑重地放入三盒套子,忽然有点心花怒放,“我能再去拿两盒吗?我跑过去。”他眼巴巴地望着邓莫迟。
“用完再说。”邓莫迟把透明口袋系紧,却没避开他的眼神,也没避开躲在货架后偷偷围观的几个小绿人,把几个口袋全都拎在左手,坦坦荡荡地朝陆汀伸出右手。
这下陆汀是完全心花怒放了。
“那我可要快努力,快攒够分数,不能白瞎这么多套子啊。”他带着点傻笑,小声地说,把装肉装菜的袋子都抢过来自己拿,紧紧挽上邓莫迟痊愈的右臂,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回街上。
邓莫迟之前所说的电影院就在对面,但他似乎并不想进去看看,对于陆汀来说,则是只要跟着他去哪儿就好。两人又骑着摩托回到了山的另一面,储物箱缝隙里夹着一片菠菜叶,一路随风飘摇。
有了安全套那一出,陆汀的腿缝里又有些不对劲,他到家就跟邓莫迟说自己要染发,顺便想洗个澡。
邓莫迟却自告奋勇,要帮他染,“没有用过,想试试。”他从哪看都是那么无辜。
陆汀当然没了辙,于是事情就演变成,他坐在浴室镜前,老老实实地穿着衣服,衣服上还搭了一层塑料布,邓莫迟就在他身后,同样衣冠楚楚,套头衫的袖子高高地挽起来,对照着步骤说明一步步操作。
染发膏是白色的,头发被粘成一绺一绺,贴在头皮上,陆汀觉得自己这样很丑。他也在镜中看到邓莫迟,微微蹙眉耐心钻研的样子仍然是那么好看,手上涂抹梳理的力度也是那么谨慎又柔和,弄得人头皮酥痒,就像陆汀的头发是比一级保密系统更难破解的命题。
我一会儿无论如何都要洗澡,陆汀悄悄夹紧腿,咬着嘴唇想,这已经擦不干净了。
然而刚染完发不能太快接触热水,于是陆汀下厨,两人先吃了一顿,邓莫迟不负期望地解决干净了四道菜,陆汀也久违地感觉到了吃饭也是件值得享受的事。等他如愿以偿地终于洗完了澡,下午已经过去一半,将近三点钟,他简单套上衬衫,拎着湿漉漉的浴巾走出浴室。
邓莫迟居然没在书房,而在浴室外的餐厅坐着,盯着墙壁出神,椅背上搭着的正是陆汀的裤子。陆汀慌慌张张跑到他身后,一边提裤腰一边问:“怎么了?待会儿有事?”
“嗯,”邓莫迟贴心地没有回头,“接到电话,要去工厂一趟,你可以一起去看。”
“哇,那是造什么的工厂?”陆汀又来了精神,低头系起皮带,心说千万别跟我说是水果罐头。
“人。”邓莫迟顿了顿,似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直说了出来,“人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