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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地方保护主义害死人呐。”
南方山人小老邓儿,即使当着程经阔的面,也敢于这样用家乡话发牢骚,反正他们都听不懂,正像自己听不懂他们的切语一样。
当然,这都是刚来几年的情形,大家都对自己身怀戒心。
现在,理石矿老板程九石用上了手机,村子里好多年轻人也都用上了手机,只是价钱上有差别。
四年过去了,不管自己高不高兴,程经阔当初的强行规定还在生效:在大枣树下车子铺里,只准程喜洋办,不准自己办。
在这里办多舒服,风刮不到雨淋不着,还有茶水喝。南方山人小老邓儿非常留恋大枣树下车子铺。无奈之下,小老邓儿只好安慰自己,鱼和熊掌不能两得。
南方山人小老邓儿,在车子铺里出勤率排名第四,列主人程一笑和程经阔、程喜洋之后。他的业务,面广量大,摸骨、称命、相面、星座外带看阴阳宅,除此之外还有只有自己心中知道的秘密任务。
这些景儿都不能在车子铺里面办。一旦到了车子铺里,他就是只带耳朵的主儿,就是程经阔经常朝他喊的,“河边无青草,哪来多嘴驴”。有人找上门来,要算算打打的,这景儿就得让给程喜洋办。
小老邓儿在一旁看着听着,时间长了,渐渐感觉到人家程喜洋摇卦满有一套的,不愧修炼了这么多年。心中暗暗佩服,渐渐产生出惺惺相惜的情愫。下了多大功夫,才会有今天的功力,一个盲人,确实不容易。
后来,越来越熟稔,程经阔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有一天,瞅程喜洋不在,才告诉自己制定地方保护主义政策的缘由:程喜洋一个瞎子,挣个钱儿不容易,这是明面上的事,不用说谁也明白;最重要的,也是更深层的原因,他下这么大气力弄个饭碗,你却来抢他的饭吃,心里不知有多恨你,说不准就会有什么不利于你的事情发生。
“我观察过,你在他眼前给人家摸骨看相,程喜洋的嘴唇气得直打哆嗦。”想不到程经阔表面上对自己怒目相向,心里头还有这么善良的一面。真是搞不懂。
从那以后,小老邓儿天气晴好的时候,他满村满埠的转悠;下雨阴天,他才准时出现在大枣树下车子铺里,虚心倾听程家埠的老故事,以求进一步弄明白搞不懂的人和事。出勤率名次明显降了下来。
梨花开放了。全村人们都在忙着干本来是蜜蜂干的活儿,授粉。小老邓儿跟哪家都熟,本来以前是要给人家帮忙的,结果帮忙却惹出些不痛快。帮了程三,程四见了,就说:“平日见面说话怪好的,临事看出近远来了。”自己帮了这家帮不了那家,出了力反而得罪人不讨好。从去年起,小老邓儿就决定谁家也不去帮忙。倒没人说三道四了。
车子铺里只坐着几位真正的咸腊肉,稍能动弹的,就连程经阔,也夹着拐杖一瘸一点地上埠帮孙子照料果园去了。
平日里,小老邓儿总听程经阔指手画脚品评张三李四,却从没有人敢说程经阔的什么韭菜葱,于是,趁机打听起了这个老人局的领袖人物的过往底细。
说话的人,虽年老但不是都糊涂。开始只是避重就轻,捡有故事情节的,七嘴八舌地说给他听。说到后来,说溜了嘴,兴奋起来,讲起了没完。不是看日头都晌歪了,吃饭时间都过了一大盘子了,恐怕还刹不住车。临起身,大家愉快地长长喘了一口粗气,为今天讲了过去一个月也讲不了的这么多话儿而高兴、痛快。
他爷爷当年,就是个养猪猪死、养羊羊亡的主儿,家无过宿之粮。
他爹这辈子,屋里头只剩一根**打屋笆,穷得叮当响;被土匪绑票,看他的吃相,很懊悔绑了这么一个白票,一脚给踹出埠洞去。
程经阔打小就在生产队的队部里混,跑个腿儿,找个人儿,提溜个水儿的,练就了一套嘴皮子功夫。成年后当了几年兵。回村以后,当上队长。
想当年,挨个开骂,气吞全庄如虎。
军大衣总是披在身上,而不是把胳膊伸进衣袖里穿在身上。当时成为程家埠一道风景。村里人家,谁家孩子要是这样子把衣服披在身上,老人就笑话这叫“带翅的土鳖”。对程经阔不敢当面笑话,背地里却把这当成了他的名字使唤。一说“带翅的土鳖”来了,大家马上低头卖力地干活。
后来电影电视的看得多了,才知道人家延安时期的大干部都是这样穿的,程经阔是在向大人物的架势看齐。
不准社员拾柴草,包括孩子。孩子们埋头划拉柴草,一声:“带翅的土鳖!”都惊得赶紧跑。让程经阔撵上,一脚两脚就把草篓子跺扁踹碎。
六几年秋天,人们都饿绿了眼。玉米棒子刚窜缨子还没长粒子呢,程山在玉米地里掰了几个棒子,正忙着朝裤腰里面塞呢,巡逻的程经阔站在了眼前。
当时吓得程山就跪在了地上:“三哥三哥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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