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世事如芥子,剑上有道理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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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
老者叹道:“理应如此。”
————
积善城内,寺名古怪的佛刹内,香火不绝,每天都有无数信男信女踏入香火旺盛,诵经声悠扬的庄严佛门内。
寺庙里,有一名几乎每日都来的妇人,正双手合十,嘴唇微动,跪在蒲团上,烧香拜佛。
待老和尚施礼送走妇人后,站在老僧身旁的白衣僧人看着香台上还未燃尽的香火,僧人可以感觉到,妇人的这股念力,并未被感应道。
擦拭着香台的老和尚对外来的僧人解释道:“这位罗夫人,乃是积善城里罗家的长女,当年积善城罗家因为利己之私欲,害的隋家家破人亡,最近隋家当年幸存下来的孩子长大成人,而且娶了城内江湖帮派的掌上明珠,成了人家的佳婿,罗家因此担心对方前来报复,在这段日子里严加戒备的同时,罗家仅剩的罗夫人也是每日来到咱们这不灵寺上香,希望佛祖能保佑,帮她度过此劫。”
属于罗夫人的念力随着微风吹出庙,老僧叹口气道:“来到寺庙的人啊,都是来祈求自己的,又有几个来祈求众生幸福,世间安康的呢?”
老和尚摇摇头,“烧香拜佛,仰视着佛像,心里默念着自己的要求,盼望着菩萨佛祖洞察,实现愿望,可不精不诚,不能动人,何况佛呢?”
双手合十,老僧低语,“众生平等,佛不光在寺庙,更在心中。”
白衣僧人轻轻点头。
夜里,怕什么来什么,占地广袤,富甲一方的罗家,各个门口被成群的江湖人围的水泄不通,个个手持大刀被挎弩箭,看样子只有罗府里的蚁虫能够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不然,就算有着一双翅膀,你都得被那密密麻麻的箭雨射下来!
没有攻进去,也没有滥杀无辜,这帮人只是指名道姓的要罗夫人出来领死。
没有人官兵前来,知道定是对面打点好了,万念俱灰下,暗叹一声孽有孽报,罗夫人走出府邸大门,门外率领众人围住罗府的男子定然就是当年隋家的血脉了,长相跟当年的那些隋家人,很相似呢。
当年那一幕幕悲痛的画面至今还时不时浮现在眼前,马背上的男子抽出长刀,喝道:“罗夫人,当初你罗家害的我隋家家破人亡,不曾想一报还一报,你罗家自取自受,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就剩下你,天意如此,该当让我杀了你,报我隋家满门之仇!”
隋罗两家之仇,说是不共戴天也不为过,知道必死无疑,罗夫人叹息一声,泪流满面。
当年之事,确实怪罗家,所以就算是让她多死几次,妇人都觉得仍是亏欠隋家,不觉得苦。但是家里还有两个还没有长大成人的孩子,早早就失去了父亲,如今要是她再一死,那当真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谁来照顾这两个罗家仅剩的独苗,她死后罗家落魄,这两个孩子以后会不会没有饭吃,四处流浪?
想来想去,罗夫人叹息一声,算了,能活下去就很好了,还强求什么呢?
派下人看住两个孩子的妇人只希望罗隋两家的仇怨能够到她而至,杀了她后,男子能够收起人马,撤离罗家。
望着提刀迎面而来的男子,妇人闭上双目。
“娘。”
突然,有两名孩童从罗府里跑出来,扑在妇人怀里。
妇人大惊失色中一把将两名孩子向外推去,怒喝道:“乱叫什么,你们是谁,谁是你娘。”
被母亲推开的孩子以为是娘亲不要他们了,站在地上哭泣起来。
“这是你罗家的血脉?”,男子提刀对妇人问道。
罗夫人摇头,声音中不带一点感情,“不认识,谁知道从哪里来的。”
“是吗?”
男子扬了扬手中刀,“那我就帮你打发了他们!”
见男子挥刀砍向两名孩子,罗夫人眼泪纵横,扑上前护住一男一女,哭喊着对身前挥刀的男子说,“只杀了我,不关我家孩子事啊。”
假装出刀的男子停手放下刀,面对着两名孩童,他如何挥得起刀。
看着这一副场景,男子摇头吐出一口气,当初他能在罗家的追杀中侥幸脱逃,未尝不是有人心肠一软,放他一马。
想到隋家满门惨死,只留下他这条血脉于世,在看着护在两名孩子身前的罗夫人,男子感叹一声,这就是因果循环吗?
男子闭目一叹,“罗夫人,冤有头,债有主,恩怨到你为止。”
说罢,男子就要一刀砍下。
罗夫人死死摁住两名孩子的头,不想给孩子留下亲眼看到娘亲被人一刀砍头的阴影。
在妇人等死中,突然人群中传出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男子停下刀,回头看去,人群左右分开,一名白衣僧人从中走出,来到妇人身前。
“大师。”
罗夫人激动万分,妇人认得这个僧人,不是本地的和尚,近些日子才在不灵寺见过,但是不管是不是本地的和尚,只要现在能来帮忙,那就是好和尚,妇人想看来这段日子没有白烧香,拜佛原来真的是会得到佛祖庇佑,怪不得佛家讲究因果,果真是有因必有果啊!
拄刀而立的男子脸上阴晴不定,他知道罗夫人最近经常去不灵寺烧香,难不成是结下了香火情,前来帮妇人主持公道的?
男子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问道:“这位师傅,可是来帮这罗夫人出头的?”
白衣僧人回了一礼,“不是。”
男子心头一喜,不是最好。
听到僧人说不是来帮自己的,罗夫人失意大笑,既然僧人不帮她,那她有什么生路可言?
明知必死后,罗夫人自嘲道:“什么香火情,什么心诚则灵,都赶不上现势头上刀。”
妇人望着白衣僧人,惨笑道:“早知道烧了那么多香,佛祖他老人家都听不见,那我白费功夫作甚?”
白衣僧人双手合十,轻声道:“女施主,你烧的是心头孽香,何谈心诚?又如何灵验?佛云:若以色相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已经任命的妇人讥笑一声,乐道:“和尚,既然你不是来此救我,那就站在一旁看热闹好了,何必现身说什么佛云的大道理来羞辱我,既然你们佛家讲因果轮回,那我罗家害他隋家,如今他隋家来杀我,这就是命了,循环往复,怨不得人。”
白衣僧人点点头,“夫人既已知道,有深信因果,又何必烧香拜佛,现在又为何怨佛不救?”
罗夫人笑道:“图个心安罢了,也对,像我这样做了孽的人,佛理我作甚。”
泪流满脸的女子痛哭道:“我死不要紧,只是可惜了我这两个无辜孩儿了。”
男子轻叹一声,重新提起刀,轻声道:“大师往后让些,前因后果俱在,让我了结了她。”
一刀斩下。
死死按住怀中两个孩子的罗夫人一愣。
身前,有人伸出手指轻轻夹住刀刃。
男子皱眉道:“大师,你这是何意?”
不是本地的僧人轻声道:“施主,你意在复仇,而非杀人,是有恻隐之心。因果轮回,当日他罗家害你隋家,今日你隋家杀她罗家,他杀你,你杀她,循环往复,如何是个头?”
指了指妇人身下的两名孩子,僧人继续道:“以前罗家当着你的面屠戮隋家,现在你当着这两个孩子的面杀了她母亲,那将来呢?罗家这两个孩子到时候跟你一样等到势强在找你复仇吗?杀了你,你儿子再去报复他吗?这孽缘何时能了?”
男子提刀的手颤抖,颤声道:“那我现在就斩草除根,断了孽缘!”
听得妇人搂紧两名孩子,抱头痛哭,心里怒骂僧人,这不是逼男子出手杀了她的孩子吗?
先前挡住男子一刀的僧人让开身子,“那就请施主动手吧。”
曾经体会过相同痛苦,最是能家人身死在眼前那种感觉感同身受的男子举起刀,望着妇人怀中的两名孩子,竟是也泪眼模糊,最后挣扎中扔下刀,瘫坐在地。
男子痴笑道:“哈哈哈,她罗家杀的了我隋家,我隋家杀不了她罗家,什么世道?”
一旁的僧人双手合十,“施主你有恻隐之心,既已放下屠刀…”
“滚!”
瘫坐在地的男子喝道:“臭秃驴,给我滚,现在你出来说佛法,解因果了,当初罗家向我隋家挥刀时,你可曾出来这般说?”
男子癫狂大笑,“假仁假义,假仁假义。”
白衣男子双手合十,站立良久,低诵一声佛号,正要开口说话。
突然,远处不灵寺上,佛声大震。
在场众人齐齐转头望去。
山上仿佛立起佛国,有一老和尚盘坐虚空。
诵佛声在积善城响起,老和尚对白衣僧人轻笑一声,“外来的和尚有时候也不好念经,这本地的经,还是让老僧来念吧。”
盘坐在不灵寺上空的老和尚声音不大,但罗府门前在场的众人却都能清楚的听见。
“善无因,恶有果,世间万象,因缘和合,你我本无缘,天地却慈悲。”
翻手间,取出保留下的隋家众人魂魄,另一只手再翻,罗家众人魂魄同样出现,老和尚叹道:“你两家之事,我具知晓,今日,解你两家因果,后缘随心。”
老僧低头吟唱一声佛号,只见不灵寺内香火熊熊,为隋罗两家众人一一重塑肉身。
众人震撼万份,不灵寺里竟然有一尊真佛?
盘坐在空中的老僧身影逐渐消散,罗夫人怀里的两个孩子,一个小声开口问道:“老和尚呢?”
另一个眼中则灵光一动,稚声道:“成佛了。”
白衣僧人神色悲怜,本来这件事是该他来做的僧人转身对着罗夫人轻声道:“人心无诚意,佛心本慈悲。”
向对着不灵寺扣头的男子,僧人轻声道:“施主,善,涵盖天地,众生平等,行善者,佛善之,行不善者,佛劝其善之。”
不灵寺,少了一名老和尚,但多了数十名年纪不一的“小”和尚。
大殿内,白衣僧人对宝相庄严的金身佛相一拜,望着空空如也的蒲团轻声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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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柳峰上,抓着少年衣角的宋皆宜震惊不已,董难言身上的青色法袍逐渐变得暗淡,仿佛拥有如此多灵气的法袍,还是不够少年窍穴吸纳。
少年身上吸力渐起,本就抓着一角青衣,距离董难言不远的宋皆宜不断向着前靠拢着。
两尺,一尺。
少女鼻子轻轻顶在少年鼻子上。
宋皆宜大惊失色,因为她感觉到她体内灵气正在疯狂的涌向少年。
不是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但是此刻吸力下,宋皆宜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死死贴在少年胸膛上。
再这样下去,恐怕少年还没到纳气境,小姐就要成人干了,宋皆宜背后,一直隐匿在天地里的女子伸出手,就要将少年少女分开。
随着女子的手搭在宋皆宜背上后,董难言身上吸力更盛!
女子惊骇不已,竟是她也无法再动弹丝毫,体内灵气修为透过宋皆宜,流进少年身上。
落叶宗山外,有一名老道士领着一名小道士,正在缓缓行走在山路上。
老道人抬头望向金柳峰,眼神一凝,不过旋即就恢复如常,继续向前走去。
跟在师傅身后的小道士脚步也一停,天生道种,与天地契合的男孩转身望向真珠国方向。
真珠国一座郡城内,有些痴傻的大壮郁郁不乐,昨天刚把爱跟他一起玩的二狗送回家,怎么今天再敲门就死活不开了呢?
难道是二狗不愿意陪自己玩了?
大壮在桌上草草扒过几口饭,就回屋了。
大壮的父亲是个老实敦厚的汉子,向正在收拾饭桌的淳朴女人问道:“大壮这孩子怎么了?”
“听说是因为二狗今天没跟他一起玩,”
女人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咱们附近邻居都躲着咱们,也不知道咱们做错啥了。”
老实汉子走到女人身旁,拉起女人的手,“你别多想,明天我买点东西,挨家串串。”
女人点点头。
小屋里,正在回想着到底是怎么得罪二狗了的大壮突然发现脸上黏糊糊的,从床上坐起身,又发现头顶黏糊糊的。
又这么循环几次,有些痴傻的大壮这才反应迟钝的向上望去,这下,孩子知道错怪二狗了。
屋顶上,一根根毛茸茸的大腿紧紧挂在墙上,脸上长满眼睛的大蜘蛛张开血盆大嘴间,从中掉下一件断袖。
大壮知道,那是二狗的。
察觉到身后男孩停下脚步,老道人笑道:“怎么不走了?”
小道士皱眉道:“遇到一点事。”
老道人笑问道:“大事小事?”
年岁不大的小道人想了想,“对我不大,对别人不小。”
老道扭过头,“还记得我教过你吗,大道之下,外物皆无,世间大事如牛毛,小事如乱絮,如芥子,若是件件拂掸,如何扫的开?拨的来?”
转身继续向前,老道人沉声道:“只管前行便是。”
走了几步,小道士再度停下,虚空一握,大壮头顶的那头蜘蛛,顷刻间便化作飞灰。
小道士向前方回头不解的老道士笑道:“师傅,那是你的道,不是我的。”
本以为会被师傅责罚教训,不料感受道真珠国那头妖物被弟子抬手抹去后,老者反而面露笑意,转身向山下走去。
小道士连忙跟上,苦着脸,“师傅,你别生气啊,我们不是要上山去见见师伯的弟子吗?”
心里笑开了花的老道士面部却是僵得很,“不去了,下山吧。”
让就差哭出来的小道士走在前面,老道士望了望落叶宗一座山不在高的小山,心里轻笑道:“师兄,我不如你,我的弟子呢?谁的道真?”
落叶宗里,今天没有摆摊算命的小道士正在睡着懒觉,梦里,少年笑的香甜,“知秋姐姐,你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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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来自青神山的女子跌至金丹境时,身穿青神法袍的董难言身上青光大盛,震开女子。
迷迷糊糊睁开眼的少年摇摇头,刚才头疼欲裂,摇摇头,再望向外面,天还没黑。
突然董难言一愣,眼睛里怎么好像看到了溪水边正在青石上修炼的周摇?
不对,少年心神一动,他竟然连神通楼外的打坐的落叶宗弟子都能看见。
怎么回事?
董难言想要抬起手,揉揉眼睛。
但是手背上一片柔软。
少年错愕一下,缓缓的向下看去。
一日内连破两境,成为凝神境的少年呼吸一重。
好像睡去的少女正紧紧的依偎在他怀里。
金柳峰上天地寂静,只剩少年少女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