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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顶雪山位于北陵郡国和上谷郡国交界之地,地处北陵郡国西北方向。经过几日行程,珲方和融崖终于到了云顶雪山。几日来,融崖对珲方有了更多了解。珲方此人,治军甚严,但也爱兵如子。尽管珲方岁数并不甚大,但在军中威望极高,军令如山,珲方军中军士行走坐卧、安营扎寨都极有章法,不错半步。这让就在军旅的融崖颇为敬佩。与此同时,经珲方的介绍,融崖也进一步了解了北陵郡王。珲方说,北陵郡王奉行以德治国,治理北陵郡国和驾驭群臣的所依靠仰仗的并不是手腕和利益,而是北陵郡王个人所具有的超高德行。北陵郡王待人至善至孝,治国至宽至仁,御下至信至爱。北陵郡国内,一应政务皆交由国相治理,一应军务均交由中尉治理,其他事务也都各付有司,北陵郡王本人从不过分插手。由于北陵郡王仁义为本的理念和宽仁大度的风格,臣下均衷心拥戴北陵郡王,臣民百姓也都安居乐业,富庶安乐。一个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北陵郡国地处大照圣朝的最北部,天气严寒,物产并不丰富,尤其是粮食生产十分有限,郡国内百姓生活所需粮米稻谷、菜蔬绵绸皆需从其他郡国进口,路途遥远、商贾好利,所有必需品到达北陵郡国都要比原价高出高几倍,历代北陵郡王对此均无良策,百姓深以为苦。当今北陵郡王殿下承袭王位之后,采用了一条仁政,他每年从其私帑中拨出巨款作善资,以贴补百姓生活所需。因此,尽管北陵郡国物产之贫在各郡国中居于首位,但北陵郡国百姓生活之富裕便利却也在各郡国中居于首位。除此之外,北陵郡王还是一个乐善好施、助人为乐的贤君,就如融崖这样被皇帝和朝廷污蔑欺凌的臣子将士,多有投奔北陵郡王然后隐姓埋名之后飞黄腾达的。珲方说,北陵郡王对逄图攸倒行逆施、草菅人命的恶行十分反感,这也是北陵郡王决计要救出融崖的本心。
融崖原本就对北陵郡王颇有好感,逄循中毒一案得了北陵郡王之力方才得救,四方县山谷中又得北陵郡王之力方才免死,加之珲方的介绍,融崖更加坚定地要追随北陵郡王共同从事正义之举,替天行道,铲除奸佞邪恶。唯一的遗憾是,融崖需要隐姓埋名,暂时不能与父母弟妹们交通信息。还好,珲方承诺,待局势稍微稳定下来、逄图攸的本性渐为天下所知、天下乱象呈现之后,融崖即可择机恢复姓名并与家人团聚。融崖想,虽然自己暴死的假讯息会让家人心痛一段时间,但总比自己连累家人要好的多。
有了这样的认同,融崖一路上与珲方相与的十分融洽,同食同寝同行,几日下来,俩人已情同兄弟。
经过快一日的攀登,珲方、融崖一行人马行至云顶雪山的半山腰。云顶雪山高七千仞,兼之又地处大照圣朝的北部,因此终年积雪,寒冷无比,半山往上已属极寒之地。已经天近傍晚,虽然太阳依然光灿,但身体的感觉已是异常寒冷,山风也吹了起来,人马几乎寸步难行。
珲方指挥道:“就地扎营。多燃些篝火。各帐不要挨的太远。明日晨起,太阳热起来后再出发上山。”
“喏!”身边的军士应答着。军令迅速传达下去,人马很快扎下营帐,升起篝火。
珲方与融崖走入中帐。中帐中已生起炭火,温暖如春,食案上也摆上了吃食酒水。虽然是在军中,但珲方的起居饮食却极为考究奢靡,半点也不含糊。这是珲方行军给融崖的另一个突出感受。
“公子,请!”
“左都侯,请!”
“公子,明日傍晚,我们就能到达云顶雪山之巅了。”
“就是取雪菊的地方吧?这个季节怎会有菊花?”
珲方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咱们殿下是个雅致的人,饮食里边最喜饮茶、制茶,最喜用稀奇草木研制新茶。这‘雪蕊’茶是咱们殿下最引以为傲的杰作。”
“这么苦寒的地方,竟然能长出草木来?”
“是啊。这云顶雪山虽是极寒之地,却生长着一种神奇的雪菊,每年小满前后盛开。这雪菊花素如雪、香味清芳,咱们殿下就取这雪菊之蕊用极复杂的工艺,炮制成茶,名曰‘雪蕊’。那是人间至雅至纯至贵之茶,每年所产还不足一两。我曾有幸品过一次,那滋味终身难忘。”
融崖对饮茶之事不甚了解,笑道:“北陵郡王殿下和左都侯都是风雅之士。我是个粗人,自有在迦南长大,野惯了,真是自愧不如。到了九原,倒是要请左都侯不吝赐教了,免得在殿下前边失礼。”
“哈哈哈。公子客气了。我也是粗人。咱们殿下那才是神仙一般的风雅呢。殿下在起居饮食上的讲究甚多,大多都与世人不大一样。我原先觉得,那些吃啊、喝啊、用啊,有何趣味,后来在殿下的教导之下,我方才知道其中诀窍。到了九原,公子尽管多到我府上来就是,殿下赏了我好些好玩意儿呢。”
“承情之至。”融崖开始向往即将在北陵九原开始的崭新生活了。
“公子可曾娶亲?”
“尚未娶亲。”
“可曾有过女子?”
“哦!有过一个……”
“哈哈。那公子肯定知道男女之间的况味了。咱们九原啊,别的不敢说,女子确实顶尖的好。冰天雪地出美人哟。公子到了九原,就可以夜夜醉卧花丛、尽享其中美味了。那昏君逄图攸号称天赋异禀、采花无数,量他也没有怎么真正见识过北陵女子的妙处。”
“哦。他和隆武大帝不是北陵郡国长大的么?”
“公子有所不知。他和隆武大帝都是老北陵郡王府的良娣所生,是庶出子,在北陵境内和王府里颇受冷落。隆武大帝自幼便有大志,自觉绝难承袭王位,在北陵也无法施展,因此下了大决心,自少年初长成就到圣都做了前朝大郜的南宫卫士,这才一步一步登上的帝位。那逄图攸,孩童时就跟着隆武大帝到了圣都,因此并未在北陵待过,也就不甚知道北陵女子的诸般好处。哈哈哈,公子,到了九原,我先送你几个女子。要是说的这个,你可真得向我多请教喽。哈哈。”
融崖笑而不答。
珲方道:“听说逄图攸最近得了一个琉川舞姬,一上手就离不开,宠爱至极,竟然直接封了娙娥。哼!这就足见他在女人方面没有什么见识。那些琉川舞姬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有些粗野的秘技来魅惑俗人罢了。还是咱们北陵女子纯净绝妙,那冰火两重天的味道,啧啧,那逄图攸又岂能知道?!”
融崖的心痛得滴血。不过这几日来,他已学会了调节自己的心绪,每当想到云姬被皇帝占有之时,就快速地用其他话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融崖道:“左都侯,我有一事想请教左都侯,但碍于皇室秘闻,一直觉得不便开口……”
“嗨,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有何不便开口的。公子尽管问就是。”
“左都侯,陛下是隆武大帝的亲弟弟,我听说,他自幼边跟着隆武大帝,是隆武大帝教养长大,一手扶持起来的,而且是隆武大帝最宠信的宗亲,地位崇高、待遇优隆,隆武大帝对他言听计从,他自己几乎就是无所不能、予取予求。他为何要毒杀隆武大帝呢?”
“嗨!我猜,左右不过是为了权位吧。我听咱们殿下说,逄图攸做永诚亲王的时候,屡次为几个儿子请封郡王,结果次次被隆武大帝拒绝,最后一次因为逄图攸言辞激烈、御前失仪,隆武大帝严厉训斥了他,并私下打算废黜他亲王的王位。结果风声不知怎的走漏出去,被逄图攸知道了。逄图攸急恼恐惧之下,勾连几个同样被隆武大帝冷落的宗亲,收买鹿寨钩盾令春佗,发动了一场宫廷政变。逄图攸以认错为由,进献给隆武大帝一只珍稀白鹿,春佗在这只白鹿角上涂抹上九叶一花剧毒,隆武大帝在鹿寨赏鹿时触碰了涂有九叶一花剧毒的鹿角,当夜就毒发身亡了。”
“真是人心叵测。这可是亲兄弟啊。”
“嗨,公子啊。皇权啊,那可是人间至贵之权,历朝历代,为了皇权,别说是兄弟了,就是父子、母子,互相残害的,也不在少数吧?”
“可我听说,隆武大帝英明神武,世人无不仰慕,就连远在迦南的山野村夫们,也都念诵隆武大帝的好,可想而知,隆武大帝在王公大臣们中间,肯定更有威望。那些宗亲和大臣们怎能接受当今陛下的胡作非为呢?先帝可是隆武大帝啊,而且先帝可是有太子的啊!”
“公子说的很对。逄图攸毒杀隆武大帝,倒是得到了宗亲一致拥戴,他继位之后,朝局竟也还算平稳。”
“这是为何?”
“我听咱们殿下多次说过,这大概是因为隆武大帝的政体触怒了宗亲,导致他在宗亲里众叛亲离了。”
“政体?”
“对。隆武大帝打算削藩,也就是废除郡国制,将所有分封郡王全部迁至圣都做闲散宗室,然后改行郡守制,也就是迦南那样的政体。这导致甘兹郡王这些分封郡王和其他逄氏宗亲的一致反对,甘兹郡王就纠集了一干郡王和宗亲,共同毒杀了隆武大帝,拥戴了逄图攸。”
“哦,原来如此。”
“啊哦……,没想到今日如此困倦,公子,咱们今日就饮酒到此,早日歇息如何?改日再聊!”
“啊,确实。左都侯不说,我还没有觉得。真是困倦无比。咱们早些歇息吧。”
两人分别走到中帐两个对角,穿着衣服盖上大毛被,沉沉睡去。
“公子!公子!”
融崖觉得头痛欲裂,耳朵里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皱着眉头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啊,公子终于醒来了。”
周围却是一个人都不认识!
不是他和珲方所用的中帐!
周围人未着军士甲胄,而是行路便衣!
腰间挂着长剑!!!
融崖一下弹跳起来,顺手抽出长剑,双眼快速扫过周围的人。
“身手还不错。”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来融铸那小子还行!”
融崖将剑斜置到胸前,做出防守姿势,然后急速转过身来。
“这守御也还算过关。”那个声音又说道。
融崖定睛一看,啊?!竟然是……“啊!舅父……怎么是舅父?!这是……”
原来,说话之人是象廷郡王的大世子、融崖之母的大兄长常统,现在因赐姓逄,改名为逄统了。
“你个小崽子,过来让舅父看看。”逄统大世子已经四十三岁了,长的很有象廷郡王逄基的雄风,十分威武壮硕。他走过来端详了一会融崖,捏着融崖的肩膀道:“哈,父王跟我说,你和他长得十分相像,我听了还不太相信。今日一见,你与你大父长的不是相像,而是一模一样,只是你更瘦弱些罢了。哈哈哈。我自己生的那几个崽子,也没你这么像你大父。哈哈哈哈。”
“融崖拜见舅父。”
“你起来吧。今日不能与你多说。我且问你,你可知我为何会在这里么?”
“正要请教舅父。”
“崖儿,你险些被人利用。我问你,你为何要跟着珲方去九原?”
“舅父,陛下派人在四方县截杀我。幸亏北陵郡王早一步料到,派左都侯珲方一路跟踪保护,才使我免于一死。北陵郡王和左都侯与我说,陛下因我坏了他毒杀北陵郡王的大计而深恨我,欲置我于死地,若我不死,早晚会连累父母家人。因此北陵郡王和左都侯建议,让我暂且隐姓埋名去北陵郡国躲一阵子,之后再择机报仇。”
“你小子,这么轻易就相信珲方的话了?”
“我原本也有些怀疑,但左都侯在救我之时,活捉了一个截杀我的蒙面人。经左都侯搓拢收服,那人承认是陛下和雒渊概丞相派来截杀我的南宫卫士。”
“嗨!你个傻孩子啊。你想,山谷中截杀你的那么多人,珲方只活捉了一个人。假如那些人都是南宫卫士,那些逃走的蒙面人回到圣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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