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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变宽,越过沟壑后转入山谷之中,这里是一片洼地,森林生长在一片参差不齐的圆石之中。特莉丝径直策马进入森林,骟马踩断了一根又一根枯枝,它十分不情愿,直到特莉丝扯着它毛茸茸的耳朵,嫌弃它不中用,骟马才愧疚地往前走。
走了没多久,地势变得开阔起来,特莉丝沿着山谷底部的小溪前进她仔细看着周围,终于找到了她的目标,一根被几块巨石撑起的树干,这是代表“小道”的标志,也就是环绕凯尔·莫罕的,设有重重障碍的通道。狩魔猎人经常在这里练习奔跑和控制呼吸的技巧,年轻的狩魔猎人给这里取名叫做“杀手路。”
她抱着马脖子下了马,因为她听到轻盈而飞快地脚步声。特莉丝拉着缰绳,等着狩魔猎人踩上树干。
也确实有狩魔猎人踩上树干,没有放慢速度也没有用双臂维持平衡,奔跑的动作灵巧而优雅,没有碰掉一根树枝。特莉丝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因为从体格上判断,这个猎魔人顶多十二岁。
她放松了缰绳,慢慢往前走,她知道凯尔·莫罕的方向,但是她想多看看小狩魔猎人,凯尔·莫罕在近四分之一个世纪都没有训练过学徒了。
特莉丝并不是十分着急,“杀手路”蜿蜒而狭窄,小狩魔猎人为了熟悉路线,会比抄近路的她花费更多的时间,“小道”会在另外一个地方穿过山谷,那叫“冲沟”的地方,经过“冲沟”之后,“小道”会转回森林。如果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遇上男孩,那或许就见不到了。
虽然特莉丝曾经多次造访凯尔·莫罕,但是狩魔猎人们只会给她展示部分。
特莉丝沿着溪流前进了几分钟,她就看见了“冲沟”,两块长满苔藓的巨石形成的沟壑,等了一会,小狩魔猎人的身影就出现巨石上。男孩没有放慢速度,向前越出,然后特莉丝就听到了石块松动的声音,沉闷的坠落声和一声尖叫。
她立马往前冲,脱掉了碍事的毛皮外套,拉着树枝飞快地向上爬,直到松针让她脚底打滑,跪倒在碎石之中。那个男孩看到她,立马吓得跳了起来,迅速地握住背后的小剑。特莉丝也没有起身,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孩子。
因为这不是个男孩。糟糕的理发手艺形成的参差不齐银灰色刘海下,一双碧绿色如同翡翠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别怕。”女术士轻轻说道。
女孩的眼睛瞪得更大,她跳了起来,重心转移到左脚,弯下腰揉搓着膝盖。她穿着那种缝合,甚至能说是粘合在一起的连身皮衣,做工简直能让所有裁缝绝望,几乎就是把毛皮用几根粗粗的线缝起来的那种。女孩的身上只有几件比较合身的东西,及膝的长靴,腰带还有那把缝衣针一样的小剑。
“别害怕。”特莉丝轻轻说着,但是没有起身,“我听到你摔下来的声音,所以跑了过来。”
“我滑倒了。”女孩闷闷地说道。
“摔伤了吗?”
“没有,你呢?”
特莉丝大笑起来,试图起身,但是脚踝的刺痛让她再次跪倒,她小心地伸直了双腿,“小家伙,来帮我站起来。”
“我不小。”
“随便你。你是谁?”
“狩魔猎人。”
“那就过来扶我吧,狩魔猎人。”
女孩带着怀疑靠近了女术士,“别害怕,我不是强盗也不是什么外人。我是特莉丝·梅利葛德,我要去凯尔·莫罕。别瞪我,如果我不认识路怎么可能走这么远。”
女孩伸出手,特莉丝扶着她站了起来,女术士没有感觉到狩魔猎人那种微弱的麻刺感,很明显这个女孩还没有经过突变,没有经过青草试炼,甚至连前置服药也没有。
“让我瞧瞧你的膝盖,小家伙。”
“我不小。”
“那你总有名字吧”
“希瑞。”
“很高兴认识你,再靠近点,希瑞。”
“我没事。”
“裤子撕烂,皮开肉绽,这可不叫没事。别怕...”特莉丝把手覆盖在伤口上,念动咒语。
“我不怕....啊啊啊啊。”
女术士带着恶趣味大笑起来,女孩弯下腰看着自己的膝盖,“一点都不疼,伤口也不见了,这是...魔法吗?”
“猜的没错。”
“你是...你是个女巫?”
“我更喜欢被称为女术士。你可以叫我‘特莉丝’,我的马在山坡下等着呢,来吧,希瑞,我们一起去凯尔·莫罕。”
“我得跑过去,不能因为肌肉酸痛就停下来,杰洛特说...”
“杰洛特也在城堡里?”
希瑞菈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碧绿的双眼瞪着女术士。
“放心,我不打听,我知道城堡里都有谁,不过你确实不该告诉陌生人。我的马就在那,我来帮你....”
希瑞菈灵巧地跃上马背,抄起缰绳让骟马安静下来。
“往前坐一点。”特莉丝也骑上马,“小心的剑,别戳到我的眼睛。”
她们策马穿过了山谷,她们已经能够看到背靠陡峭石壁的凯尔·莫罕城堡,那拆了一半的梯形城墙,外堡以及城门,还有那破旧的城堡主楼。骟马走过护城河上仅存的木板,特莉丝对于河沟里的骸骨视而不见,她早就见过很多次了。
“我不喜欢这样。”希瑞菈突然说道,“这样不对,死人应该埋起来,不是吗?”
“说得对,”女术士表示赞同,“但是狩魔猎人把这当做...警示。”
“警示什么?”
“凯尔·莫罕遭受到的攻击,”特莉丝轻磕马腹,“这里经过一场血战,那是几乎所有狩魔猎人都死去了,只有不再城堡的人逃过一劫。”
“谁攻击了他们?为什么?”
“我不知道。”特莉丝不打算说出真相,“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希瑞,去问其他狩魔猎人吧。”
“我问过了,他们不告诉我。”
我也不会告诉你,特莉丝心想,这个孩子还没有经过突变,有些事还不能告诉她。她还不需要了解那场屠杀。像她这样的孩子,不需要担心未来某一天,会听到多年前袭击凯尔·莫罕的疯子们的毒言恶语。变种人、怪物、怪胎,受到诸神责罚、与自然相悖的造物。不,小希瑞,我不怪猎魔人对你隐瞒。就连我也不会告诉你,而我保持沉默的理由更加充分。因为我是个巫师,没有巫师的帮助,那些疯子永远别想攻下这座城堡。那篇荒谬却广为流传,煽动狂热者、驱使他们做出恶毒行径的讽刺文章《怪胎》,似乎也是某位巫师的杰作。但是小希瑞,我并不认同所谓的集体责任。我不认为自己该为那件事赎罪,毕竟它比我出生还早了五十年。这些打算作为永恒警示的骷髅最终也将彻底碎裂、腐朽,被不时刮过山坡的风吹得无影无踪。
“他们不想躺在这。”希瑞菈的声音变得沙哑,“他们才不想充当警示,也不希望自己骨灰被风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