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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挣扎的表情,荣国公冷哼一声:“咱们一家人,害人的害人,隐瞒的隐瞒,其实早就与那‘好人’的名号无关了。偏生你硬是要给自己戴上一顶无暇的高帽,自以为始终站在道德制高点。”
岑远道无法辩驳。
“咱们兄弟二人,都是从庶子做上来的,你心里自卑,为兄理解得很,是以以往从不曾说过你半句不是。”荣国公轻飘飘地看向他:“只是从今以后,为兄劝你认清脚下的路,莫要再分不清轻重地胡来了。”
听到这么一段隐含深意的话,岑远道心下当即一凛。
他抬起头,愣愣怔怔地看着面色阴狠的兄长,又联想起豫安今日的异动,心下忽而有了些许猜测,颤声问:“二哥,你到底想干什么?”
只凭一个小小的岑骆舟,眼神清明得甚至称得上无情的豫安,可不会答应对岑家动手。
一定是有其他的人或事干扰了豫安的判断,让她觉得对岑家动手的选择,是“对自己有益”。
荣国公瞥他一眼,瞧着他能够尽快找到重点,心下总算是给了他些许好的评价,语气却仍旧凉薄:“你现在仍旧拎不清自己,也没有半点的决心和立场,贸然将事情告诉你,我可不放心。”
他站起身:“为兄去瞧瞧后宅的人,你且对着母亲好生想想罢。”
荣国公刚刚踏出一步,忽而停了下来,又道:“若是有一日,你自己辨别出了轻重缓急、决定好了自己的立场,为兄会将打算告诉你。”
岑远道眼中空洞,茫然地目送他离去,心中想着荣国公的那一番话。
他不知道荣国公想要干什么,但也能猜想得到,那个打算不会多么符合道德和大义。
甚至,这个打算或许会比当年的大房一事更加的阴狠毒辣,阴毒到动摇了豫安的利益底线。
——
翌日,昨日在荣国公府中发生的一切已经沸沸扬扬地传遍了燕京城。
有人说大公子岑骆舟的性子隐忍得可怕,原来并不如早前京中德高望重的长者们所夸赞的那般光明磊落。
有人说豫安长公主不孝冷情,竟将婆母逼进了死局。也有人为豫安辩护,称她是大义灭亲……
更多的,都是在为岑家当年的血案惊讶,惊恐于岑老太君的心狠手辣。
“嘿,你说说,这荣国公的爵位,还坐不坐得稳呐?”坊间有人如是问道。
另一人答:“为何坐不稳?他身上可是干净得很哩,这些年也没犯啥错,在京中的声望一向还好,过了这一笔,他顶多是受些异样眼光,一块肉都不会少!”
早先那人又问:“可是按着道理,若是岑家大房老爷不死,这公爵之位可轮不到二房去坐罢?荣国公不该将这公爵的名头还给岑家大房么?就……就那个岑家大公子?”
“嗨!还什么还?”另一人继续回答:“你当时没听那岑家大公子在国公府门前喊话,不知道。那公子都说岑家大房老爷早就生了不争抢的心思,是岑老太君心里不踏实,非要铲草除根的哩!”
“原来如此……”
两人正说着话,邻近一桌的食客执箸敲了敲酒坛子,插嘴道:“你们且不要将话说早了呐!这荣国公到底会不会少块肉,还难说得很。”
这边两人一顿,伸了脑袋过去:“兄台此话怎讲?”
那食客摇头晃脑,嘻道:“早些时候,我瞅着长公主府的正门开了,眯眼一看,瞧见那位长公主殿下穿了一身诰命,乘车往宫里去了哩,也不晓得是去做什么的,难说,难说呀!”
——
因母亲不在府上,早前冯妈妈又因故请了好几日的私假,今日来不了,岑黛无趣得很,只能陪着岑骆舟在屋里读书。
豫安临走前嘱咐了岑骆舟今日不必前往都察院做事,叫他好生带妹妹,让两个人互相看顾严实了,以免生出什么祸端。
岑黛在凉亭里翻着书册,习习凉风吹动她的鬓边发丝,顺道儿也把小姑娘的心思吹着一并远去了。
她心不在焉地看了几个字,有些坐不住了,同岑骆舟嘀咕:“昨儿个那事,娘亲没有告诉舅舅就私自办下了。也不晓得今日娘亲进宫,舅舅那边会是个什么态度。”
岑骆舟目光不离纸张,语气平缓:“都说陛下爱重胞妹,殿下那边应当不会有事。”
他顿了顿,看向岑黛:“五妹妹这书看完了么,这段时日借我在屋里好生读读?我瞧着里头讲的东西很有用,想做个随笔。”
岑黛看了书册一眼:“是我看过的书,也早就做了随笔和抄录,原本大哥哥拿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