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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和铁柱刚到驻衡阳的190师就惹出了麻烦。
6月初,满堂和铁柱乘坐第一战区的汽车走西坪、老河口、宜昌、石门一线,辗转来到衡阳。
由于蔡继刚的推荐,也因为好奇,第190师师长容有略还亲自接见了这兄弟俩。满堂和铁柱这辈子除了蔡继刚还没见过什么大官,一听说师长要见,都吓得够呛。
铁柱说:“哥,咱不见中不中?”
满堂想了想说:“不中,人家师长是大官,咱不见还不得罪了师长?得罪了大官以后咱还咋混?”
兄弟俩由副官带着去师部见了容有略,容有略简单地问了问他们都参加过什么战斗,受过什么样的训练。铁柱吓得说不出话来,满堂的腿肚子也在哆嗦,但不说又过不了关,只好壮着胆子回答师长的问题。可他一紧张,怎么也想不起来都在哪儿参加过战斗。
“柱子,咱打第一仗是在哪儿?”
铁柱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知道,谁知道是个啥……啥毬地方……”
满堂急了:“你个狗日的啥记性?咋就记不得啦?咱麻子排长就死在那儿啦,给俺使劲想,想不出来他娘的俺揍死你!”
“你揍……揍俺,也……也不中,揍死俺也……也想不起来。”
容有略本来也是随便问问,见满堂犯难就转移了话题:“那你们还记得自己原先的部队番号吗?或者长官的名字?”
满堂嗫嚅着:“不知道,俺们那队伍……好像没番号。”
容有略的副官奇怪地问:“怎么会没有番号呢?凡是军队都必须有番号,你们再仔细想一想。”
这回铁柱的话来得倒是快,他抢着回答:“俺知道,叫……叫国军!”
容有略哭笑不得,心说这两个士兵咋笨得出奇,半天说不出句整话来,以前的事也是一问三不知,真不知蔡继刚是怎么搞的,走眼也不至于走到这步田地,还号称是老兵,战斗骨干?狗屁吧!
容有略一怒之下把这两个傻得找不着北的家伙轰走了,他认为和这两个士兵谈话至少会折寿10年。本来容有略听了蔡继刚的介绍,准备让这哥俩在新兵营当个班长,带带新兵,现在他改变了主意,这两块料只能当大头兵,能不能当好兵还单说呢,只盼着实弹射击时,这俩傻东西不把枪口对准自己的脑门就万幸了。
满堂和铁柱被带到新兵营,一个值班中尉打量了他们一眼问:“嗯,你们是自愿入伍的还是被抓来的?”
满堂自豪地挺了挺胸:“嘁,想抓俺的壮丁?门儿也没有,俺兄弟俩是蔡长官派来的,自愿当兵。”
值班中尉不耐烦地说:“闭嘴!你俩就是蒋委员长派来的,也得按规矩来,违反了军纪,一样军棍侍候,明白吗?”
“明白,明白,俺记住啦!”
“你们俩去8班报到,往前走,走到头向右拐,第一间房就是8班。”
满堂忙不迭地道谢:“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值班中尉没好气地说:“狗屁!什么大哥?军队里不许叫这个,以后叫长官,明白吗?”
“是!长官。”
满堂认为,今天是个倒霉的日子,走到哪儿都挨训,真他娘的撞见鬼了。满堂和铁柱按中尉的指点找到8班,这回兄弟俩学乖了,还没进门就大喊:“报告!”
“娘的,你要吓死老子?喊这么大声干啥?进来!”屋子里传来熟悉的河南口音。
满堂喜上眉梢:“柱子,听见没有,8班有咱老乡,这下可好啦,咱河南老乡一抱团儿,谁敢欺负咱?咦……等会儿,他娘的,这人的声音咋这么熟呀?”
这时兄弟俩已经走进房门,那个操河南口音的人正好转过身子,面对着满堂和铁柱,兄弟俩一看不要紧,顿时气血上涌,恨不能扑过去掐死他……
还真是碰见老熟人了,这个8班班长正是杀死佟家母猪“黑妮儿”的仇人麻老五,冤家路窄。
麻老五也没有防备,他哪里能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满堂兄弟?麻老五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但马上就镇定下来。在麻老五的意识中,“黑妮儿”事件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头猪嘛,满堂兄弟要是老记着这件事,没完没了,那就不太懂事了。
这时麻老五的脸上出现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兴奋,他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哎哟,这不是满堂、铁柱兄弟吗?真他娘的巧啦,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上老乡。满堂啊,咱可是好久没见了,俺大伯大娘还好吧?俺翠花妹妹嫁人了没有?来来来,这边坐。小李子,快去倒点水来!”
一个年龄很小的新兵答应着出去了。
满堂被麻老五一连串的亲热话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本是口拙之人,哪是巧舌如簧的麻老五的对手?满堂差一点就沿着麻老五设计好的思路走下去,幸亏铁柱还没有懵,他抻了抻满堂的衣角,提醒道:“哥,他偷了咱家的猪,咋办?”
满堂这才反应过来:“啊……对啦!是麻老五干的,娘的,麻老五你狗日的……弄死了俺的猪,你说咋办吧?”
麻老五一脸无辜,他语重心长地说:“满堂啊,兄弟我得说你几句,你还别不爱听,都啥时候了,还想着你家猪,咋就这么小心眼儿呢?如今鬼子打进中国,咱都快当亡国奴了,蒋委员长招呼咱抗日,咱就得先想打鬼子的事,国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咱自家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对不对?再说了,你咋老想着一头猪啊?一头猪算个毬?谁吃不是吃?你想想,咱两家啥关系?你爷爷和俺奶奶是堂兄妹,再往上捯几辈,咱都是一个祖宗呀,就这关系,还过不着一头猪么?我就是开口管你爹要,你爹也不好不给吧?满堂啊,你咋像个娘们儿似的,成天算计鸡毛蒜皮的事……”
真邪了,才几个月没见,麻老五咋变得一嘴的新词儿?又是国家又是委员长的,不就当了个芝麻粒大的班长吗?唬谁呀?这鳖孙绕来绕去,就是想把你绕晕。还真难为他了,明明是偷了人家的猪,反倒让他绕成别人对不起他了。
满堂不会再被麻老五绕进去了,他一把揪住麻老五的衣领:“麻老五,你个偷猪贼,少来这套,今天俺让你给黑妮儿偿命!”满堂一拳向麻老五脸上打去……
麻老五早有防备,他滑得像条泥鳅,一低头闪过满堂的重拳,闪电般抬起膝盖猛磕在满堂的胯下,满堂顿时觉得睾丸像是被高速行驶的重型坦克撞了一下,疼得他双手捂住裆弯下腰去。
麻老五一招儿得手,士气大振,他决定好好教训一下满堂,这小子一来就敢和班长叫板,往后还不成精了?麻老五解下腰间的皮带,照着满堂的脑袋正要抡过去,没想到他自己的后脑勺挨了重重一击……
麻老五顿觉天旋地转,眼前晃出无数金光灿烂的小星星,他哼了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时满堂才看见,铁柱正举着条板凳呆呆地看着躺倒的麻老五。这愣头青可真是没轻没重,出手就照后脑勺招呼,完全不考虑会出人命。
屋子里的几个新兵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孩子,在他们眼里,班长可是个了不得的官儿,其地位好像只比蒋委员长低这么一点点,没想到今天蹦出个愣种,像铁匠打铁似的,照着班长脑袋抡圆了就是一下,这老哥怕是有来头,要不咋这么大胆?
一个新兵窜出门到连部报信去了。满堂把手放在麻老五鼻子前试了试,发现这小子不但有气,而且还很粗,他顿时放了心,于是又照着麻老五的肚子踹了两脚。
铁柱这才想起害怕,他丢下板凳哆嗦着问:“哥,这狗日的死啦?”
满堂安慰道:“莫事,这狗日的死不了,喘气跟他娘的拉风箱似的,离死还远着嘞。柱子,今天你小子还挺有种,没给你哥丢脸!”
满堂和铁柱因为目无长官,殴打班长,被分别打了20军棍,关了一周的禁闭。别小看这20军棍,打起来还真难扛,满堂脱裤子的时候还很有点英雄气概,他大义凛然地向执法官提出建议,俺兄弟铁柱的20军棍由俺顶了。
执法官只当他说话是放屁,一丝不苟地执行了判决。
第一棍子下去,满堂就觉得不对劲,他感到屁股上像被烧红的烙铁烙了一下,一股钻心的疼痛。他咬了咬牙,没吭声。接下来屁股上又挨了五六下,满堂的意志终于崩溃了,他声嘶力竭地哀号起来,倒把执法者吓了一跳。
无论满堂如何哭爹叫娘,反正20军棍一棍没少,行刑结束后,满堂是被抬回来的。
谁也没想到的是,铁柱挨了20军棍,居然一声没吭,这让行刑者大为诧异。铁柱被抬走的时候,他充满仇恨地盯着行刑者一字一句地说:“俺记着你,等哪天发了枪,俺一枪干了你个狗日的!”
这下把行刑者吓得够呛,心说别看这小兔崽子不起眼,还真是个硬茬子,让他恨上可是件麻烦事。
麻老五终于为自己的偷窃行为付出了代价,铁柱这一板凳给他留下了比较严重的后遗症,他把以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既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也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更要命的是他见谁都敬礼,拿谁都当长官,对满堂兄弟俩也是如此。不过,麻老五唯独对自己受过的政治教育倒是一点没忘,譬如国家与民族的问题,蒋委员长对抗日问题的阐述,个人与国家的关系,等等。他牢牢地记住一句话:国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自家的事,再大也是小事。这句话麻老五逢人便讲,有一次居然给新兵营的曹营长上起了政治课。
曹营长这两天气儿正不顺,他的家乡刚刚遭到敌机轰炸,老婆被炸断了一条腿,正在恼火之际,碰上这位神神叨叨的麻老五,他语重心长地给曹营长讲:“自家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国家的事……”
曹营长顿时大怒,老子老婆断了一条腿,还他娘的小事?曹营长抡圆了一记耳光搧过去,麻老五的身子原地转了360度,中止了他关于国家与个人的论述。
满堂和铁柱也大惑不解,咋就一板凳砸出个政训教官[1]
来?以前还真没看出来,这小子居然是搞政工的料。铁柱坚持认为,当初他要是多砸一板凳,闹不好能为190师砸出个政训处主任来。
照理说,麻老五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服兵役了,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各部队都急需补充兵员,麻老五又不缺胳膊少腿,不过是傻了点,并不耽误射击投弹,这样的人虽然不能当战斗骨干,充个数还是可以的。
曹营长查到麻老五的入伍记录,他不是自愿入伍,而是在某地被抓壮丁抓来的,也没有任何战斗经验。麻老五之所以能当上班长,完全是因为他深谙人情世故,能说会道的缘故。不过,现在麻老五的优点已经消失,当班长就不太合适了。曹营长决定撤销麻老五的职务,等新兵训练结束后,和其他新兵一起搭着分配到作战部队。
满堂和铁柱到底是年轻,屁股上的伤不到一周便恢复了六七成,而新兵营的训练业已结束。按照惯例,以往新兵训练需要两至三个月时间,但现在可来不及了,日军已逼近衡阳,战事一触即发,满堂所在的新兵营只用了15天就完成了新兵训练。
就这样,满堂、铁柱和麻老五被分配到190师的570团1营。
去1营报到的那天,满堂和铁柱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在前边,麻老五扛着三个人的行李跟在后面。他自从丧失记忆后,脾气变得极为温顺,谁都能支使他干活,而他也表现出一副无怨无悔的样子,越发勤勤恳恳。看来麻老五真是变了,变得招人喜欢了。
570团是一支严重缺员的部队,全团加上刚刚补充的新兵也才一千多号人。团长贺光耀是黄埔三期生,他是个运气不太好的人,黄埔三期的同学们此时大部分都进入将官行列,而贺光耀还很委屈地挂着上校的牌子,这真是件很无奈的事。
570团的防区是衡阳以北一个叫作五马归槽的地方,属城市的外围阵地。6月初以来,全团官兵都在加班加点拼命修筑工事,新兵们一到,立刻被轰到了工地上参加施工。
第10军是以擅守成名的部队,因此对防御工事的要求甚高。新兵们惊讶地发现,防御阵地已经初见规模,纵横交错的交通壕把机枪掩体、明碉暗堡、掩蔽部、指挥所、观察站等设施连接起来,尤其是阵地外壕很讲究。这条外壕宽五米,深五米,外墙稍斜,这是为了引诱敌人进入壕沟。而内墙却几乎九十度陡立,这样敌人即无处攀登。宽大的壕沟中还设置了隐蔽火力点,火力点射孔的角度非常刁钻,射向与笔直的壕沟相同,也就是说,敌人一旦进入外壕,就会撞在秘密火力点的枪口上,笔直的壕沟无遮无挡,使敌人无处藏身,轻机枪的抵近射击,可以利用子弹的贯穿力击穿多人身体,把火力效应发挥到极致。
这种外壕作为防御工事是相当完美的,但作为施工人员可就倒了大霉,如此巨大的土方量全部由人工挖掘,其艰巨程度可想而知。
满堂、铁柱和麻老五等新兵理所当然地被分配到挖掘外壕的工地上,这应该是最苦的活儿。
一天下来,外伤未愈的满堂兄弟几乎累断了气,而麻老五却越战越勇。他在抬土筐时总嫌土量装得少,每次都是抢过铁锹补上几锹,再把土拍实了,害得班里的弟兄们都拒绝与麻老五搭档。满堂认为,麻老五这小子肯定是撞见鬼了,被什么鬼魂附了体,不然他哪来这么大劲头?
今天团长又打算加夜班了,晚饭被送到工地上,1营的三个连队被集中在一起吃饭。满堂和铁柱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军衣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兄弟俩趴在沟沿上像狗似的吐着舌头大口喘气,哪还有心思吃饭?于是麻老五自告奋勇地承担起排队领饭的任务。
谁知一会儿麻老五端着自己的饭回来了,满堂很不高兴,他踹了麻老五一脚:“老五,你个鳖孙咋只管自己?又找捶了吧?”
麻老五朝远处一指说:“有个长官说了,吃饭不许代领,让你们自己去。”
满堂和铁柱一听就骂了起来,这是啥狗屁长官?咋啥事都管?
满堂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麻老五说的长官未必是长官,这小子平时见谁都敬礼,看谁都是长官,他的话咋能当真?满堂决定自己去领饭,他倒要看看这位管闲事的长官是谁。
满堂和铁柱端着搪瓷碗来到饭车前,见分饭的是两个炊事兵,饭车旁站着个身材瘦高的上士,满堂突然发现这人有些眼熟,这时那上士正好转过脸来,满堂一看,扔下饭碗大叫一声:“俺的娘啊……这不是宝旺大哥吗?”
张宝旺也认出了满堂兄弟,他眼睛一亮:“满堂,铁柱……”
铁柱兴奋地一头撞过去,抱住张宝旺:“张大哥!”
三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热烈拥抱。
满堂眼里泛着泪花,望着张宝旺兴奋得不知说什么好,这时吃饭的人群中又冲出了两人,铁柱惊叫了一声:“哥,新仓和长顺也在这儿……”
满堂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咋回事?战俘营里逃出来的弟兄们都在这儿凑齐了?
还真是孙新仓和李长顺,他们两个也穿着新军装,显然也是新兵。孙新仓一见满堂眼圈就红了:“满堂哥,俺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和铁柱了呢。”
李长顺激动得一把抱住铁柱,他劲使得大了些,把铁柱勒得直翻白眼。
看样子张宝旺在1营混得不错,在营长董志群那里也很有面子,他和营长打了个招呼,说是遇见原部队的老兄弟了,得叙叙旧,董营长点头同意了。于是五个难兄难弟坐在一个地堡上,各自谈起了分别后的情况。
张宝旺和大家分手后回到了家乡,村子已经在日军的扫荡中成了废墟,他家的房子被烧得只剩下半堵乌黑的残墙,父母也在烈火中丧生。听乡亲们说,鬼子点燃他家房子时,张宝旺的父母死活不肯离开,说是死也要死在自家炕头上。大火就这样烧起来,两位老人居然一声不吭地在火中化为灰烬。日军扫荡过后,张宝旺的老婆带着孩子跟人贩子走了,不知所终。
张宝旺在父母的坟前默默地坐了一夜,他很绝望。多年来在战场上拼命厮杀,九死一生,唯一能支撑他精神世界的,就是家乡和亲人。张宝旺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战争结束后,自己退伍回到家乡,买上一头牛,耕种几亩地,上要孝敬父母,下要养活老婆孩子,穷也罢,富也罢,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那日子就其乐融融。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父母死了,老婆怕是改嫁了,这会儿孩子也不知道姓了谁的姓。在张宝旺的心中,亲人们都不在了,家乡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呆坐了一夜后,第二天清晨就离开了家乡。
当时董营长正在垣曲县一带招兵,说好听点是招兵,实则就是抓壮丁。这是个招人骂的差事,上至40多岁的大叔,下至16岁的少年,见一个抓一个,被抓的壮丁们呼天抢地,拿脑袋撞墙,董营长不为所动,他有自己的原则。董营长认为,老百姓的种种不满都不该由**负责,要骂也该骂日本人,谁让他们发动了战争?既然国家遭到侵略,**当然要进行抵抗,要打仗就需要兵员,兵员从哪里出?指望这些愚昧的老百姓自觉报名当兵,那就太理想主义了,也根本不现实。因此,为了国家和民族,为了战争的胜利,只好让老百姓作出一些牺牲,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在董营长感叹老百姓缺少爱国主义觉悟时,张宝旺撞上门来。他一见董营长就作了自我介绍:原国军27师上士班长,参加过三十多次战斗,在中条山战役中被俘,现在从战俘营里逃出来,自愿返回军队参加战斗。
董营长一听乐得险些背过气去,这不是天上掉馅饼么?俺的娘哟,老天爷给老子送来个战斗骨干,在正规军里当过上士班长,参加过三十多次战斗,这种有实战经验的老兵给他娘的十个壮丁都不换。董营长当即收下张宝旺,并委任他为上士班长。
张宝旺就这样来到了第10军。
李长顺和张宝旺的情况差不多,他家所在的村子已经完全消失,只剩残垣断壁和荒草,相邻的几个村也大致如此。他的亲人们有的被杀,有的失踪,听说失踪的人都是被抓到日本国做苦工去了。李长顺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发了疯一样寻找父母和兄弟姐妹们的坟墓,但没有人能告诉他。
李长顺的家乡在洛阳附近,那一带是豫中会战的主战场,他家的村子正处在日军第3坦克师团和大批机械化部队的攻击路线上。日军坦克集群的指挥官不会在意几个村庄,数百辆坦克轰隆隆穿村而过,直接把房屋、树木和人体碾压在履带下,坦克集群过后,村子周围方圆几十里都成了无人区。
完全绝望的李长顺不想活了,他找了棵歪脖树就上了吊。当时190师的招兵人员正从那里路过,救下了李长顺。一个国军上尉听了李长顺的哭诉后,不但没有宽慰之言,反而踢了他一脚,恶狠狠地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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