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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夸,眼神晶亮如星。“学了十天。”
“十天就唱得这么好,你真是天才。”
姚继宗抢功,“是我教得好。”
阮若弱笑道:“你还真会出点子,这俗得不能再俗的方法都让你给用上了。”
姚继宗不以为然,“桔生淮南为桔,生淮北为枳。同理,二十一世纪看来是俗不可耐的路数,在大唐朝可谓开风气之先,何俗之有?”
这家伙还真会狡辩,阮若弱只是笑着摇头,一时倒驳他不倒。姚继宗本来还想多說几句,突然醒过神,不要抢了男主角的风头。于是推搡着李略,“你还在这傻愣着干什么?我怎么教你的,唱完歌该上去献花了。”
李略像被赶鸭子上架一样上了楼来,一张羞赧如玉的脸,一双深情却又慌乱的眼睛,一双捧着玫瑰花的手在轻微的颤,却义无反顾地捧到她面前。
“ILOVEYOU。”居然是字正腔圆的英文,不用說以是姚继宗的“教唆”。但李略可能自己觉得說着挺别扭,又急急地加了一句:“我喜欢你。”一字一句,是明明白白地真情流露,掷地有金石音。
那一大束深湛如血的红玫瑰,仿佛是一颗血淋淋地心,直捧到她面前来。阮若弱只觉心里怦怦乱跳,怎么压都压不住。玫瑰的芬芳袭人而来,李略的爱情也在袭人而来,汹涌如海浪澎湃。这一刻,她能听到心里有一种很坚硬的东西,抗不过这样强大的力量,在一点点碎的声音……
阮若弱与自己挣扎着,又仿佛是与命运挣扎着,负隅顽抗地问道:“李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迷恋?”
不约而同地,阮若弱和姚继宗问出相似的话来。这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最大特征,喜欢衡量自身或旁人的价值。只因在那个物质社会中,价值观深入人心,人們看待事物每每从利益角度出发。无论做什么事情,即使是感情,也会习惯性的去判断值与不值。他(她)到底好在哪里?有什么是别人比不上的?值得自己投入几分真心……一桩感情,也如同一桩生意,长处与短处的不断比较,弱点与优点的反复评估。几乎人人如此。既然人同此心,那么在审视别人的同时,也会忍不住想像一下别人是如何审视自己的。所以阮若弱自然而然地问出这一句话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迷恋?”
现代人的潜意识,让她想知道自己在李略心里的具体价值何在?
李略怔了怔,不明白何以他們都问出这样相似的问题来。他还是答得那一句话,“我說不出你哪里好,但就是觉得你最好。”
阮若弱是做好准备听他說出个三五七条来,再一条条驳回去,驳得他死心为止。不意他竟这样回答,听得她顿时怔住了。
她怔仲地样子,在李略看来却仿佛是不相信他所說的话,于是急急地又道:“我真的就是觉得你最好,真的。”
他涨红着脸,笨拙的,又是执著的,一而再地重复着。“我真的就是觉得你最好”。这样一种不为任何理由、任何原因、任何利益而存在着的单纯感情,这样一种仅仅是因为爱所以爱的温暖纯真的感情,阮若弱不能不动容。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她,过早认识到感情的善变与世事的艰辛。自认历尽山水看尽风雨,是经验老到的江湖客。对人对事,多半都从对自己有利的方面去衡量考虑判断选择,尽量利已不损人。她何曾见过这样自然而然的一份感情?完全不计成本与收益的给,一开始就给的这样纯粹而一往无前。
感情之于李略,不是投资,无需精明地计算收成。如瀑布的飞流直下三千尺,如繁花的千朵万朵压枝低,是一种倾尽全力的本能的付出。不能自控也不想自控,阮若弱以为自己的心已尘封,然而这一刻,听到这句一派天然气的温暖情话,没有被打上任何价值观的烙印。仿佛是看到窗外春意正浓,姹紫嫣红开遍,惹来她的心事眼波难定……怎么能不震动?即使心已尘封,但拂去那层理性的尘,她所有的,也还是一颗感性的柔软的心。
李略看着她依然怔仲不语的样子,一双眼睛黯淡下来。“你不信我?”
“不是不是不是,”阮若弱回过神来,一叠声地否认。“我信你,我信你,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可信,我也会相信你。”
黯淡的眼睛旋即复又晶亮,李略唇角微扬,笑起来还带着些许稚气,如琉璃碗盛水晶匙,清明的无尘无垢。他把手里的玫瑰花再朝着阮若弱眼前一递,下意识地,阮若弱接过来。
李略的笑容顿时绚丽如烟花绽放。“你接了!你接了!姚继宗說,在你們二十一世纪里,用这样的办法求爱,女子接过了花就表示愿意了。你愿意了?真的愿意了?太好了,太好了!”
他雀跃如一个孩子,一边笑一边說,一边莽撞地一把拥她在怀,阮若弱只觉狠狠一撞,就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感觉……如此熟悉,仿佛何年何月曾经有过。忽然记起,那次惊马狂奔时,她惊险万状的半悬在车外,被李略一把拉回车厢。扑进车厢后她立足不稳,把他扑倒了。自惊慌、恐惧、骇怕的险象环生中逃离出来,她一头扑在他的怀中,扑在那样坚实温暖的胸膛上,是千人万人里的唯一。那一刻的生死与共,是否已然注定,李略就是那个“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的那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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