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前半生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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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而无波澜的日子过得也快。转眼就进入了腊月。

    当淑娟第一次从手机上知道武汉出现了新型冠状病毒，是一种传染病，并且能人传人时。她特别担心。非典那年，也人传人，她一点也没知觉。那年她还是一个人，而且年少无知。根本不知道害怕。现在，她有小溪，是一个妈妈。而且人到中年，现在牵挂太多。她特别害怕。

    她给秀娟和美娟都打了电话。她们根本没有重视起来。她又给爸妈打电话。他们更是不重视。淑娟妈还说淑娟大惊小怪。

    今年过年比往年早，而且现在还不太冷。人们常说冬天不冷，来年春天肯定冷。她不打算春节后带小溪出去玩。她担心春节后天气冷，小溪感冒生病。腊月二十六那天，赵东平在家陪小溪。淑娟出去置办年货。她备了很多干菜类的东西。腊月二十八才去买绿色蔬菜。绿色蔬菜备的少。她问过卖菜的老板了，人家说初三就开始卖菜了。

    腊月二十九，也就是1月23号，武汉封城了。

    淑娟所在城市远离武汉。所以淑娟家初三前的情景和往年春节没有太大差别。只是两个人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新闻，看新冠病毒情况如何。

    初三那天早上，赵东平对淑娟说“你一会儿出去买点菜吧，我担心过几天买不到菜”。淑娟说“好的，我顺便看看药店开门了没有，看还能买到口罩吗。”赵东平说“口罩，肯定买不到了”。淑娟戴着冬天买的一个布口罩去了超市，又去了药店，有几家门口已经贴上“口罩卖完”四个字。有一家开门。淑娟进去一问只有一种布口罩了，还是三十五一个。回到家后，淑娟对赵东平说口罩已经买不到了。

    淑娟开始怪自己太粗心了，怎么就没有想到备口罩呢？好在家里有几个布口罩，还有赵东平去年冬天给小溪买的几个一次性口罩。她搜了半天网上也早就买不到了。心想“反正暂时不出去，也就一星期出去买一次菜需要戴，将就到口罩工厂正常生产了，快递公司也正常上班了，就能买到了吧。”

    晚上，赵东平从卧室出来对淑娟说“我买到口罩了，是N95的，发顺丰快递”。淑娟说“你怎么能买到的？不是说现在全国的口罩都供武汉医护人员吗？”赵东平说“我去年去上海参加展会时认识的一个口罩厂家的，他说他手里还有不多的几个，也就八十个了，我全要了。八十块钱一个”。淑娟一听八十块钱一个，八十个，脑袋“轰”的一声，就不受控制了。她双眼愤怒的盯着赵东平，心里的对白是“我也理解不了你怎么想的，人家都说N95三十多块钱一个，你买怎么就八十块钱一个？再说了，我们平时又不出去，买那么多干什么？你才脑子有病，你才蠢到极点了，专家都说了，普通人戴一次性口罩就可以了，你是有钱烧坏脑子了吗？你不知道我们现在穷成什么样了吗？你怎么就不知道节省呢？我给孩子买书还考虑再三呢，你怎么就一会儿功夫就买了呢？”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她想说的话。而是压制住自己的愤怒，嘴不由心的说“我们也就一星期出去买次菜需要戴一下，买个一次性口罩就可以了。”赵东平不耐烦的说“现在不是买不到一次性口罩吗？”淑娟也开始不耐烦了“可是你买的N95也太贵了吧？别人买的都三十多一个”。赵东平冷冷的说“我就不信那是真的，”淑娟也冷冷的说“你买的是真的，别人都是大傻瓜，那你买的也太多了吧！”赵东平烦躁的说“麻烦不你，有多少人一百块钱想买也买不到呢，我买回来再卖了”淑娟不再说话，大过年的，她不想坏掉这气氛。她抱起小溪进了她们卧室，憋了一肚子火气。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给小溪讲故事，可是，她无法使自己平静下来，于是，她对小溪说“妈妈刚才生你爸爸气了，现在心情还不好，今晚先不讲故事了好吗？”小溪很不情愿，非要淑娟讲。淑娟努力使自己平静，她沉默了有三分钟时间，才使自己冷静下来，哄睡了小溪。

    小溪睡着后，淑娟就开始想赵东平买口罩的事情。她觉得她是真的理解不了他的这种行为了。花八十块钱买一个口罩，非常时期，你就是原价卖给别人，别人也不会说你好，因为别人说不定和淑娟一样也认为你三十多块钱买的，卖给别人八十多块钱，是发国难财。这不是出力不讨好吗？赵东平不会办这么蠢的事情。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碍于面子，估计买十个，再让人家给他发顺丰快递估计不好意思说出口。又自欺欺人装有钱人了。赵东平也不是这种性格，他从来不会不好意思。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不受他自己控制。是一种无意识行为。结合他一直以来的消费观念，尤其是有了小溪以后，处处要求品牌，追求精致。“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这个概念在淑娟的大脑里出现了。吃喝穿戴都讲究。给小溪买奶粉要买进口有机奶粉，买鞋要买阿迪耐克。吃饭要去大饭店。给小溪理发一次小两百。还喜欢带小溪扎堆去游乐场。这家伙从来不知道节省，估计从小就不会，连节省二字都不会写吧。买个蛋糕，不合自己口味，扔了，重买一个牌子的。你不会这次吃了，下次再买啊。尤其是吃饭，经常是淑娟热的馒头炒的菜。他说今天想吃稀的，要吃挂面。那热过一次的馒头被热了两三次后，他说“这还能吃吗？还不扔了！”。淑娟恶狠狠的想“你等着下地狱吧！浪费粮食就是犯罪”。

    “哎”淑娟叹了口气，心疼死了那六千多块钱。她本来还想等今年小溪开学了，小溪也适应了幼儿园了。她可以上班挣点钱，好慢慢还欠的债。现在看来，赵东平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他是真体会不到危机呢？还是破罐子破摔呢？

    日子无奈的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