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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人队伍瞬间少了两人,剩下的四人心中开始泛起凉气。
以前跟随虎王一同行动时,从未想到自己和队长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全军比武六年第一的人……作为敌人时竟如此恐怖!
“准备两两汇合。”刺刀在耳麦中说道。
然而刺刀刚刚走出两步,瞳孔猛地一缩,匕首在掌心转成一片绚烂的刀光扫过。
一柄同样闪着寒光的匕首斜地里刺出。
叮叮叮!
密集的刀刃相交声在雨夜炸响,一道人影陡然显现。
“——队长!为什么!”
最为坚毅的刺刀,此刻眼眶通红,他想不通为什么要手足相残!
“为什么!?”那人眼神冰冷,“我秦隐做事,需要理由?”
“你是我们领路人,你怎么能忘了自己穿过的那身军装!”
“我、从没忘过!”
森寒的声音中,秦隐手腕一抖,凭空打散一道水雾,腾身十字固。
全身肌肉虬起,如一条钢链死死捆住对方,刺刀那雄壮的身躯竟不能动弹分毫,任额头青筋暴起。
但随着秦隐反手用大拇指指环叩击了一下刺刀的脖颈,这雄壮的汉子终于眼神翻白昏迷过去。
……
“刺刀!刺刀?”
……
“鬃狗?”
……
“水蛙?”
……
泥泞的山路上只剩下一道纤细的人影。
通讯耳麦中只剩下沙沙的声音。
夜莺的身体僵住,她猛地看向左侧陡崖,当看清后眼眶瞬间通红。
夜雨中,那里有一道高大的身影安静站立。
“他们都倒下了,下一个是我么?”
沙哑磁性的声音中带着倔强,夜莺死死盯着那道黑影。
然而那黑影仅仅是转身,跃入丛林之中。
“秦隐!你站住!为什么不敢面对我!”
女人的声音中带着愤怒,犹如一只矫健的雌豹追去。
十几米的高空中,一道身影单手吊在树干上,沉默的看着下方闪过的夜莺,等到十五秒后,身形轻轻一晃,消失在树冠中。
……
半山腰,一座新坟。
油纸罩着的蜡烛在风雨中忽明忽暗。
黑布袋被扔在坟前,血水混杂雨水,一颗大好头颅滚落而出。
王四如一条死狗般被扔在坟头前,而后一只钢铁般的手掌抓着他的头发猛地一提。
森寒的声音从耳侧响起:“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谁!”
雨水冲刷着墓碑。
一块大青石上清晰的刻着两列字。
【父秦海,母卢芳萍】
“——合葬之墓。”
王四瞪大眼睛,眼神中猛然浮出惊恐:“那个老东……”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那只手掌轰然向下一按,王四的头被一掌压进泥浆里。
泥浆混杂着泥水被灌入口中,耳边更是传来令他魂飞魄散的声音。
“爸、妈,不孝子秦隐,给你们上坟来了。”
一柄刃面皎洁如水,透着森然寒光的匕首轻轻搭在王四的颈边。
秦隐那双漠然的眼神,这一刻如沸水般剧烈波动。
手刃仇人于父母坟前,他要——血祭!
“秦、隐!”
一声怒喝猛然在身后三十米处炸响。
一道身形魁梧、气势如龙的身影一脚踹开横着的枯木。
那双如鹰隼般锋锐的目光,盯着秦隐,眼底泛起无可抑制的怒意。
“放开人质!”
秦隐缓缓回头,“……师长。”
“我张龙王说过,只要老子还在暗龙一天,就等你一天!现在你让我看的是什么!知法犯法,我什么时候教过你!”
“杀这么多人,你的命抵得过来吗!”
暗龙部队的师长,张龙王,这一刻看着秦隐,牙关都在颤抖。
秦隐提着挣扎呼救的王四,彻底转过身来,看着那十年来如师如父的首长,这一刻双目炽红,这些天所有压抑的情感都彻底爆发:
“十年生死,战功无数,我身上这三十二道疤,难道不够抵他一条狗命吗!”
秦隐一把抓住自己的上衣,嗞啦一声撕开!
那微弱的烛光中,秦隐身上惊心动魄的可怖伤痕,一览无遗。
心脏、肋下、脖颈……
最短刀痕的巴掌长,最大的弹痕碗口粗。
处处……皆是致命伤。
如果有人看到,根本无法相信这种创伤下,还有人能活着。
因为任何一处伤,对于普通人来说,都必死无疑。
张龙王死死盯着秦隐,一字一句的开口:“不、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刺刀他们哪个身上的伤少了!是不是他们也可以像你一样用来换人命!”
“——你告诉我!”
声音震荡于半山腰。
张龙王双拳发出噼啪的爆响,他看着这名曾让他最引以为傲的虎将,声音震怒。
秦隐面无表情。
看到这一幕,王四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似乎他不用死了。
而且半山腰开始有大批的灯光照来,警犬狂吠,无数人影绰绰,显然这里的声音引起了其他方位人员的注意。
于是他张嘴就要呼救。
然而头皮猛然传来钻心的疼痛,所有的话被压回喉咙里。
秦隐一手抓着王四的头发,看着那座新坟,嘴角终于咧出一丝带着嘲讽的弧度。
手起刀落。
王四的眼神凝固。
那柄匕首将他的脖颈捅了个对穿,随着匕首的拔出,王四整个人颓然跪地,鲜血浸润泥土,瞪圆的眼中一片茫然。
“秦隐!!——”张龙王怒声张口。
身后何洪昌率领的大批警察已然冲上半山腰,无数枪口对准秦隐。
“不许动!”
“举起手来!”
冲在最前的夜莺,一眼就看到那露出满身伤痕的秦隐,她难以抑制心中的怒意就要冲去。
……
然而这一刻,秦隐却目光平静的扫过那些抬起的枪口,扫过夜莺那一双愤怒的美目,最终落到张龙王失望而又痛苦的眼神。
这个实力强悍到让所有人窒息的男人,眼神缓缓转为冰冷。
“既然黑白不辨,那我自己来断!”
“就凭你们,也配拦我?!”
秦隐那陡然狠厉的眼神中,右手猛然抽出一把54式手枪,高高抬起,然后就要落向那边对着自己怒睁双目的张龙王。
那是自己的长官,也是最照顾自己的恩师。
看到这一幕,那些包围的特警目光一凛,再也无法从命,手指同时压向扳机。
极度危险!
必须射杀!
然而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惊怒至须发皆张的张龙王。
他嘶嚎一声:“放下!!别开枪!!”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连串的密集枪声。
砰、砰、砰!
无数血花在那个青年身上身上炸开。
秦隐依然保持着那个姿态,目光傲然,手指压着扳机,但……
没有子弹射出。
……
子欲养而亲不待。
人生这么短,您二老哪儿都没去。
爸,妈,您说我自己看世界多没意思。
下辈子,儿子带你们看遍这山河大川。
秦隐嘴角咧起笑意。
砰砰砰砰!
高大的身躯身上一刹那腾起无数血花,整个人一脚踏入泥土中,生生屹立不倒。
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转向墓碑,双膝弯曲……
重重跪倒于泥浆中,气息全无。
而在那边发疯一样嘶嚎的张龙王一把推开身边的特警,哭嚎着冲过来,趴在那一地鲜血中,颤抖的想要托起秦隐,却怎么也托不起这跪倒在血泊中的魁梧身躯。
这个从十六岁参军起就没流过一滴眼泪的师长,这一刻哭的稀里哗啦,像个孩子那样无助。
“你他——妈怎么就这么傻啊!!!”
在秦隐的脚下,赫然躺着一根不起眼的弹夹,黄澄澄的子弹在里面装的满满的,一颗都没有少。
因为……
从秦隐抬枪时,就是在求死啊!
那个细微的甩枪抛弹夹的动作别人没看到,他却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傻小子就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告罪。
“————啊!!!”
这个中年男人仰天,嘶嚎如兽吼。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秦隐,最终还是给了他一个交代。
既然那三十二道疤换不来,那就用他的命来换。
披这一身戎装——
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
至此,两不相欠。
……
一道惊雷撕裂夜空,半座山峰都被映亮。
无人看到,秦隐握着的那柄浸在泥水之中的匕首闪过淡淡的紫色光华,而后悄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