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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恪望向那个凉亭,上一次瞧见亭中有人,里面坐着何充、王濛、竺道潜。
这一次,应该也差不了太多吧
要不多对不起凉亭的规格。
他望了一眼亭中的年轻人,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青龙,胆气十足,迈步走入亭中。
青龙和柏舟自然是守在亭外。
年轻人朝着张恪行礼,张恪连忙回礼。
然后朝着老头恭敬一礼,老头微笑着请张恪入座,“我看小友风姿俊逸,气度从容,上虞四姓何时出了这般人才?”
张恪不卑不亢,“小子乃上虞张氏子弟,姓张名恪,字长恭。”
“哦?号称江左卫玠的张长恭竟就是你?”年轻人满脸惊讶。
戏过了啊朋友。
柏舟都比你强......
你们若是不知晓我的身份,又岂会在这儿守株待兔。
咦?怎么能骂自己是个兔子呢。
张恪微微一笑,“莫非二位在这儿等的,还是另外一位张恪?”
年轻人嘿嘿一声,也不反驳。
老头也笑望着张恪,“老夫痴长些年岁,托大称你一句长恭如何?”
张恪只能脸上笑嘻嘻地应下,能带着仆人到这儿来的,都不是什么好惹的。
“今我不乐,日月其除。好乐无荒,良士瞿瞿。不知长恭作何解?”
老头笑眯眯地开口。
张恪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魏晋人的恼火之处。
一言不合就要谈玄辩理,读者老爷会说我水字数的!
不过也好,现在又没上架,不花钱他们应该也不会说啥。
张恪清了清嗓子,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不如请这位兄台先答?”
年轻人的神色顿时有些异样,说白了就是鄙夷,觉得张恪是答不上来想抄答案来着。
老头问道:“他若将道理说尽了,长恭将如何言说?”
张恪摇摇头,“道理岂有说尽之理。”
老头轻轻颔首,便吩咐一句,“道长,那就你先说说。”
穿越者必备的强化记忆术瞬间施展,张恪在自己前世的记忆中疯狂搜寻有谁叫道长的。
然后无奈地发现,这货不会实际上就是个道士吧!
对张恪的猜疑毫无察觉的年轻人朗声道:“此篇共三章,意思相同。以候虫对气候变化的反应来表示时序更易,《毛诗·七月》有言:【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正为有感于十一月蟋蟀入室而叹惋【岁聿其莫】。劝人勤勉之意显而易见。”
老头点点头,显然是认可的。
于是二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张恪,想看看这个江左卫玠,是否真能比得上卫玠。
要知道卫玠的才学,也是一时之选。
张恪微微一笑,开口道:“此篇虽每章皆申【好乐荒芜】之意,看似劝人勤勉,实际上宗旨却归于及时行乐。《秦风·车鄰》有云:【今者不乐,逝者其耋。】陆士衡公在其《短歌行》中亦曾言:【来日苦短,去日苦长。今我不乐,蟋蟀在房......短歌有咏,长夜荒芜。】皆为行乐勿失其时也。此间真意,吾以一言概之:【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
听了张恪的话,年轻人眼中的些许轻视消失殆尽,转为了赞赏。
技术活儿,当得起。
老头双目泛起亮光,“没想到长恭竟能另辟蹊径,解出此等含义,同时义理通达,引证得当,的确经学造诣不凡。”
老头虽然开头就与张恪辩理,但他却并不是个喜好玄谈之人。
反而雅好经史,憎疾玄虚,这般举动也只是因为有官命而不得已而为之,故而也只是引毛诗而不引老庄。
年轻人也附和,“好一个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三伯父可以将这句话写入你的《会稽典录》之中。”
张恪面带微笑,心道:我要不是怕被和谐,跟你说一句一万年太久什么的,岂不是更震撼。
老头捻须颔首,“不错,此等言语值得一写。长恭诗才举世无双,果然出口皆成章句。”
“《忧乐集》不过一时兴起之作,机缘巧合,不敢居功。”
低调,勿要过犹不及,让人心生反感。
老头忽然稍微凑向张恪,“不知长恭能否将忧乐集中随意一句的全文告知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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