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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贯祺临到最后才提了顾长云一下,是让他好好担起担子又不要太过于紧张的场面话,漂亮又有面的赏了他好几样东西,还声言任他随意调用可用之人,全力查明惠举被害一事。
顾长云面上几度欲言又止,但赵贯祺的话说的实在是天衣无缝,他像是找不到机会插进去话,只好无精打采的受了赏道了谢。
仿佛众人就等着赵贯祺和顾长云两人一般,方才还有一搭没一搭的搜肠刮肚找事禀告,顾长云道完谢后一众人全默契地噤了声。
赵贯祺眼角噙了淡淡的嘲讽,最后问一遍还有事上奏否。
无人上奏,退朝。
殿门外早有人捧了礼盒候着,福善德一溜小跑自殿后绕过来,身后领了两个侍从,脸上堆着笑,向顾长云指了指两人,“侯爷,这都是挑出来的手脚麻利办事稳妥的小侍儿,还是跟往常一样让人送到您车上去?”
顾长云漫不经心应了,目光一直往他身后飘。
福善德自然不会以为明平侯在这当口对他身后这两人生出了兴趣,他后面是偏殿的方向,有眼力道,“皇上今日政事繁多,一下朝就去了御书房,想着改日和侯爷絮叨。”
后宫清冷,赵贯祺没有需要拜见的母妃,下了朝后就去书房或批阅奏章或同大臣议事都是常态。
他成为了勤政的皇帝,但自己不是足以明佐的侯爷了。
顾长云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潦草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告退。
赵远生在远处台阶下等他,顾长云迎风从殿前走下去,微风吹散了他一角衣摆,让他有那么一瞬的恍惚,脚下晃了一晃,胸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希翼彻底被吹散了。
赵远生见他那么快下来大概猜到了些,整理后的表情要苦不苦要笑不笑的,“长云,下来了?我们现在先去吏部再去大理寺?”
顾长云对着这么一张脸突然就觉得疲累堆积到了心口,顿了一顿才道,“走罢。”
赵远生全当他因今日赵贯祺的反应而怆然若失,美滋滋盘算着待会两人分别后要去哪好好吃一顿酒再回府,顾长云心事早就换了,鬼使神差的想起今日早间云奕搭在他腰身上白玉似的腕子,有浅浅的带着光泽的粉色从皮肉下透出来,那么的细,仿佛用力一掐就能断了似的,一点也不像是经年习武的人。还有她的手,一点磨出来的茧子都没有,随手一点一抹就让他被碰到的地方起了热意,酥酥麻麻一片,也不像是习武之人的手。
最让人难耐的还是她颈上那点小痣,顾长云昨夜一宿未睡,借着偷来的月光小心翼翼揽着人,眼神却很赤裸,正大光明盯了一夜。
赵远生忽然听到耳边一声轻笑,吓了一跳,扭头看时顾长云神色如常,还以为自己这些天精神头不好幻听了,更加坚定了待会要好好去顽一顿的想法。
至于顾长云……他偷瞥几眼,顾长云心思明显不在此处,简直要把心不在焉四个大字写在脸上,宫巷中安静无人,只有他们两个默默并肩走,偶尔想起来了说句什么话,一条两边宫墙高高的长巷走下来,赵远生各种想法静了点,偷看顾长云的目光变得百感交集。
他并不是完全的憎恨顾长云,也压根没有置他于不可翻身之地甚至是死地的想法,对顾长云的厌恶像是发自本能,自孩童时便深深埋在了印象中,但他偶然会想的十分透彻,平心而论顾长云并没有做错过什么事,他打心底恶心的是其他有些人,同样,伴随着对顾长云的看不惯而不断滋生的是钦佩和羡慕。
他一直站在人群后面看着顾长云,看他一步步意气风发又颓废至此的。
对于现在的明平侯,赵远生有些迷惘,他想自己应该是有一些怜悯的。
虽不生在帝王家,却终究埋没在富贵冢里。
人心隔肚皮,顾长云不知道他自顾自在想些什么,伸手拦了一下他才没绊着吏部的门槛。
宫中各门的门槛比外面要高出几寸,赵远生趔跌了一下,在险些摔倒的那一刻下意识抓上顾长云的胳膊,缓了口气站稳,惊魂未定,“嚯!好家伙,得亏长云你在我身边!拉我这么一把,没让我摔个狗啃泥。”
顾长云似笑非笑,拍了拍他的肩,“长点心罢,走路看着些。”
大多官员下了朝都自发散去用饭了,吏部这边没那么多人,大堂里零零散散摆了几把椅子,靠窗一溜桌子分别用独扇山水纱纸屏风隔开,只有两个人在办公,衣服上堆了不少褶子,眼下乌黑一片,一眼就能看出是昨晚熬狠夜随便在这里的歇了一宿的。
一人听见两人进来的动静,抬起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下巴上还带着趴在桌子上睡觉压出来的红印,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惺忪,“两位大人有事吗?吏部这边的人还没有来全……”半句话哽在喉咙里,娃娃脸视线恢复清明,认出人后憋得涨红了脸,半天一个字都没接着蹦出来。
赵远生看稀奇的凑近了些,戳了戳他桌子上木头的名牌,“裴文虎……名字那么霸气,怎么脸那么显小,吏部如今那么缺人了吗?连小孩都不放过?”
娃娃脸撇了撇嘴,没敢顶嘴,见顾长云没有说话的意思,自个觉得晾着一个王爷的话不好,不情不愿干巴巴接道,“七王爷说笑了,我虚岁已经十八了,不是小孩,名字是父母起的,我也没有办法。”
顾长云的目光轻轻落在隔壁桌上,方才另一人讪讪对他们一笑起身行了礼,赵远生没注意,他摆摆手让他坐下了,就这说话的当,坐立难安,偷摸贴着墙根溜出去了。
又不是瘟神,什么时候这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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