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泔水巷位于城西角,地势低平,雨天排水不畅,顾名思义常年沤着一股恶臭,修缮了几次排水沟都不行,这些年陆陆续续不少人家往东搬移,现在只稀稀拉拉剩了五六家人,若是筹齐了钱也是打算搬走的。
离老远云奕就闻见了飘来的腐臭味,步子不顿,面不改色拿了帕子出来掩住口鼻。
这还真是会挑地方,泔水巷极少有人问津来访,血腥味和陌生的一切都被掩盖在经年不散的臭味下。
地上枯枝败叶腐烂了一层又一层,狼藉的绕是云奕也不忍下脚。
刚上脚的新鞋,心疼的慌。
但泔水巷都是平房,没有高层建筑,树木常年受水阴,长不高,一眼望去全是平坦,在屋顶上乱窜着实打眼。
云奕思索片刻,无奈尽量拣稍微干净些的地方下脚。
青石砖上生了一层滑腻的青苔,没有脚步声,房屋墙壁都生了青苔和霉斑,云奕这一身青倒是隐蔽,她转了没一会,被熏的隐隐反胃,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强迫自己站在交叉口凝神细细的嗅,捕捉那稍纵即逝的一点点血腥味。
云奕忍着恶心,心中感慨这小孩摸到这也是难为他了,循着瞬时捕捉到的一点点血气飞速往一个方向去。
是一间稍大些的院子,院门锁上锈迹斑斑,门板上晕着大片大片黑绿色的霉斑,与周围的院子一模一样,来人比她想的还要谨慎。
在草原上长大的人竟然甘愿窝在这种地方,云奕无声冷笑,皱着眉听墙角。
泔水巷唯一的长处就是静,一点人气都没有,空气和泥土黏结在一起,粘在人身上觉得难受的很,一有来人动静绝不会逃过里面人的耳朵。
同样,里面人的些微动静亦逃不过外面人的耳朵。
离北的人长在草原,耳聪目明,是从小射箭猎物练出来的,云奕也是练出来的,加上喝药,关在黑屋子里一遍遍的折磨五感,以至于到了极度敏感的程度。
一见正屋两间偏屋,正屋坐北朝南有五人,西边的偏屋有四人,东边的呼吸声稍微大些,听起来至少有七人。
云奕猜西屋里有人受伤,亦或是寻常人,压不住呼吸,她屏息溜到东边,血腥味最浓的地方,看墙头上一层滑腻腻的污泥夹着看不出东西的腐烂草叶,犹豫片刻,面无表情放弃扒墙头的想法。
人还是要有底线,在侯爷身边待的时间长了,这些污泥烂垢就不想碰了。
悄悄活动了下腰身,掂量掂量胜算,正准备转回去踹开院门正面往上怼,耳尖一动,有脚步快速靠近。
她眼波一转,身形晃到拐角后。
两个人的脚步声,踩着什么东西飞身翻进了院墙。
云奕垂着眼,想起了角落里的石滚磨。
两个人率先在院中转了一圈,检查有没有异常,云奕低头盯着自己衣角,注意别碰着墙上的泥垢,动静渐近,云奕与他们一墙之隔,缓缓,缓缓收敛了周身气势。
无人发觉。
只是院中又多了两个人,云奕舔了舔唇,收起了破门而入的想法。
还是乖乖听墙角罢。
院中一直没有人声,云奕怀疑他们为了隐蔽选择打手语,一阵无语。
破门而入的想法渐渐占了上风,忽然,墙那边传来一声急促的女人的惊呼,像是被堵着嘴,受什么刺激短暂呜咽了一下。
有那么一点耳熟,云奕偏了下头,走了几步找到声音传来准确的方位。
现在就在自己眼前。
天色尚早,她等不及天黑,思索片刻,从腰包中翻出一小截短短的香点了,找了个墙缝塞进去。
然后动作迅速的点了三五截都塞进墙缝。
泔水巷味道重,能盖住一切味道不重的东西,就算有发觉,也是觉得这臭味闻起来有点怪。
云奕满意的弯了弯眼角,等着药效发作。
一炷香时间后,院内彻底没了动静。
云奕依葫芦画瓢的踩着石滚磨进去,大摇大摆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晃过去,地上倒着的人明显是外族,配着弯刀挂着中原没有的骨制耳饰。
厌恶的皱眉,云奕在门外看了几眼,走向东屋,一推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夹着原有的恶臭味实在是难以言喻,云奕一个不妨差点被熏出泪花,别开脸缓了缓呼吸才跨进门。
一张桌子两条长椅,还有一张简陋的铺着条破毯子的床板。
仔细看发现那床板是寻常四张窄窄的门板拼成的,毯子下垫着一层稻草,上面蜷着几个瘦削的脊背,身上穿的衣服虽又脏又破却依稀能看出也是好料子,三男两女,脸上手上全都缠着沾满血污的纱布,奄奄一息。
云奕冷漠的从长椅旁倒着的外族身上跨过去,在那几人面前站定。
纱布裹不住脓血,依稀能从边缘窥见里面微微发黑的烂肉,五人取暖般的蜷缩在一起,胸口微弱起伏,身子时不时忽然抽搐一下,在昏迷中轻轻呻吟。
剥皮,云奕面上毫无表情,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用人皮易容,好阴险的法子。
看这些人的穿着非富即贵,云奕走到一人身前半蹲下,视线一寸寸从头往下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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