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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入冬了,到了迎接春节的时候。我总记起小时候,过年时候,家里的桌中央会有一碗极咸的腌肉,碰到一个筷子头,舔一口,平时吃带米糠的稀粥,过年总能喝上一口稀一些,但却不带米糠的薄粥,招待来拜年的客人,那便是过年最美味的佳肴了。
地主家自然有更丰盛的美食,最让我心痒痒的便是那土豆了,有一年,母亲带我们去地主家拜个年,那腌制用的咸菜汁煮土豆的香味扑鼻而来,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香味飘来的方向,口水往肚子里咽。那户地主估计是见着我的馋样了,让我带回去一个,回去之后便喝弟弟们分享着解了馋。
自那以后,我总想象着,桌前,一大碗土豆放在我面前,我能就着白粥吃到撑。
我盘算着,今年看样子能过个好年,只有我们一家三口,没有了婆婆的骂骂咧咧,我的方国已经可以跟我慢慢学几句咿呀咿呀,会叫一声“姆嬷”,会小步走路。
临近过年的某一天,我早早起来,上集市卖掉了两头猪和两头羊,我换了一车的粮食,和准备过春节的几条咸鱼和一块咸肉,外加一大坛子酒。
集市上自然也摆着几户卖土豆的,我问了问价格,便把钱袋子缩回去了,我不舍得让方国继续喝带着米糠的粥,还是囤些粮食为好。相比起洋芋艿(土豆在宁波称作洋芋艿,大概是西方洋人引进土豆的缘故。),本地芋艿的芋头又大有便宜,我便买了几颗大芋头。
“狗生狗欢喜,猫生猫中意,自生自值钿(值钿,宁波方言“宠爱”的意思)。”我一路上边哼着边用手推车拉着粮食和方国。
或许是担心换成钱还是会成为周四虎赌桌上的挥洒。怕是之前有过种种经验,卖掉的猪和羊,全部换成粮食,小牛继续养着不舍得卖钱。计划着明年去地主那租一小块地,再种点粮食,催着周老四勤奋些,兴许能够让我们仨这样幸福美满的度过下一个年度。
“你去集市卖牲口了?拉回来这么多稻谷干什么,卖掉牲口的钱呢?过年吃的肉,喝的酒呢?”周四虎看似刚起来,蓬松着头发,眯着眼看着,不满得问道。
“卖了牲口,换了粮食,节约着吃一点,来年我们俩下田里种两批水稻,这一点点肉和酒用来招待客人。”我满心欢喜的介绍着我采购的年货,对未来生活的计划。
“种田?你要我明年去种田?我才不种,那么累那么辛苦。”瞥了一眼方国继续说道,“你不给我老周家生个大胖小子了?种什么田,明年生个大胖小子。”
“不种地,那来年我们吃什么?”我惊讶于他对我规划的未来毫无欢喜之情,反问道:“吃土?吃泥巴?还是我们三一起去做讨饭胚?”
或许是作为男人的他被伤到了自尊,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侬个婊子囡,老子家吃什么都不用你操心!”
老宁波的年夜饭家家户户年前提前摆出好酒好菜拜菩萨,拜完菩萨,请自家兄嫂侄子侄女一块儿吃年夜饭。
兄嫂虽然不爱管我们家闲事儿,吃年夜饭也是邀请我们去了。轮到我们家拜菩萨做年夜饭,想着总是要把日子过好,我精心准备了自己院子里腌制的臭冬瓜,臭菜梗,蒸了条咸鱼,蒸了几块咸肉,炒了几个小菜,温了一壶酒。
“一定公啊!”,“三元中啊!”,“四喜红啊!”,“八仙过海!”,“七巧七巧!”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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