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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看到推门走进的客人,几个酒徒都露出诧异之色。艾斯嘉大陆的人可能没见过诺因,却绝对知道他醒目的特征。但是像这样的酒徒并不多,大部份客人包括老板都盯着台上一名穿着暴露、腰肢摆动的艳丽舞娘流口水,没注意诺因的来到。

    “一杯雪莉酒,一盘饼干……哦,还有一瓶牛奶。”

    诺因本想立刻问正事,走到柜台发现饥肠辘辘,就帮自己和宠物点了些酒菜。老板看也不看他一眼,迅速端出东西后就继续专注于表演。见状,诺因微微皱眉,不是为他的无礼态度,而是为他的痴迷之色。

    和贪恋花丛的吉西安和因为心有所属才不沾女色的雷瑟克都不同,诺因天生对**缺乏兴趣,也从没有更不理解那种冲动,所以老被吉西安嘲笑“不像个男人”。

    诺因一边吃饼干一边东张西望,最后定在舞台上。那舞娘正大跳脱衣舞,但吸引他的不是这个,而是她的身形,触动了他脑中掌管“熟人”的神经,恰好那舞娘转过身,让他清楚瞧见她泛着薄汗的艳丽脸庞,一口酒当场喷出:“尤、尤菲米亚!”

    “殿下!”舞娘也看见他,停下动作,露出惊讶的神情。店里刹时安静下来。

    “找到了!果然在这里!”

    几个军官打扮的男女相继走进酒店,领头的少女个头娇小玲珑,却扛着把几与门等宽的流星锤,满脸气急败坏,她身后的两人倒是神态悠闲。

    “哎呀,这不是悠梨嘛。”尤菲米亚一手抚颊,笑道,“还是这么活力充沛,像只小猴似的。呵呵,今天稀客真多。”

    “你这暴露狂!花蝴蝶!会走路的伤风败俗!”悠梨压根没听见后面一句,死死瞪着那具只剩下衬衣底裤和一条开叉纱裙的惹火身躯,“看看你的样子!哪还半点身为军人的自觉!精兵团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火气一冲,她抛出流星锤砸烂附近一张桌子,吓坏了周围的客人,老板则是哀嚎了一声。

    沙里西恩踏前一步,劝道:“悠梨,别在这闹事。”

    “少废话!今天不教训这女人一顿,我就不叫悠梨-达尔西顿!”悠梨激动地指着尤菲米亚,委曲得差点落下泪来,“全是因为这女人,我和爱伦才平白无辜跟她一起被安了个‘魔女三人组’的外号,实在太过份了!”

    这……没安错啊。你是怪力魔女,爱伦是迷糊魔女,尤菲米亚是吸血魔女——真是太贴切了。沙里西恩偷偷地想。

    悠梨喊道:“花蝴蝶!下来决斗!如果你还有点军人的尊严!”

    尤菲米亚抿嘴一笑,抖出一条银鞭,唰地抽在木制舞台上。

    “随说奉陪,小猴子。”哼,母狮不发威你当我小猫。

    就在局面急转直下,战斗一触即发的当口,一直没出声的爱伦发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咦,殿下!”

    战火骤熄。

    “你说什么殿下怎么会……”沙里西恩和悠梨一齐转头,然后一同怔住。过了一会儿,后者眼中的惊讶转为愤怒,看得诺因莫名其妙,心想我来这儿打听喝酒吃东西也碍着你了?干嘛像看到死仇似地瞪着我?

    沙里西恩绽开会心的笑容,上前亲热地拍打他的肩膀,欣慰地道:“真没想到殿下也有长大的一天,我还以为你这辈子毁在书里了。不过建议你不要对尤菲米亚有兴趣,会被她吸干的。改天我介绍几个好女人给你,包管侍侯得你舒舒服服。”

    “你在说什……”诺因一言未毕,一具活色生香的女体偎来,一**坐在他大腿上,玉臂环住他颈项,如兰气息呵在他比玉臂更白皙细嫩的耳根。

    “别听他瞎说,殿下。”尤菲米亚用柔媚到极处的语气诱哄,听得在场其他男人心痒痒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哪比得上我,而且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殿下~~~”

    诺因像看外星人般瞪着她,竭力想理解她的语意,却被另一个人误会成含情脉脉的对视,当场爆血管。

    “太差劲了!”悠梨的怒吼几乎掀飞屋顶,她用险些戳到诺因鼻子的姿势指着他,气得全身发抖,“你这无耻淫贼,我看错你了!原以为你虽然是个千般不是的上司,总还有唯一一个长处,可是你——”

    “我怎么?”

    “你卑鄙无耻下流!”

    “卑鄙无耻我认,可下流……”诺因秀气的眉毛皱得死紧,他觉得自悠梨三人闯进酒店起,发生的一系列事就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范围。

    悠梨吼道:“你搂着这只狐狸精,还是自己不下流!”

    “你瞎了眼啦!分明是她搂着我!”诺因吼回去,接着转向怀里的尤物,皱眉道,“你不但有软骨病还有哮喘?那就别对着我耳朵呵气,痒死了。”

    “……”

    一片死寂,静到连呼吸也停止了。

    尤菲米亚第一个摆脱僵硬状态,站起身,潇洒地拂拂长发,对沙里西恩道:“他没有开窍。”

    “我知道。”精兵团团长双目呆滞,尚未回过神。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不,是怎么会有这种男人?酒客们大惑不解。老板叹了口长气:“殿下,你真应该做个圣职者。”诺因回他一脸困惑:他要他这个杀人狂做圣职者?

    “对不起,殿下。”悠梨红着脸道歉。

    诺因的困惑达到最高点。

    “从刚才起……就全是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事也没有!”众人默契十足地粉饰太平——开玩笑!这么可爱的书呆子,当然要他保持原样,以免破坏他们今后的乐趣。

    然而,他们的努力被“迷糊魔女”一句话粉碎了:

    “殿下,既然你来**酒吧不是为了招妓,那是为了什么?”

    ******

    诺因怒气冲冲地走在深夜的街头,宛如一头喷火的恐龙。他今天这个下午过得糟透了!先是被一个不长眼的商人误认为女人推销那种俗艳的布料;然后到处扑空,被两个副部长当傻瓜嘲弄;再然后不小心跑进**酒吧;这也算了,当他再接再励去另一个情报获取地公共浴室时,门口那个老眼昏花的管理员竟然递给他女浴间的牌子,引起一场骚动……

    但最最让人生气,最最不可饶恕的还是:他这么辛苦,这么委曲,历经那么多磨难苦楚,还是连吉西安那个家伙的鬼影子也没摸到!

    “诺因。”

    正当黑发青年打算不顾扰民用魔封当扩音器向全要塞广播通缉时,一只小手拉拉他的衣袖,唤回他的理智。

    “怎么,肚子饿了?”看向宠物的同时,诺因一向冷然的清秀容颜泛开少见的温和潋漪,紫眸也浮起溺爱。

    雷奇摇摇头,指着一个方向。诺因循指望去,顿时瞪大眼。

    “吉西安!!”

    宫廷术士长坐在一家民房的屋顶上,吃笑不已。背后银白的上缺月和他米色的无扣外褂相应而辉,怀抱的魔法杖杖顶,苍蓝色浮玉一如他的双眼,闪烁着几近妖异的光华。

    “你这混蛋,现在才滚出来!看我闹笑话很好玩是不是!”一看他的态度,诺因就知道下午的事全被部下探知了,恼羞成怒地吼道。

    “嘘,嘘。”吉西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不怕西红柿炸弹,我可怕。再说,我不是出来见你了么。”诺因咬牙道:“哪有这么便宜的!拜你所赐,今天下午我被人当小姐、当傻瓜、当怪胎、当淫贼、当变态!你以为一句出来就能将我打发了!”

    “那你想怎样?”

    “很简单!以后我要找你,你就必须马上出现!”

    吉西安摇摇食指,懒懒地道:“降价降价,这要求太**了。我有我的事业,哪能随时跟在你身边?何况要是你找我帮你擦背,我也要随传随到?”诺因怒道:“我什么时候要你帮我擦过背!?”

    “这只是举例,表示我不接受强制的命令。”

    “我又何时强迫过你了?”

    这个毫无自觉的家伙……吉西安切齿:“你强迫我的事情多了!数都数不完!丢给我一大堆工作害得我连商会的事也没空处理,约会也得挤时间,忙得昏天黑地,害得我这个帅哥变得如此憔悴……还有,当年要不是你和元帅暗中搞鬼,凭我的成绩,哪会一个部门也不要我!逼得我只能和你来西境这块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诺因的表情一僵。

    “你……原来不喜欢跟在我身边?”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看到对方眼中的受伤,吉西安大悔,还没想出安抚的言语,诺因已打破沉默,颤声道:“我问过你…问过你了啊,我也答应过你和雷瑟克,有朝一如我有权有势,不管什么我都给你们,虽然当时我一无所有,但我是认真的!我也践约了!你为什么还不满意?”

    “我……”

    “你真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早点扯下死党的面具,也免得——免得——”诺因的声音微弱下来,一如他逐渐黯淡的眸,“免得我以为……我们是一辈子不会背弃的好朋友。”

    “那时候我只有十五岁!”

    “?”诺因茫然抬首,只见术士长一向优雅的俊容浮起气到失控的神情:“一个十五岁的小孩,有多少勇气背井离乡,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白手起家!我又不是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和雷瑟克那个为了朋友可以不要命的热血笨蛋,我是正常人!而且…而且我也没想到国王会狠心到把你踢去下界。”

    “原来如此,你以为我会在上界发展,才和我定了那个约定。”

    “闭嘴!我根本没打这种龌鹾的主意!少神经质了,你这混球!”

    “……”诺因哑然失声,生平头一次听见这个最重形象的部下口出脏话。

    吉西安吁了口气,稍稍冷静了些:“我只是彷徨、害怕……害怕命运重演。”诺因不解:“命运重演?”吉西安抿了抿唇,无意识地握紧法杖。

    “我…我是异能术士。”(注:即超能力者)

    “!”诺因大吃一惊,随即恍然大悟,“所以你——”

    “没错,所以我放弃最擅长的财会,拼命学习魔法,为了压住我与生俱来的力量。”吉西安垂下眼,掩盖眸里的情绪,“我比一般异能术士幸运的是我的力量是后天觉醒,才没在婴儿时期给丢到野地里让狼吃掉,过了个幸福平安的童年,直到亲眼目睹母亲为了卷财产和情人私奔,用餐巾勒死父亲,一刹那控制不住,用风刃轰了她的脑袋和整幢房子……那年我七岁。”

    诺因默然,他想起自己初次杀人是六岁,但弑母……

    “那才叫真正的一无所有。”吉西安苦笑出声,“那一刻我失去了所有,父母、家、财产、地位,从侯爵之子沦为乞丐、通缉犯。怕被执法教团逮去处刑,连收容所也不敢待,整日就是和臭水沟的老鼠住在一起,直到十岁那年,一个红发男人出现在我面前,给了我新的身份和钱,送我进王立学院,我的人生才得以重新开始。”

    “红发男人?谁?”

    “不知道。他自称是我父亲的好友,还眼泪汪汪地抱住我求我宽恕他没早点找到我,害我吃了那么多苦……是个奇怪的家伙。”

    “哦。”诺因瞪着部下罕见的柔和表情,非常嫉妒。

    吉西安合上眼,沉声道:“那三年,对我而言是一生的噩梦。我是个忍受不了穷困的男子,如果要我再次回到脏水沟,做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我宁愿用剑割断自己的喉咙!所以当时我才那么矛盾,直到今天心里还有怨气。我可是冒着再次变成穷光蛋的危险陪你来下界的!”

    “你说你是被我强迫……”

    “给我闭嘴!你这蠢蛋!”吉西安气得跳起来,“要是我真不愿意,就在毕业那天捅死你,扔到下水道毁尸灭迹,谁也不会疑心到我头上!包括死掉的你!”

    诺因翘起唇角:“所以——”吉西安干咳数声,别开眼,不自在地道:“所以…我没后悔当年的选择,你别把我的牢骚当真,我…我们的确是一辈子不会背弃的好朋友。”

    “呜……”

    “你哭什么!”吉西安掉下一身的鸡皮疙瘩。诺因回他一脸茫然:“我没哭啊!”

    “那是谁……”术士长闭上嘴,露出“完蛋了”的表情。黑发青年也注意到,不知何时起,附近的居民都被他们吵醒,站在窗口偷听他们讲话,个个满面泪痕,感动不已。女士们更咬着手绢,发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呜呜,好可怜啊,吉西安大人!”

    “是啊,怎么有那么残忍的母亲!”

    “竟然在七岁的小孩面前亲手勒死他的父亲,罪该万死!”

    “对对,那种人,死了活该!”

    “殿下,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吉西安大人,弥补他童年的不幸,治愈他心灵的创伤。”

    “哎呀,没关系的,殿下已经和吉西安大人许下一生的承诺,他们会幸福的。”

    一生的承诺?有吗?我怎么不记得?诺因和吉西安出了一身冷汗,越听越毛骨悚然,但更刺激的还在后头:“那雷瑟克大人怎么办?”

    “没关系,他做二房,吉西安大人是大房。”

    二房……大房……二房……大房……两个人开始颤抖。

    “可是我觉得殿下比较适合穿结婚礼服。”一个妇女提出异议,立刻博得一片赞同声。

    “对对!应该让殿下当女方,吉西安大人和雷瑟克大人当男方!”

    “啊啊~~~好期待啊!那充满玫瑰色的一天!”

    “我要亲手缝殿下的嫁衣!”

    …………

    “闪吧?”诺因低声建议,吉西安点头同意——再听下去他们会吐血。

    于是,当一群异世界的同人女好容易摆脱幻想回到现实,才发现她们讨论的对象已经不见了。

    ******

    被月光染成青蓝色的小巷里,出现两个青年的身影。

    “我毁了。”吉西安伏首墙壁,泣血不已,“不但被误会成同性恋,还泄露了身为异能术士的秘密!明天报纸就会登出我们俩的绯闻,再过几天首府的执法教团……”(注:专门处刑异能术士、叛教者的机构,唯有中城东境和南城有)

    “大家不会说出你的事的。”诺因将受到移动术影响变回原形的雷奇抱起来放在肩膀上。吉西安白了他一眼:“探子呢?”

    “情报部这么差劲,连区区一座要塞也罩不住?”

    吉西安叹了口气:“罩得住,但为了某些特殊需要,我们没有把所有的探子一网打尽。”诺因怔了一下便会意:“原来如此,那么天亮前,做个大扫除吧。”

    “只能这样了。”

    “你还是担心会有人传出去?也对,人心和嘴巴都是靠不住的东西。”

    “……”

    诺因凝视他的双眼,一字一字道:“别担心,国王也好执法教团也好,只要有我诺因-史列兰-德修普在,都别想动你一根手指。”吉西安顿了会儿,按住脸,呻吟道:“奇怪,是受到那帮女人的影响吗?总觉得这段话听起来毛毛的。”诺因扁了他一拳。

    “开个玩笑而已!你是不是同性恋,跟你相处十多年的我会不清楚吗!”

    “那就别开这么没品的玩笑!”

    “好啦好啦。”吉西安从怀里掏出一瓶口袋型威士忌,抛给对方,“喏,说吧,今晚找我有什么事?”诺因拔开木制瓶栓,喝了一口,冷冷地道:“我要你查出死亡佣兵团的下落。”

    “死亡佣兵团?”

    “嗯,我要利用休得斯杀死贝姆特。”

    吉西安收起讶色,换上严肃的神情:“你是认真的吗?”

    “……”诺因沉默片刻,道,“罗兰-福斯…我很在意东城的动向。你知道,上次那封信就是罗兰-福斯那头老狐狸放在我桌上的,目的不言而喻。我不能再让他牵着鼻子走。而且西城已经得到凡尔加平原,不趁早挫挫他们的锐气,西境也将有危险……”

    “我问你的是,你想杀死贝姆特城主这句话是认真的吗?”

    诺因默然,脸色阴晴不定。

    “很早以前我就觉得,我们和西城的摩擦与其说是战争,不如说是过家家。”

    “有死人的过家家吗?”诺因微笑。吉西安回他意义不同的笑容:“所以,才从过家家升级为真正的战争啊,殿下。”

    “……”

    术士长叹了口长气:“为何不一开始就低头?”那样,何至弄到今天的地步。

    “因为低头也没用。”诺因沉声道,“他——是认真的,而我也有我的矜持。”这回轮到吉西安不语。

    “何况,是他先背叛我!”诺因冷静的表情出现一丝龟裂,一如他逐渐提高的嗓门,“我曾将他视为仅次于你和雷瑟克,能让我为之卖命的好朋友!我们也曾一起并肩作战,诉说彼此的愿望,交换友情的信物!可是你看他怎么回报我!我可从没主动攻击过西城!”

    “是吗,原来你们的交情这么好。”吉西安再次叹气,“不过,我觉得贝姆特城主比较可怜,因为你那时是女装扮相。”

    “闭嘴!跟那没关系!”

    大有关系。吉西安心道:和初恋情人兵刃相见的滋味恐怕比和好友反目成仇更难下咽,要是两者都有就更不幸了,可怜的男人。

    诺因斜睨他:“你在想什么?”吉西安干咳一声,故做正经地道:“我在想,贝姆特城主侵略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西城穷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他打南城就好!干嘛来惹我?”

    “迫于底下的压力吧。中西南三城的宿怨不是一两年的事,而是整整千年的累积,如果只打南城不打我们,西城的士兵和百姓会不服,何况南城那边都是美女。”

    “……”

    吉西安拨拨白金色的微曲发丝,无奈地道:“你们俩也真倒霉,生就这种对立关系。早知如此,当初就让你去挑盗匪窝,我和雷瑟克去对付人口贩子,救出爱伦她们,这样你们就不会碰面,省得今日彼此折磨。”

    “我知道的……”

    “嗯?”吉西安一愣。诺因合上眼,苦涩地道:“我当时就知道,他迟早会变成我的敌人。因为他告诉我,他的愿望是把西城建设成一个强大富饶的城市,我一听就明白了,一无所有的城市如何变得富强?当然要靠掠夺!也只有靠掠夺!”

    术士长沉吟半晌,问道:“你那时为什么不杀了他,以绝后患?”

    “因为当日的我非今日的我。”诺因轻笑一声,侧过身,将脸藏在墙角的阴影里,“你我是一类人,没心没肺的败类,所以你应该比雷瑟克更了解我,我不是个称职的王,从来就不是,我的一举一动,全是为了自己,和我在乎的人,而西境的百姓,两者都不属于。”

    “不会吧!”吉西安着实吃了一惊,“你说你不爱你的臣民!?我还以为你只是不爱西境以外的民众!那你干嘛不惜和贝姆特为敌也要守护他们?”

    “因为我爱他们给我的感觉,尤其是米亚古的人们。”

    “感觉?”

    诺因低声道:“归属感。”吉西安浮起困惑之情。

    “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大概就是家那种感觉吧。”瞄见他的表情,诺因脸上闪过失望,不自然地岔开话题,“总之,就是这样。”

    吉西安咋了咋舌:“哪样啊?”诺因不耐烦地道:“你怎么突然变笨了!脑子不会转弯!我和贝姆特认识时才刚来西境,对这里的人一点感情也没有,当然没有那种为他们铲除外敌的想法!而等我有这种想法时,一切又太迟了!”

    “……你真霉,不,是你们真霉。”吉西安表示同情,听起来却更像风凉话。

    诺因咬牙道:“他霉不霉同我没关系!反正在他率领大军向米亚古要塞发动攻击的那一刻,我和他就再不是朋友了!所以我现在借休得斯的手终结他,是正当反击!正当报复!”

    “最后一句,等你扔掉靴子里的东西再说吧。”

    “……”

    “喂喂!你玩真的!”术士长抱住主君欲将靴里的玩具匕首抛到九宵云外的右臂,脸色转为酷烈,“你真的要杀了他?事情还不至于到这地步吧!给他也给你一个机会,别急着做出这种会后悔终生的决定!那个男人,曾经是个对你很重要的朋友不是吗?不,现在也是!不然你就不会假他人之手——因为你自己下不了手杀他!”

    诺因一动不动,既不放下手,也不说话。

    “既然重要,就别轻易放手。”

    “因为重要,所以不能原谅。”诺因冷冷地道,表情也如戴了面具般冷硬无情。

    吉西安叹了口气:“那么,可不可以改改人选?”诺因一怔,这才垂下手,不解地瞅着他。

    “让休得斯去杀贝姆特城主太残忍了,反过来也一样。”

    “为…为什么?”

    “因为他们太像了。”吉西安放松身体,靠在墙上,抱胸道,“简直就像光与影的关系。”诺因追问:“你这么断定的根据是什么?”

    “我调查过他们的身世,发现这两个人的成长环境和后来遭遇的惨变像到可怕的地步。”吉西安耸耸肩,眼望主君,“瓦托鲁帝家知道吧?曾经的第一商会,那可是完全不能和现在的第一商会相比,是帮清廉又正经的商人,尤其是贝姆特城主的父亲。休得斯的家庭虽然没那么富裕显赫,也是当地的名门望族。然后就那么巧合,这两个家族同时被上代西城城主看中,惨遭血洗灭门,只剩两个唯一的继承人活下来。”

    “我知道。”诺因轻声插口,“他曾亲口告诉我,他的母亲和姐姐是在他面前被**至死的,所以…所以他没办法对女人做出那种事。”

    “是吗……对一个小孩又是男孩来说真是至惨的经历,他的一生可以说被毁掉了。”吉西安初次露出感同身受的沉重神情,深深叹息。诺因浮起愧疚之色,想起曾当众骂贝姆特为“性无能”,当时他是以为没什么大不了才那么骂,但看吉西安的样子,似乎是挺严重的问题。嗯……难以理解。

    “这么说,休得斯的境遇稍微好点,他只是亲眼看到父亲、母亲和八岁的妹妹被五马分尸的情景。”吉西安沉吟道。

    “……”这叫稍微好点?更惨吧!

    “上代西城城主是谁?”诺因眼中射出嗜血的红光。

    “早死翘了!贝姆特城主和休得斯哪是有仇不报的人!尸体都抢着践踏哩!你连鞭尸的机会也没有。”吉西安摊摊手,“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为什么不赞成你设计休得斯去杀贝姆特城主。他们都是上代西城城主一手造出的怨鬼。其实我很奇怪贝姆特城主经历了那样的惨事,竟然能不变成休得斯那副德性,他心志还真坚强。可是,和另一个自己对峙只怕他再坚强也受不住,这根本是噩梦重现……”

    “计划取消!别说了!”诺因一口打断,无意识地握紧匕首。

    吉西安毫不意外地闭上嘴,仰视满天星斗,笑道:“看吧,你果然还是下不了手,你这个人,对天下人皆可无情,唯独对‘朋友’无法狠心,幸好你的朋友少得可怜。”

    “……”

    “喂,别因为我这么说,就逞强起来哦!再等等吧,眼下的局势未必是坏事。西城侵略我们,原就只为土地,现在他们有了土地,也许——”

    “也许?”黑发青年的声音浮起微小的希望,随既又被愤恨取代,“不行!我不甘心!我曾那样掏心挖肺对待他!他却用剑尖回报我……”

    “他也曾掏心挖肺对待过你。”吉西安严厉地道,“你不懂,我却是明白的,一个男人说出自己有不像男人的缺陷需要多大勇气!那是比丢弃战士的荣誉更羞耻的事!在你当众揭他的疮疤时,也等于是用剑刺他的心,用脚践踏他的信任!”

    年轻的城主清秀的脸庞初次浮现无助的神情。

    “我…我不知道……”

    “所以,你们都背叛过对方,践踏过对方,彼此是五五波平手,谁也不欠谁。”吉西安的语气柔和下来,“再等等吧,不必操之过急。男女之情都可破镜重圆,何况友谊?贝姆特城主应该也和你有相同的心情。我的手下曾回报他身上老是揣着一只和莉莉安娜殿下绣给你的一模一样的香包,我还以为他和莉莉安娜殿下有私情哩,没想到……”

    “是友情!友情!”

    宫廷术士长轻笑出声,双眸闪着戏噱的光芒,瞅着主君通红的耳根:“这下舒坦了吧,殿下?”真是个一点亏也不肯吃的家伙,让人不好笑也难。

    诺因注视胸前的匕首,灿亮一如白银的锋面映出他欣悦中带着阴郁的面容。

    “我…是个心胸狭窄的人。”

    “拜托~~~”

    “所以我只能原谅一次,因为我承受不起第二次背叛,我的理智会崩溃,压抑不住杀人的**,即使事后会很后悔很后悔……我就是这种生物。”

    吉西安默默凝视他,这才明白主君为何迟迟不原谅,迟迟不愿鼓起勇气,不是死要面子,而是要不起——要不起那份希望必须承担的觉悟。

    可是[生物],是什么意思?

    年轻的城主缓缓将匕首插如鞘中,含笑低语:“我就再信你一次吧,贝姆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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