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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地问:“不要紧吗?要不要我喂你?”神官轻笑:“我还没那么虚弱。”
“可是!耶拉姆说你中了毒耶!”情急之下,昭霆不觉说出少年的名字。
“只要我恢复意识,毒或伤都不是问题。”神官一脸幸福地啜饮加了朗姆酒的蜂蜜牛奶。没想到这个徒弟平常凶得要命,这种时候竟宠他的很,看来偶而受受伤也不错——如果杨阳他们听见他这个想法,一定会集体暴扁他一顿。
四人仔细打量,的确,除了脸色依旧十分苍白,青年悠哉的神情看不出一点受伤的人该有的样子,但是没有一个人真正放下心,神官适才奄奄一息的模样还深印在他们脑海,而且失血那么多,不可能真的这么快康复,肯定必须将养好一阵子。
“喝完立刻睡觉!”耶拉姆下令。
“哎……哦。”神官乖乖点头。
“不过。”艾瑞克双手环胸,“在你喝完这杯牛奶前,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们打伤你的那个人是谁?”
神官仿佛被雷打到般震在当地。
“对哦!神官先生,到底是什么人能把你伤得那么重?”昭霆好奇地问。
杨阳轻声慢语:“神官,看你的反应,你应该认识那个人吧?”
“……”神官闭口不语,突然仰起头,咕噜噜喝光牛奶,一抹嘴,道:“我喝完了,晚安!”语毕,无视余人瞠目结舌的表情钻进被窝。
第一个回过神的耶拉姆弯腰确认:“他已经睡着了。”
“真的假的?”昭霆不信。耶拉姆冷冷地道:“真的。”杨阳非常佩服:“哦,真了不起,这也可以算得上是种特技了。”昭霆跺脚:“太过份了!哪有人这样耍赖的!”
“从以前起,凡是碰上不想回答的问题,这小子都是这么耍赖。”艾瑞克苦笑。
耶拉姆拢拢被子,拿起几上的空杯:“既然如此,只有麻烦队长跟我们讲一下经过了。”艾瑞克点点头:“好的。”
“我们去外面谈吧。”杨阳比了个手势。
房门关上的瞬间,床上的人震了震,悄无声息地坐起,仿佛思考什么事般,静坐良久,接着,他掀开被子,穿上床脚的布靴。
“这么说,神官果然认识那个人了。”
听完警备队长的叙述,杨阳得出结论。昭霆奇道:“可是,那个女人为什么叫神官先生‘索莱顿’呢?他明明没有名字。”
“在古代语里,‘索莱顿’就是没名字的意思。”耶拉姆淡然道。昭霆恍然大悟。杨阳问道:“就是和赛因先生一样的叫法咯?”耶拉姆点头。
“赛因是谁?”艾瑞克问。两个少女一怔:“你不认识吗?”随即想通:以北之贤者的身份,的确不会让太多人知道他和神官的关系,难怪那天他那么晚来,还包得密不透风。杨阳摆手笑道:“他也是神官一个朋友。”
艾瑞克感叹:“这小子别的没有,朋友特多。”昭霆补充:“也没有女朋友。”
难说。杨阳心道:听警备队长形容,打伤神官的是个极其貌美的年轻女性,而且两人显然是旧识,很难让人不想到香艳层面上去;加上事后那人又送来解药,也许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误会。
耶拉姆道:“抱歉,队长,先前错怪你。”他原以为是艾瑞克没拦下敌人才导致神官伤重垂危,事实却是神官自己拉着人家不放。
艾瑞克一愣,由衷笑道:“没关系,我一点没放心上,而且这次神官受伤全是因我而起,要不是替我挡那一击……“
“你就死定了!”昭霆接口,白眼一翻,“闭嘴吧你!”
杨阳忍俊不禁:“没错,用自己的血换你一条命,神官这笔生意倒挺划得来,只是差点变成亏本生意。”余人一时心有戚戚焉。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呢?”昭霆抱住后脑勺,自言自语,“为什么出现在矮人的矿洞里?又为什么一开始要袭击神官先生?”
“不知道啊。”艾瑞克叹气,“谁叫那家伙什么也不肯说。”
“对哦!为什么神官不肯说呢!”杨阳一个激灵,冲口道。
“咦?”
“结论是,他在帮那个人掩饰!就像他以前——”
除了艾瑞克,余人的脸色都变了,昭霆跳起来:“莫非是那个叫雪露特的女人!”艾瑞克刚要问“雪露特是谁”,杨阳和耶拉姆面面相觑,齐声道:“不好了!”
话音未落,两人并肩冲向银发青年的寝室,一把推开门,只见窗户大开,灌进夹杂着雨丝的冷风,床上被褥掀起,空无一人。
“果然~~~”杨阳按住脑袋,呻吟了一声。随后跟上的昭霆和艾瑞克目瞪口呆。耶拉姆全身颤抖,双拳紧握,蓦然爆发出一声雷霆怒吼:
“可恶!你这个笨蛋神官,居然拖着那种身体开溜,我绝不会放过你!!!”
******
“啊嚏!”
神官打了个大喷嚏,抬起头,咋了咋舌:“下雨了,上午明明还放晴的,这天真怪。”语毕,他不在意地继续往山里走去。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取代了绵绵细雨,仿佛蛛网般缠住整座红石山脉,乌黑的云块也完全遮住碧蓝的天空,间隙更有雷光舞动。
奇怪,这座山的气好像有点不对。由于伤势未愈加失血过多,行到半路,神官两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双眉微蹙:还是我受了伤,感觉变钝了?
这时,他身后响起一个冷质的女性声音:
“受了伤就该在家休息。”
“雪儿!”神官转过头,笑开怀。雪露特-科尔修斯身子一颤,静默良久,缓缓道:“你找我什么事?”真的是他,这个世上只有他会这般唤她,可是为什么……雪露特内心泛起强烈的酸楚,凝视青年灿如银的发丝——曾经是黑发的银发。
为什么你是德修普家族的人?
“我来确认你的伤势。”神官认真宣布。雪露特一怔,淡淡别开眼:“多此一举,你伤得比我严重多了,先顾好你自己吧。”
“我没问题,我是白魔法的天才!但你就不同了。”
雪露特眯起眼,看对方得意的嘴脸很不顺眼,虽然她早就看惯了。
“刚才还躺在床上起不来的家伙没资格讲大话。”
“你还说!是谁将我打成病猫的?”神官一脸怨夫状地控诉,随即又笑起来,“不过,你的法术真的进步好多,我差点认不出你就是当年圣域那个万年落弟生,看来这些年你很努力。”
雪露特沉默片刻,加重语气:“索莱顿,我已经成为一个黑咒术师了。”
“我知道啊。”神官眨眼,不明白对方说这句话的用意。
“那……你还这般对我?”雪露特忍不住低叫。这小子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魔导国人人唾弃黑咒术师,何况他还是与黑咒术师信奉的暗黑神对立的协调神的神官,就算他们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如今也该恩断义绝,甚至站在对立方才对。
“我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劲的吗?”神官越来越一头雾水,“那,你告诉我,我纠正,你知道我不懂你们女人。”
雪露特深吸一口气,却连自己也觉得像在抽筋。
“我是黑咒术师。”她认命了,“所以照常理,你该唾弃我,鄙视我,不是吗?”
神官一笑:“原来如此。雪儿,我可没有歧视。”
“这不是歧视。”
“不是歧视是什么?黑咒术师又怎么样?要不是我天生学不会暗系魔法,我早就当个黑咒术师过过瘾了!暗黑神——听起来就比啥协调神帅!”
雪露特再吸气:没错,她是该料到的,这家伙根本不能用常理度之。
“莫非……”神官皱眉,“你曾被欺负吗?因这身份?”
“如果我承认,你会怎么做?”雪露特俏皮反问。神官不假思索地道:“把那些人全杀了。”
“……为何?”
“废话!你是我朋友啊!我怎么可以任自己的朋友被别人说三道四!要说也只有我能说!”神官想了想,摇摇头,“不对,应该说妹妹比较妥当,不过结论也是一样的——告诉我,雪儿,你是不是真的受了许多委屈?”
雪露特三次深呼吸,然而当她把气吐出时,她艳丽的脸庞漾开一朵宁和的笑花,驱走了原先的冷漠:“你真的一点也没有变,索莱顿。”
“?”神官不解地望着她。
“还是这么迟钝、低能、不解风情、不懂少女心、厚颜无耻、妄自尊大……”
“喂喂!有完没完?”神官的眉头逐渐倾向一个危险的角度。雪露特笑道:“可是,我喜欢这样的你。”不,是爱着这样的你,从很久以前起。
“我也是!”神官立刻遗忘上一刻的不悦,高高兴兴地道。
“即使我杀了老师——我们的养父?”
场中刹时冷寂,只剩下雨水打在草地叶片上发出的声响。一道闪电划过,漂白了视界,轰隆的雷鸣在耳畔留下不快的残响。
“我不知道。”仿佛过了一世纪的时间,神官才低声道,“当我听到你放火烧了圣域时,我是曾经恨过你,可是后来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你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一定有什么原因……”
“你太天真了,索莱顿!”
雪露特怒吼打断,右手紧紧攥住胸前的衣襟,“所以你帮我顶罪?蠢透了!你听好,老师他们全是我杀的!没有别的理由,只是因为我想逃走,永远逃离那个监狱!像你一样!可是我没有那个本事,所以我就杀,把妨碍我的人统统杀了,如此才能自由!而且我并不后悔!现在你明白了吧,自己的行为多么可笑!你信任的是个真正的杀人犯!一个自私冷酷的女人!”
“就算这样也无所谓。”神官坦然一笑,直视青梅竹马震惊中透着悲愤的眼眸,“因为我总算明白症结出在哪里了——是我的缘故。”
“什……”雪露特张大嘴,“你少臭美了!根本不关你的事!”
神官踏前一步,紧握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字道:“雪儿,你老实回答我,在想到纵火的法子前,你本来是想联络我,向我求助的,是不是?”
雪露特颤了颤,虚声道:“没这回事。”
“没这回事才有鬼!”神官怒骂,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该死的!我怎么会没想到呢!对不起,雪儿,对不起,你那时一定很难过,我不该把你丢下,独自出去旅行的。”
“无所谓,那次也不是第一次了。”雪露特凄然一笑,深埋进他散发出血腥气的胸膛。因为,你就像风一样自由,谁也束缚不了你。
“对不起。”
“说对不起没用。”
“是啊。”青年低笑出声,“对不起这句话,最没用了,尤其是一切已经铸成,无法挽回的时候。”雪露特抬起头:“索莱顿?”
“听着,雪儿。”神官柔声道,“或许你是有罪的,不过无所谓,你有罪我和你同罪,是我把你逼到这地步的,所以今后,你不必怪责自己,反正老师他们已经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
“你这么说,是基于朋友的义气吗?”
“是‘好朋友’的义气!”神官强调,一脸义薄云天。突然,他想起一事,低头交待,“啊,雪儿,告诉我你现在的住址,以免再发生那样的事,错只要犯一次就够了。”雪露特淡淡地道:“我住东城。”
“你投靠了罗兰-福斯?不错,有眼光。”
这么聪明的人,为何唯独在感情上如此白痴?雪露特百思不得其解。
“索莱顿,我问你件事。”
“嗯?好啊。”神官爽快答应,将对方轻轻拉离怀抱。雪露特抑下心头一波失落,捞起他一簇鬓发,用不经意的口吻道:“你的头发,怎么变成这样的?我明明记得你是黑头发。”
“!!!”
神官倒抽一口凉气,踉跄后退,脸上血色尽失,脑子乱成一团,不敢直视少女宁定的双眼,偏偏无法移开视线,“那…那个……我——我——”
“别这么激动,对伤口不好。”这不是讽刺,是雪露特的真心话。她深深蹙眉,指着对方再度透出血迹的衣裳,但是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神官完全没听见。
“对、对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是意外!我一次试验魔法,失败了就把头发变成这个颜色!还有眉毛和眼睫……”
“真的吗?”雪露特不动声色地问。
“……假的。”神官垂头丧气。他平常可以撒谎不打草稿,但在真正的友人面前,他向来说不出一句假话。
“你啊……”雪露特苦笑不已。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会说谎的男人。
“对不起,雪儿。”神官背靠树干,身体因沉重的负罪感不断颤抖,低头道,“我…我不是有意隐瞒,是义父……义父他……还有我自己也不晓得怎么看待这种出生才好,其实我一点也不稀罕!我只想做我自己……”
雪露特柔声问:“你是国王还是哪位皇亲国戚的儿子?”
“……不知道。”神官抬起头,凄然笑道,“连名字也不知道的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果然,还是被她讨厌了。
“你的名字不是索莱顿么?”雪露特微笑道,“还是你想叫德修普?”
“我才不想叫什么德修普!”
“那么,我就原谅你。”雪露特轻轻环住他,为臂弯间冰冷的温度吃惊。神官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呃,你…你再说一遍。”
“你该回去休息了。”
“雪-儿!”他充耳不闻,急得直挥手。雪露特浮起叹气的冲动:这个傻瓜,有哪个女人会真的讨厌甚至憎恨自己喜欢的男人的?何况这个男人还为她牺牲那么多。
“我说,我原谅你。”雪露特微笑,压低他颈项,踮起脚,深深吻住那两瓣失去血色却弧度优美的唇。
“!!?”无数的雷在神官脑中爆开,打得他木愣愣的,甚至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呆呆站在当地,直到胸腔逐渐传来难受的窒息感。
“唔…嗯……”他发出模糊不清的抗议声,试图推开让他喘不过气来的元凶,可是伤重无力的手只能勉强举起,然后挂在对方的衣服上。
这家伙,真的是头一次接吻吗?雪露特惊讶得瞪大眼:到现在都没换过一口气!当感到对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时,她终于肯定自己的猜测没错,放松手劲,喊道:“笨蛋!快呼吸啦!”
“呃……”神官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晃了两晃,晕了过去。雪露特反射性地托住他,为这样的结果目瞪口呆。
这时,从附近一棵桦树后面传出年轻男子的爆笑声:
“噗哈哈哈哈哈……”
“楠!”雪露特恼羞成怒地吼道,“滚出来!”
同样身披灰袍的密探从树后转出,边举起双手边强忍笑意:“别这么生气,我没有偷听,你怀里的家伙耳目可是很灵敏的,我只是不小心看见你们最后接吻的场景。”虽然这个吻接的实在是……唯有惨不忍睹可以形容,楠摇摇头,视线一转定在银发青年脸上,诧异地道:“不过,我没想到你喜欢的是这种纯情的类型。”而且不是别人,就是他。
雪露特不作声,轻轻将怀里的人扶坐于地,背靠在树干上,随手拨开垂落在他眼角的一缕银发,一连串动作温柔至极,看呆了她的同伴。
“你是认真的!”楠低呼,表情仿佛看见一桩天大的怪事。
“不可以吗?”雪露特挑衅地道,“我警告你,楠,不许把索莱顿的事告诉任何人,特别是大人。”一旦那个人知道有这么个人才埋没在乡下,不是想方设法网罗到手,就是毫不犹豫地铲除掉,而以索莱顿的性子——她不敢再深想下去。
楠叹气:“迟了。”
“!!”雪露特差点跳起来,心念电转,眼神一冷,“你跟踪我?”原以为同伴出现在这儿只是巧合,没想到大人竟然怀疑她的办事能力!
“别误会,大人可没有任何怀疑你的意思,事情是这样的……”楠忙将日前由哈梅尔商会长引起的一系列事细述明白。雪露特听罢,贝齿紧咬下唇,神情懊恼,眼中更透出绝望。楠见状,安慰道:“你不必担心,不知道为什么,大人严禁我们招惹这个人,而且好像也没有招搅他的意思。”应该说,这才是最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呃!?”雪露特瞪大眼,难以置信事态的发展,“大人他发烧了吗?”她只能想出这个可能。楠苦笑:“那你就祈祷他烧一辈子吧。不过在我看来,大人是很认真的。”雪露特定定神,恢复冷漠的表情:“希望你的感觉无误——话说回来,既然大人已明示不许动他,你又在这儿闲晃什么?”
“监视他两个弟子——大人怀疑中西两城的满愿师就是被这位架走的,而我的观察结果也证实了这个猜测。”
“什么!”雪露特这一惊非同小可,但转念一想,在圣域已毁的现下,身为唯一圣修士的神官插手满愿师召唤并不奇怪。只是这么一来,她就更难理解上司的想法:把有能力单挑五大城的人物随便放养,实在不像罗兰-福斯一贯的行为准则。莫非他真的发烧了——雪露特再次怀疑。
“另外,大人今早想起你和这位的渊源,飞鸽传书叫我注意一下,可惜还是迟了一步。”楠意有所指地笑着。雪露特略带僵硬地别开脸:“真是太多虑了,你帮我回复大人,我绝不会因为私情影响任务,而且这次的任务和索莱顿一点关系也没有,何况,大人也没有将他视作敌人啊!”
“这只是现阶段。”
“……”
楠轻叹一口气:“椿,你乱了,不然,你不会自欺欺人。我不想和你谈密探不能讲感情这种屁话,但身为密探,我们确实不能把感情摆在首位,任务才是最重要的,而那个任务正是不计代价帮大人达成理想!”
椿沉默片刻,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楠皱眉:“你一定要我说明白吗?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对大人而言,当今王家,也就是德修普家族是他最大的障碍,以此类推,德修普家族的每个人都是他的拌脚石,而这个人——”他指着同伴身后,一字一字道:“就姓德修普。”
“索莱顿不是德修普!”椿怒吼,喘了一会儿粗气,她声音一沉,“就算是,他也舍弃这个姓了。”
“姓可舍,人呢?”
“你的意思是索莱顿会在乎一出生就舍弃他,还素未谋面的亲人胜过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我?不可能!”椿嗤鼻。
“你还不是为了素未谋面的父母杀了疼你养你的义父。”楠毫不留情地指出。
椿脸色微变:“楠,你恐怕误会了,我才不是为那两个懦弱的蠢蛋杀加卡德,我是为了逃离圣域。”还有找到索莱顿,和他在一起。
“哦?”楠着实意外,“真的吗?那你干嘛积极辅佐大人毁灭德修普家族?我一直以为你是受科尔修斯家族不切实际的复国梦驱使。”
“因为嫉妒呗。”椿笑得分外甜蜜,为她本就艳美无双的容颜更添丽色,“还有,我想看看自己的能力能发挥到什么地步。”
楠仔细观察她,直至确认她没有说谎。
“呼,看来真的是我误会了,我道歉,不过椿——”他靶靶头发,“就算你是这种人,你能保证他也像你一样吗?不是我故意说坏话,可是这小子看起来就是一副软心肠的样子啊!”他指着银发青年。
椿没有介意同伴的语气:“那是你不了解他,事实上,这个‘软心肠’的小子一旦狠起心肠来,连我也拍马追不上。”看楠一脸将信将疑,她轻声一笑:“怎么回事,楠,刚刚你还口口声声向我强调他是德修普家族的人,现在你自己倒忘记了?他虽不姓德修普,却毕竟流着那种疯狂冷酷的血。”
楠默然,他完全明了同伴的言下之意。德修普家族不仅因为是王室一族而闻名遐迩,其奇特的家族性格也是出名的理由之一。德修普家族的人感情都非常激烈乃至极端,表现为他们对喜欢的人拥有近乎异常的占有欲;而对讨厌的人或背叛者就残酷狠辣不留一丝情面,手段之血腥叫人发指。当今两个最典型的反映德修普家族特性的例子是卡萨兰城主诺因-史列兰-德修普和元帅拉克西丝-爱薇-德修普。当然偶而也会出现像国王亚拉里特三世这样和家族的劣根性搭不上边的“基因突变者”,但是椿现在所指的应该是前者。
“当然索莱顿是不至于像那对姑侄那般夸张啦,但他对抛弃了他的德修普家族也绝不会留下什么好印象。”椿信誓旦旦地道。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我就不说什么了。”楠暗暗叹息:椿还是不明白,关键不是这小子对他的家族有什么看法,而是他身上流的无法逃避的血缘!
“说到德修普,诺因城主将于明后日拜访这位——这件事你听说了没?”
“废话!暗杀令都拿到了!只是我原先没想到索莱顿就是他的招慕对象。”
楠低笑:“这下你又多了一个杀死他的理由了,椿。可惜,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我们和枫被分到后勤部门,实战行动交给其他人。”
“……的确是坏消息。”椿由衷赞同。所谓的后勤,说白了就是干湮灭证据、处理尸体这些垃圾活的部门,一点甜头分不到不说,出了事却首当其冲被上司轰成炮灰,反之实战部队就可以放手大干。“太可恨了!那帮家伙是不是塞了贿赂给大人?明明都说好德修普和凯曼都是我的猎物了!”
“没办法,我们有别的任务在身。”楠倒是不以为意,还安慰仍显得忿忿不平的同伴,“而且你从另一个角度想想,诺因城主搞不好是这位的堂兄弟甚至亲兄弟,如果你亲自下手,在他面上终究不好看——你应该告诉他你正在帮谁做事了吧?”
“不错,但我不会因为索莱顿放弃对德修普家族的恨意。”
椿冷淡地道,俯下身探了探银发青年额头,掌心传来的高温吓了她一大跳,“糟糕!得赶快把他送回去才行!楠,都怪你废话连篇!”
“是你把他亲晕的好不好!还有,我早就想问你了,他这身伤是哪来的?”
“与你无关。”
“我想我明白了。”楠微笑。椿狠狠白了他一眼,撤去为了不让青年淋到雨设的结界,抬起他的右臂枕在肩上,正要念出移动术(注1)的咒文,听见同伴略带无奈的声音:“椿,原谅我再废话几句行不行?”
“你说。”虽然猜到他想说什么,椿还是没有拒绝。
“现在还不迟,收手吧。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把握得住自己,再投注感情进去,万一哪天大人改变心意,你要如何是好?”
“不知道。”紫发少女转过头,淡淡一笑,“但——已经太迟了。”
楠目送同伴消失于魔法阵的光芒里,深深叹了口气。
******
注:艾瑞克不是从矿山一路跑回村子,那样神官的血半途就放光了,是用《前往新家的旅程》里提过的转移法阵直达的,所以读者不要挑我毛病。
注1:移动术不是空间魔法,是风系魔法。这个世界空间和时间魔法都属于禁咒,没有十一段休想使出(例如[奇迹之光]),不过连续使用移动术也可以移动相当长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