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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脸上的不豫之色更浓,昭霆冲口道:“魔法又酷又炫,还能自保救人,学了有什么不好?”杨阳虽没开口,眼神却是相同的意思。
银青年把书放在膝上,换了个闲散的坐姿。
“那么,我问你们,在昨天之前,你们有感到命运这个词吗?”
“咦?”
“没有吧!对平凡度日的人们而言,命运这种东西还不及一根羽毛来得重。他们不需要命运,也没有承受命运给予的磨难的力量,所以命运也从不选择这些人。”
昭霆的头顶冒出大大的问号,杨阳若有所悟。
“你的意思是,普通人不会被卷入命运的漩涡,但相对有能力的人就会视他的强度被赋予相应的命运?”
“一半。命运可没有那么好心,经常的情况是一个半调子法师或菜鸟剑士被赋予勇者的命运,现实可不会让他们光凭勇气、热情什么的就能顺利闯关。索求力量者,必须有很大的觉悟——我指的是这个意思。”
神官摸了摸光洁的下颌,“唔,不过我这么说是为了帮助你们理解,我其实是实用主义者,不相信命运的,刚才那些用一句话概括叫作‘有备无患’。”
“我想我明白了。”杨阳低声道。昭霆咕哝:“我还没明白啊!”
“简单的说,就是学魔法一定要付出代价。”
“代价!什么代价?”昭霆紧张起来,“难道你要我们的灵魂为交换?”神官一脸受不了地道:“喂喂,我看上去像是什么妖魔吗?你这是哪门子推论!而且也不是我索要代价,是魔法。学魔法要付出精神的代价,就如学武必须付出**的劳力。”
杨阳奇道:“精神的代价?是什么?”
“嗯我也无法说得很清楚。总之魔法师都很短命,就跟这点有关。”
“为什么!?”余人都被震动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是大自然的报应。”神官平静地道,仿佛他不是魔法师而是个普通的路人甲,“魔法师是不自量力的一批人,勉强利用技巧驱使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创造种种奇迹。然而再完美的施法,术士本人都会或多或少受到魔力的反噬,长此以往,血肉之躯当然经受不住,这还不包括因施术不当当场就给消亡的例子。”
“我我不要学魔法了。”昭霆万分不舍地吐出结论:但是生命价更高啊!
杨阳打量对方,皱眉道:“你还说得这么轻松你也是魔法师啊!”神官笑道:“问题是我已经是魔法师了,那再哭天抢地也没用,而且我觉得这样的生活蛮好的。有的人即使给他一百年的生命,也是浪费而已。”
“话是这么说”
“好了,你们俩,别摆出这么郁卒的表情,今天只是入门,还没牵扯到生死大事,要烦恼留到晚上;剩下的人也请不要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我还没死。”
******
夕阳斜下,整个天空都涂上黄昏厚重的色彩,晚霞绚染了西方,也将这座位于红石山脉脚下的小村庄拥抱其中。每个从田里返家的村民脸孔都被映得红艳艳的。烟囱袅袅升起炊烟,到处是呼儿唤女声,鸡犬应和声,锅碗瓢壶声。
神殿的餐桌上也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周围的自然之力,请聚集在我手中——照明之光。”
总共八只眼睛盯着一双合拢的食指半天,也没见半星微光出现。
“阳,没关系,再接再励。”昭霆熟练地道,因为这是她第一百次说了。
“你又没集中精神,再试试。”神官纠正的同时给予鼓励。
“先吃饭吧。”最后一位最干脆。
“我不干了!!”杨阳终于忍不住捶打桌子,大声抱怨,“我已经练了好几百遍了!一点用也没有!有两个比我小的孩子都成功了吔!”
“你不要管别人进度如何。”神官严肃地道。杨阳生气道:“你说得简单!就是无法不在意才在意啊!再说昭霆都成功了!
别的不说,单聚精会神这点,我肯定不比她差,为什么还是不行?说来说去就是我资质不好嘛!”
昭霆缩起脖子,埋头吃饭,知道友人真的火了,然而余光所及,她险些呛了一记,只见银青年和黑少女彼此瞪视,交缠的视线只差没迸出火花来。
不好!这个也火了!头一次见到神官怒容的昭霆咋舌,心脏直打鼓:好好可怕
“耶拉姆。”神官沉声唤道。
“嗯?”少年停住进食的动作。
“你当初学这招时,用了多久?”
“三天吧。”耶拉姆回忆了一下,报出答案。神官点点头:“我用了一星期。”
“”
包括耶拉姆在内,四道惊愕的视线写满不信地投向他。神官若无其事地执起茶杯,续道:“我的老师告诉我,这样的资质算是过得去的。一般人从接触魔法到体会使用魔法那一瞬间的感觉,都需要这么长时间。我也是过了那么久,才见到指尖的一点点微光,再苦练了一个月,才完全掌握这个法术。而三大入门魔法我总共花了一年才学会,到第四年,我终于完成十二套最初级魔法的修行。”
昭霆仍然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杨阳小声道:“那你几岁开始学魔法的?”
“十三岁。”
耶拉姆眨了下眼,没说话。杨阳沉默半晌,斯斯艾艾地道:“嗯那个”
“虽然我不想自吹自擂,但我的实力确实是很强哦!”看透对方想问什么,神官微微一笑,“当初嫌麻烦没去参加十一段的考试,不过我还有一张十段法师认证和一枚最高神官战士的徽章。所以,学魔法最重要的是基础,基础打好了,学上去是很快的。天资不好没关系,努力照样可以成为大魔法师。”
“嗯。”杨阳红着脸垂下头,“对不起。”
“没关系,你想通就好。看,饭菜都凉了,快吃饭吧。”
杨阳刚拿起竹筷,昭霆皱眉道:“等等,听你的口气,魔法好像是门长期功课?那不行啊!我们不可能在这里待上四五年的!”
“对哦!”杨阳一震。就算再不孝,她也不能让亲人望眼欲穿地等那么久,而且她的学业
“顶多一年半!”一手各捏着根筷子,杨阳强调,“我们只能待一年半,就要高考了!不在那之前赶回去,我和昭霆就要——”重考!这个词她不敢说。
“呜哇~~~我老妈会骂死我!”昭霆抱头呼喊。杨阳惨声道:“我爸妈也是啊。”耶拉姆奇道:“高考是什么?”杨阳解释道:“是我们世界一项非常非常重要的考试,通过即换得一张大学通知书。在我们那儿,没有这张大学文凭就没有前途。”
“哦,和冒险家考试很像嘛。”
杨阳和昭霆一愣:“冒险家考试?”耶拉姆放下汤碗,道:“在魔导国,普通人是无法做长途旅行的,因为到处是吃人的魔兽和其它等等危险。如果没有冒险家资格而想旅行,只有雇佣冒险家做保镖,否则就是违法。但冒险家考试很难通过,起码得拿到三段法师或二级战士的资格才有希望。”
“也就是说,不当冒险家我们就动弹不得了?”杨阳叹了口长气。昭霆哭丧着脸道:“怎么哪儿都有考试啊!”
“你们要当冒险家干嘛?”
“呃?”两个少女愣住。耶拉姆只有比她们更不解:“要旅行才需要考冒险家,你们要去旅行吗?”杨阳点点头:“嗯,我们总得想办法回去不是吗?先要找到满愿石,它肯定能送我们回去;再来就是观光的问题。”
“有线索吗?”
“一点也没。”杨阳和昭霆不约而同地垂下头,满脸心虚。直到现在她们才觉自己遗漏了最重要的一节——回家的方法。虽然从神官口中得知了满愿石的由来和她们来到异世界的原因,可有关如何返回,神官没提(或许是来不及提),她们也忘得一干二净。
耶拉姆按住额:“真是!到底有没有搞清自己的立场啊?”
“中午我也训过她们,确实一点紧张感也没有。”神官喝了口汤,加入数落。
“嘿嘿嘿”杨阳和昭霆不好意思地笑了。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嘛,烦恼也没用。”昭霆大咧咧地道,转向友人,“何况我和阳还需要一段时间消化身世,对吧?”
“对啊,对啊。”杨阳连连点头,装作没看见青年投来的怀疑目光。
“什么身世?”耶拉姆奇道。杨阳解释:“就是我们其实是魔导国人,不,是有魔导国的血统;祖先是圣贤者”
“不是星贤者吗?”
一听此言,两个少女面面相觑。耶拉姆也错愕地瞅着她俩。过了一会儿,杨阳和昭霆才相继想起当初问少年时,他确是完全不清楚内情的样子。只是神官对传说所知甚详,她们就想当然地以为耶拉姆也应该知道一切。
“耶拉姆不知道,他没有研读过历史。”神官的声音消除了两人的疑窦。
“你也没告诉他?”杨阳顺口一问。神官苦笑道:“他”
“是我自己不感兴趣,不关神官大人的事。”耶拉姆淡淡地道。昭霆嘲讽:“你感兴趣的,大概只有用鞭子修理魔物吧!”
“昭霆!”杨阳斥责。
“那个也不是我的兴趣,是为了活下去的必要防身术。”
由于少年的回答过于认真,少女反而失去挑衅的兴致,撇过头,心道:真是个无趣的男人!杨阳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对救命恩人还如此无礼!
“不过,现在我有兴趣知道了。”不止是因为这淌混水已经踩进去,耶拉姆更讨厌被排除在这场对话之外的感觉。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神官垮下脸:他不喜欢重复罗唆一件事啊!耶拉姆翻了个白眼:“废话!”
昭霆已经扒完第三碗饭,闻言就想跷跑,被杨阳揪着后领拖回来:“给我乖乖坐好!多听一节历史课对你也没损失!”她想借着听神官第二次说确定他先前有没有骗人,可昭霆哪理解她的苦心,嚷道:“怎么没损失!是精神损失!放开我,我要去练习魔法啦!”
“你想早死吗?”杨阳一句话就将友人的借口打了回票。
“我会尽量缩短长舌。”神官安慰。由于他的体贴,昭霆就把过错全归咎于另一个人头上。耶拉姆被她瞪得莫名其妙。
神官果然省略了之前话中的一些评论和感怀,更像是第三者在叙述一桩“很久很久以前”的传说故事,但具体的经过一样没少,末了,杨阳暗暗松了口气,完全放下心来。
桌上的饭菜已然撤去,换上四杯红茶和一盘果点。窗外的夜色也加重了色调,暖炉里燃烧的柴薪源源不断地送出光与热,给大厅的气氛平添一份温馨。
“原来如此。”耶拉姆以流畅的动作从师父手里抄走一只白兰地酒瓶,“那个圣贤者古兰-罗瓦是个骗子来着。”
“是啊,是骗子。”神官无意识地附合,眼睛死死盯着酒瓶,“耶拉姆”
“圣贤者的名字是古兰-罗瓦?”两个少女头一次听说。神官一怔,道:“啊,不是。圣贤者的真名无人知晓,‘古兰-罗瓦在古代语里的意思是战神]。大概因为他就像神一样厉害,久而久之,人们都不叫他名字,只叫他外号了吧。”一解释完,他继续望眼欲穿地瞪着酒瓶:“我说”
“结果无人记得他的名字?真讽刺。”杨阳感叹,不过感叹的不是圣贤者的悲剧,而是眼前这位圣职者的韧性。昭霆干脆摆出兴致勃勃的表情观摩这场拉据战究竟谁会赢。
耶拉姆道:“圣贤者叫什么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们得把他创造的满愿石找出来,还要瞒过全世界的耳目,这件事可不容易。”
杨阳皱眉道:“只有满愿石才能送我们回去吗?”
“我不知道,大概有其它方法,你去问神官大人。”
“问他?”只怕他的魂已经给酒勾去了。
“耶拉姆啊。”神官戳戳徒弟的肩膀,以唤回他的注意力。少年一脸凶巴巴地转过头:“干嘛?”
“不够!酒不够!”神官急忙出示飘溢着酒香的茶杯,一叠声控诉,“你答应过我每晚可以在茶里倒半杯白兰地,可是你看这——没满啊!”
所谓的没满也就仅仅是差杯缘两根头丝的距离,杨阳和昭霆看得目瞪口呆。耶拉姆咬牙切齿:“你先前只倒了薄薄一层红茶,你当我没看见!”
“你没有证据,就不算!”
“好!明天你休想再蒙混过关!”耶拉姆怒气冲冲地拔开木制瓶栓,给他倒满,用恨不得砸烂的姿态将酒瓶重重放回桌上。神官视而不见,心满意足地啜饮“酒茶”,笑咪咪地道:“嗯,你们想问我什么?说吧。”
“算了,明天再说。”杨阳木愣愣地道,昭霆吐出一口气:“你真执着”
“多谢夸奖。”神官放下茶杯,三人注意到里面已空空如也。
“你们坚持要延长一天‘消化身世’我是没意见,但明天最好别拖了。”
“为什么?”杨阳不禁又起了疑心。耶拉姆大声道:“废话!我们总不可能养你们一辈子!”神官苦笑道:“——就是这样。”
“”
两个少女扁嘴不语。昭霆更内心嘀咕:冷酷无情!却没有真的生气。此刻,两人反而都对这对师徒滋生了一份不小的好感,也许是因为他们身上那种不管对自己还是对他人都非常诚实的态度;还有和他们相处时,有种生气勃勃的欢快感吧。
“神官大人,你的信。”第二次添完茶,耶拉姆不知从哪儿抱回满怀的各色信封。杨阳和昭霆看得忍不住惊叹:“哇塞!”
“放这儿吧。”神官一指桌面,耶拉姆依言放下信山。昭霆悄悄抽了张,和杨阳凑在一起观看。她们并没有恶劣到偷窥人家的私信,只是瞧瞧信封表面。这是张橘色的信封,没有盖油戳,只敲了个奇怪的印章;叠法也和地球的信封不同,散出一股极淡的甜雅清香,签名也是字迹清秀的花体。两人于是浮起某种联想,暧昧的目光一齐瞟向正浏览信件的银青年。
“喂,这些该不会都是情书吧?”
神官抬起头,神情极是讶异:“怎么会有人写情书给圣职者!”
“不可以吗?”昭霆不解地歪着头,杨阳体谅地道:“圣职者也是男人嘛。”
“哎呀呀。”神官苦笑,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耶拉姆用“怎么会有这样缺乏常识的人”的眼光斜睨二人,皱眉道:“你们脑袋里光塞这些东西吗?”
“嘁!算你高尚嘞!”昭霆冲他扮鬼脸。
“可是这封真的很像情书。”杨阳递还信,“信上洒了香水,签名也很像女的。”神官接过一看,道:“啊,原来是魔法快递。你说的香味,是这种印章所用的特殊墨水出来的,里边附了密封的咒语,防止收信人以外的人拆封。”
“哦。”两个少女恍然大悟。杨阳又问:“这封信的内容这么隐密吗?”
“所以说肯定是情书,信的还是位美丽的女魔法师!”昭霆一口咬定。
“不-是-啦。”神官疲惫叹息,同时把折成方块的信纸摊开来。耶拉姆拿过信封一瞧,扬了扬眉:“原来是赛因先生。”
先生!?杨阳和昭霆张开嘴,愣住。
“没错,只有他会用快递,我认识的其他人全是穷鬼。”神官哼道,“我头一次觉这小子的字像女人——拜她们俩所赐。”
“嘿嘿嘿”听出青年语中的讽刺,两个少女再度出悻悻的笑声。
“咦!”神官突然惊噫了声,一言不地折起信询问徒弟,“耶拉姆,这封信何时寄来的?”
橘色的信封很显眼,少年立刻回想起来:“中午,你们刚出门没多久的时候。”
“那么,去倒茶不,去开门吧,我们有客人来了。”
话音刚落,敲门声伴随小狼龙的叫声响起,惫夜听来,格外清脆。三个少年少女不禁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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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魔法触媒的最常型态是水晶和宝石,黑咒术多半用魔兽的角和皮,神圣魔法用圣徽、权杖之类,品种十分驳杂。魔法触媒多数用于大型魔法的施展,一般的法术用不着。另外,宝石在这块大6并不稀奇,所以不能用它断定一个人是否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