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昧将带来的礼物放在矮桌上,焦镇期看着桌上的礼盒,不禁皱了皱眉头道:“公子何须如此?”
我微笑道:“焦大哥看看里面再说话!”
焦镇期迷惑的看了看我,这才打开了礼盒,里面是一张略显陈旧的弯弓,焦镇期的目光猛然一亮,他一把抓起那张弓,反复看了数遍,这才一把拉开弓弦,激动道:“这……这是蒙轩将军的猎天弓,公子从何处得来?”
我呵呵笑了起来,这张弓原本是律金坊老板的藏品,我打听到以后用两万两银票和他交换而来,对焦镇期我自然不能实情相告,我笑道:“这张弓是我的一位好友所藏,我那日听到焦大哥对蒙轩将军极为推崇,便向他求来这张弓转赠给我的救命恩人。”
送礼是门极其高深的学问,只要摸透对方的心事,送出去的礼物一定让他无法拒绝。
焦镇期又打开了另外一个礼盒,里面只有一本兵书,上面是我精心抄写的孙子兵法和蒙轩对兵法的心得,全都得自蟠龙山的石刻。
焦镇期赞道:“好字!”他翻阅到书后落款之处,神情微微一变,抬起头向我道:“你……是平王?”
我点了点头,焦镇期忽然屈膝跪了下去:“大康子民焦镇期拜见平王殿下!”
我慌忙将他搀扶起来:“焦大哥,你这是做什么?”福娃刚好拎着茶壶出来,看到眼前的情形,慌忙也跪在父亲的身边。
我和唐昧将他父子二人扶起,焦镇期这才道:“在下本是康人!”
我点了点头道:“焦大哥因何流落在此间?”
焦镇期道:“这座山村中的居民几乎都是大康的子民,我们的先祖当时追随蒙轩将军南征北战,为大秦驱逐北方胡虏,扩展疆域。后来蒙将军落难,我们的先祖全都落罪,刑满之后,本想奉送蒙将军的骸骨返回故土,谁曾想到我们却被大康所不容。”
我喟然叹道:“蒙将军为大秦打下广阔疆土,在大康眼中自然是罪臣贼子!”
焦镇期激动道:“蒙将军的母亲乃是秦人,他的血统中有一半流的是秦人的血液,当初他去康国投军根本无人赏识,后来才入大秦为将。”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蒙将军虽为秦将,可是从未带兵侵略过康国的一土一木!在他心中大康始终是他的故土!”
我心中暗道:“这蒙轩虽然未曾亲自攻打过大康,可是正是他的存在,秦国的疆域才得以迅速的扩张,有道是此消彼长,秦国的强盛反衬出康国的衰落,无论焦镇期承认与否,这蒙轩对康国来说只是一个罪人!”我并不想诋毁蒙轩在他心目中完美的形象,配合的点了点头。
焦镇期道:“蒙将军死前曾经嘱咐我们的祖辈,不可再食大秦之俸禄,若有机会便带着他的骸骨返回大康,没想到一直到今日,我们也没有完成他的遗愿,真是无颜面对蒙将军。”
我喟然叹道:“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焦大哥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焦镇期道:“我们的祖辈为大秦所不容又为大康所弃,便在这里暂时住了下来,没想到一住就是五十四年!”他伸手摸了摸福娃的头顶:“可怜这些孩子全都不知道故国的样子,终有一日,我会带他们重返大康!”
我欣赏的点了点头:“若是我能够返回大康一定助你们完成这个心愿!”
焦镇期双目露出激动的光芒:“谢平王殿下!”
中午我和唐昧便留下吃饭,焦镇期也是海量惊人,和唐昧两人推杯换盏,顷刻间便饮下三坛美酒,两人脾气性格颇为投缘,席间谈起武功,口头便切磋了起来,不时发出快意的笑声,我反倒插不上话了。
焦镇期向我道:“平王说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我笑道:“那匹黑狮子我用你教给我的方法,给它喂下了巴豆,可是自从那日开始便泻个不停现在只剩下半条命了,所以想请你去看看!”
焦镇期点了点头道:“此事好说,明日我去秦都购物,刚好去平王府上看看!”
福娃听得真切,凑过来道:“爹爹带我去吗?”
焦镇期瞪了他一眼道:“大人在这里说话,有你小孩子什么事情,吃饱了便去和伙伴玩耍,在这里做什么?”福娃噘着小嘴向外面走去。
唐昧道:“想不到焦大哥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么大的孩儿!”
焦镇期笑道:“这些孩子是我收养的孤儿,他们都叫我爹爹,我还未成亲哩!”我心中对焦镇期的欣赏又增加了几分。
焦镇期是康人的消息给了我一个意外的惊喜,只要在故国上稍做一些文章,将他收为己用并不算太困难的事情。
焦镇期果然信守承诺,第二天一早便来到了枫林阁,我和唐昧陪他来到马厩,黑狮子连拉了几天,已经毫无精神,虚弱的躺在草堆上,毛色暗淡无光,口唇处不停流出白沫。
焦镇期来到黑狮子的身边,用手托起马头,看了看它的牙口,耳朵附在马腹上听了听。起身道:“这原是我的疏忽,看来给它喂食迷离草的人还在饲料中掺入了芸榭,防止别人用巴豆施救。”
孙采医听闻有位兽医过来,也来到这里看热闹,他忍不住插口道:“那芸榭和巴豆混合会加重泻药的作用,若是单独服用则不会有什么作用,却不知谁人对一头牲畜下如此重手?”
我苦笑道:“下手的人真正的目的是针对秦皇,这黑狮子只是被他用来作为工具罢了。”
焦镇期道:“它拉的差不多了,找些芋头煮了喂食它止泻,再弄点露甘、箬亍给它喂下,这匹马想要恢复元气恐怕需要一段日子。”
孙采医道:“焦壮士对医理看来颇有研究,老朽有一件事想请教!”
焦镇期道:“老先生尽管说,焦某对医马还有些方法!”
孙采医道:“若是有异物侵入体内,焦壮士有没有方法取出?”
我不禁皱了皱眉头,这焦镇期根本就是个兽医,他焉会为瑶如医病!
焦镇期道:“那要看异物本身的大小和所处的位置!”
“如果是一根钢针在靠近心胸的位置呢?”
焦镇期听到这时已经明白孙采医所问的并非是医马,而是医人。他想了想方才道:“先生可以确定钢针的位置?”
孙采医点了点头道:“钢针位于肩胛后下数第七肋间,针尖朝向心脏所在。”
焦镇期瞳孔骤然收缩道:“老先生可否带我去看看病人?”
孙采医和唐昧同时向我看来。
我叹了口气道:“病人便是我的爱妾……”
瑶如左肩的那块蓝色印记已经扩展成铜钱大小,在娇雪般肌肤的映衬下更显得触目惊心。孙采医道:“老朽虽然可以去除针上的毒性,可是无奈此针深处体内,一日不能取出,针上的毒就无法彻底清除。”
焦镇期沉声道:“若是焦某没有看错,这位姑娘所中的是魔门的断命七绝针!”我听他一语道破此针的名称,心中不禁大喜,脱口道:“焦大哥识得此针?”
焦镇期的脸上浮现出悲怆之色,声音低沉道:“此针曾经夺去我爱人的生命,我焉能忘记……”从他的神情我已经猜出,焦镇期必然有一段极其伤心的往事。
他站起身道:“断命七绝针乃是魔门炽焰妖姬冷孤萱的独门暗器,天下间不知有多少无辜性命死在此针之手。”
他向我深深一揖道:“平王殿下若是信得过我,焦某愿冒险一试!”
我激动的握住他的手臂道:“焦大哥若是能治好瑶如,胤飞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你的恩德!”
焦镇期向唐昧道:“若想救治瑶如姑娘,还需要唐兄和我配合!”他又向孙采医道:“我还需要一个尺许长度的铁筒!”
孙采医点了点头道:“我会用银刀分开伤口处的血肉助你行功!”
我和采雪上床扶住瑶如的娇躯,孙采医用银刀小心的分离开患处的血肉,直至骨骼,焦镇期用铁筒覆盖在创口之上,单掌抵在铁筒的尾部,一股雄浑的内力沿着铁筒缓缓传入瑶如的体内。
瑶如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十指狠狠的掐入我的臂膀之中,我痛得闷哼了一声。瑶如樱唇紧闭,毫无血色。
焦镇期额头之上竟然升腾起白色的雾气,他神情凝重,内息源源不断的渡入瑶如体内,约莫过了半支香的功夫,焦镇期大喊道:“唐兄!”
早在一旁准备多时的唐昧,双掌齐齐抵在焦镇期的后背,焦镇期将两人的内力凝于一处,一股霸道无匹的气流惊涛骇浪般涌入瑶如的经脉,瑶如噗地吐出一口鲜血,与此同时我听到一声细微的金属相撞之声。
焦镇期缓缓收力,拿起铁筒,将其中的血液倾倒在一旁盛满清水的铜钵中,却见里面一根蓝盈盈的钢针缓缓沉落了下去,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孙采医马上为瑶如消毒,又用蚕丝缝合创口。
焦镇期擦去额头上的大汗,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在疗伤的过程中损耗了极大的内力,整个人显得异常虚弱。
孙采医为瑶如包扎好创口,我把她交给采雪照顾,来到焦镇期面前,躬身正要行礼,却被焦镇期拦住:“殿下切勿如此,我乃是大康子民,你这样做岂不是想折杀我吗?”
孙采医这时也走了过来,他满脸欣喜之色:“瑶如姑娘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焦镇期喝了一口茶水道:“焦某用内力逼出毒针,势必会损伤瑶如姑娘的经脉,要想恢复如常恐怕需要一些时日!”
孙采医赞道:“焦壮士果然是神医!”
焦镇期笑道:“孙先生千万不要如此说,焦某只是会两手医马的功夫,绝对谈不上什么神医,取针之事全凭武功,况且……”他向唐昧看了一眼道:“若是没有唐兄的帮忙,我也无力将此针取出!”他分析道:“看来下针之人并非是冷孤萱本人。”
唐昧道:“下针的是一个叫幽幽的妖女,她的武功和我在伯仲之间!”
焦镇期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我和唐兄加起来功力差不多相当于她的两倍,所以此针方可顺利取出,若是冷孤萱亲种此针,恐怕我们用内力逼出此针的机会微乎其微。”他站起身来:“我们还是出去说话,不妨碍瑶如姑娘休息了!”
我们来到庭院之中,仆人早就为我们重新泡上香茗。唐昧的身材和焦镇期相若,找出一套衣衫让焦镇期换了,这才出来说话。
我已经看出焦镇期对魔门有深仇大恨,想来说动他帮忙对付幽幽并不算难。现在瑶如已经获救,我们对付幽幽又增加了几分胜算。
我正欲向焦镇期提出此事,这时从门外进来了两个小太监,远远道:“平王殿下接旨!”我慌忙跪倒在地,那小太监大声将圣旨念了一遍,我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燕元宗亲自下的旨意,让我入宫去为俪姬画像。
那日在御花园俪姬曾经提及此事,我还当她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竟然真的让燕元宗下了这道旨意。
我接过圣旨,那小太监向我道:“皇上让你即刻前往皇宫,不得有误!”我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却不知俪姬让我画像究竟有何目的。
圣命难违,我向焦镇期解释了一下,又交待唐昧务必要招待好他,然后才随着两名太监前往秦宫。
来到旭阳宫,我发现燕元宗也在宫内,一颗高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看来俪姬只是想找我画像,并无其他的事情。
我先向燕元宗和俪姬分别见礼,燕元宗道:“胤飞!皇后想画幅像留念,我马上就想到了你!”
我谦虚道:“承蒙皇上垂爱,胤飞一定尽力为之,不负皇上所托!”
燕元宗忽然叹了一口气:“一个个都是这样,自从朕当上了大秦的皇帝,身边的兄弟亲人看到我如同蛇蝎一般,连句亲近的话也不肯向我说!”言语中充满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