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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峰老泪纵横,踽踽离去。
这眼泪蛰得身后的骆江心里发紧发痛。
骆江被老父亲扔下的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惊呆了。
什么意思?!难道大哥骆川跟他不是一个父亲?!
怎么可能?!
骆江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骆江回过神追出去,骆峰已经走了好远。
这是老父亲第一次上门来求他。
骆江明白,倘若这次不办妥骆滨的事,那以后,骆家的门他休想再踏进去。
老父亲为了救子,把深藏心中多年的秘密都抖搂出来,真是被逼无奈啊!
骆江拿着桌上的材料来到隔壁的副书记宿舍,简单交代下工作,就朝市里赶去。
热西丁也去找调任到地区公安局的叔叔迪力木拉提帮忙。
骆波连夜赶到乌孙县交警大队。
当他来到停车场那两辆高大的康拜英跟前,低声轻唤着江道勒提的名字。
从停在里面的康拜英底下爬出一个人。
是一个多月未见的江道勒提,头顶的黑发像个鸡窝,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一副落魄的憔悴。
骆波看着狼狈不堪地江道勒提,心里酸酸的。
他都能想象到在拘留所的骆滨情况可能比江道勒提还要差。
骆滨和江道勒提出来收割庄稼一个月了。
临了,还出了这么个糟心事。
江道勒提一看到骆波,如同见了亲人般,嘴巴一撇,眼圈红了。
他张张嘴,还没说出口,眼泪落了下来。
江道勒提满脸的自责,充满歉意地抽噎道:“都赖我,要是我听老三的话,不去给张麻子收割那个狗屁麦子,就不会出事。中午,我请我们一个部落的交警吃饭,打听出来,压死那女孩家想多要些钱,不追究老三的法律责任。可贾兵老子非要把老三往死里逼。”
骆波伸手把个头不高的江道勒提搂进怀里,劝慰道:“啥也别说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自责也没有,只要咱们能帮着三哥平安度过这个坎儿,就行了。”
江道勒提的脸贴在骆波宽阔的胸怀里,像个孩子啜泣着,“那贾兵他爸这事,咋办?万一,他使坏,老三就要判刑,我,我,呜呜----”
这两天,这个大男人为了骆滨的事担惊受怕又自责不已。
为了打探消息,连宾馆都不去住,就窝在康拜英底下凑合着休息。
两台康拜英的钥匙也被交警没收了。
江道勒提需要个宣泄情感的地儿,在骆波怀里闷声痛哭。
许久许久。
骆波见他情绪稍稍好点。
轻拍着江道勒提的肩膀,点点头,“行,我知道了,走,跟我到那户人家去,你打听出来没,三哥有没有熟人跟那家关系好,咱们托人去说说情去。”
江道勒提擦干眼泪,双手挠着头皮,绞尽脑汁地想着。
突然,他抬起头不确定地问道:“老肖,老肖行不?”
骆波拉着江道勒提的衣袖,急匆匆朝捷达车走去,“走,现在就去找那个老肖。”
俩人马不停蹄赶到老肖家,说明来意。
老肖更是懊悔不已,使劲捶打自己的脑袋,一个劲儿埋怨自己当初太大意,应该留骆滨在家住一夜的。
老肖跟死者家属都熟稔,再加上老肖口碑好,在乡里威信极高。
由老肖出面协调,死者家属倒也没再说什么。
他们坦言相告,他们并没追究骆滨的法律责任。
只是县上的贾副局长揪着这事不放,非要让他家起诉骆滨。
这家也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索要10万元赔偿费。
骆波当即掏出12万元,塞给这家男主人。
老肖又当见证人,双方签订了免追究刑事责任的协议。
西域市的热西丁也托人帮着给骆滨说情。
骆江也搬出自己的老岳父动用老关系协调此事。
在几方合力的努力下,骆滨的事总算有了了解。
当骆滨走出拘留所,抬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骆波冲上前,眼中带泪的笑道:“三哥,见到你真好。”
他掏出骆滨的手机,“三哥,赶紧给咱爸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阿勒玛勒村的骆峰心神不宁。
这几天,他什么事也不干,就守在客厅,如坐针毡般盯着茶几上的电话。
他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当清脆的铃声一响,他几乎以扑过去的姿势去抢接电话。
毫不知情的李羽以为他在跟两个孙子抢电话,开口戏谑道:“你真是越老越像小孩了,来个电话还跟孙子抢。”
骆峰听到电话里传来骆滨的声音,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喜极而泣道:“老三,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那两台康拜英也别开了,就地卖了吧,听爸的话,这康拜英来钱是快,可是已经沾上人命了,太晦气了,从此你就断了靠康拜英发财的念想吧!凭你老三的脑袋瓜子,干啥不挣钱?!”
骆滨听出来,爸爸话语虽低,但口气强硬、不容置疑。
李羽手中的茶杯摔碎在地上。
她脸色发青追问骆峰,“告诉我,老三出啥事了?怪不得这两天你跟丢了魂一样。”
骆峰连忙搀扶着摇摇欲坠的老伴,轻描淡写地告诉妻子,骆滨只是出了个车祸。
他没敢告诉李羽,康拜英碾死一个小女孩的事。
就这,李羽又躺在床上两三天。
骆峰知道,少女时的李羽遭遇过当年那个荒唐年代的不平待遇,早就是惊弓之鸟了,经不起事情的打击。
骆滨三人来到乌孙县电视台掏了两千块钱做了个宣传广告。
骆滨低价出售康拜英的图文广告在乌孙县新闻前后滚动播出没几天。
就有人过来购买。
此时的乌孙县,土地面积广袤,不少内地人来此承包土地,正缺康拜英。
这两年也是康拜英生意最好的顶峰期。
骆滨的两辆康拜英40万元脱手。
是当年购买价格的一半价格。
就这,骆滨也都是净赚的钱。
一个月前,他跟江道勒提开着康拜英前来乌孙县收割庄稼。
一个月后,他们乘坐着骆波的捷达车回到西域县。
骆滨越发感觉世事无常、物是人非的凄凉。
此次教训,也让他更加冷静理智许多。
而贾家就骆滨这事彻底跟骆家撕破脸。
骆贾两家的纠葛从此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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