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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笑着,哭着,用手背抹着于眼角滑落的泪水。
躲在一边等待着看笑话的卡卡木等人,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猥琐的笑容彻底的僵在了脸上,秋风一吹,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儿成了面瘫。
“恶狗扑食?”吴三桂难以理解人与人之间的珍贵感情,确切地说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就更加别说男人与狗之间的了。
“二狗?”黄重真却立刻却捕捉到了解开此事的契机,走上前去轻声问道,“你好,请问你是如何认得我家二狗的?”
小老汉仰起头来,将一张沧桑的脸展现在重真面前,张口就骂道:“谁是你家的二狗?这分明就是俺家的阿黄!你才是二狗,你全家都是二狗!你与你身后的那些家伙一样,就是个甘于为奴的二狗子……”
那气势,那唾沫横飞的距离,幸好黄重真长得够高,他又佝偻着腰,才没有被喷到,不过即便如此,黄重真仍感觉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说什么!”吴三桂冲冠大怒,抬手将要将这瘦弱的老汉拎起来。
可这个小老汉非但不惧,反而努力地想要挺直佝偻了许多年的腰背,好让前面的这个红脸少年,都够拎得舒服一些。
二狗真想一口咬在吴三桂的手腕上,可转念想想他毕竟是自己大哥的兄弟,虽然自己家大哥好像并不怎么待见他,逮着机会就要说他冲冠一怒为女人……
可兄弟就是兄弟,敌人就是敌人。
它二狗是一条有经历的狗,因此明白得更加纯粹,更加彻底。
于是,二狗便焦急地摇着毛茸茸的尾巴,在两者之间转来转去,呜呼哀哉,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之间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一幕令本该分立街道两旁的汉家遗民们,全都围拢了过来。
二狗的懂事、通灵、努力,在令他们啧啧称奇的同时,倒是冲淡了对于这伙所谓大明议和使团的敌意。
黄重真趁机唱起了白脸,道:“倒真是巧了,二狗前主人的遗骸衣物,便是小子收殓入土的。
因不知其身份,便只在碑上刻了‘家师黄氏之墓,徒儿黄二狗敬立’这几个字,以报其授予药方,传我华夏医术之恩。
你若知晓恩师身份,还请不吝告之,待小子回到宁远之后,便为家师重新立一下墓碑,写上他的生平事迹,再亲自写铭,以评价其一身功绩。”
小老汉闻言,原本干枯却又平稳的身躯,居然激烈地颤动起来,语无伦次地道:“你说什么?你说黄圣医已经死了!老汉不信!
黄圣医多少的一个人啊!多好的医术啊!连奴酋都钦点其为圣医,又怎么会加害于他呢?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
黄重真弯腰拦住他的肩膀,就像是在安慰自家的长辈那般,说道:“老人家,您冷静一些。您所说的黄圣医确乎已经死了,小子见到他的时候,二狗正静静地守在他的遗骨旁边,正是这份忠义,才成就了小子与它的兄弟之情。”
小老汉虽没有文化,但历经沧桑,世事洞明,稍顷便已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也已冷静了下来,抬头望着黄重真道:“你说你叫二狗,来自辽东关宁?”
黄重真咧嘴笑道:“是的,我叫黄二狗,来自辽东关宁,我身后的这些少年,全都是来自山海关外的关宁军。”
“那么它为啥又叫二狗呢?”小老汉又指着脚边的二狗说道。
二狗见两边的亲人终于开始和解了,便开心地甩起了灵巧的小尾巴。
黄重真讶然解释道:“它是狗的二狗,俺是人的二狗,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么?”
此憨憨之言,让老汉身后的汉家遗民差点儿笑翻。
祖大乐周吉等人则无奈地瞟着他的侧脸,吴三桂瞪着他正气凛然的背影暗骂:“无耻的家伙,又开始忽悠人了……”
“今番来此,所谓何事?”
小老汉扯扯堆满皱着的脸皮,便当是勉强接受了这个没毛病的蹩脚理由。但说这句话的时候,沧桑的眼眸之中,却有难以言说的智慧,一闪而过。
黄重真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却仍认真地回答道:“我等受袁帅所托,此番进入敌占区,乃是为了去沈阳慰问女真人的天命大汗——奴酋。”
“好好好!好啊!不是大明皇帝派你们来的就好!”
小老汉像是心底的心结终于被解开了那般,蓦然拍手大笑,又指指吴三桂,压低声音道:“这小子虽然无礼,但这份凶悍确乎是抵御建奴所必需拥有的!
就算建奴百般修饰,但老汉已略有耳闻尔等在宁远城下力克建奴之功绩!你们这些小家伙都是好样的,老汉我相信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