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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孩子玩,因为他们会去河边摸鱼、会爬到树上去偷鸟蛋。但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是偏要去。他一出来吼我,我立刻大声背诵三字经千字文,我一背那些男孩儿就跟着我一起背,声音震得整条巷子里的猫狗鼠雀全被吵醒,隔壁人家都出来夸我们好学——我爹拿我没办法。”
他忽然笑了笑:“诚然,就因为我爹管得严,我小时候特别皮。但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真心喜欢和那些孩子一起玩。”
白启鸣重新仰面朝上躺,将被子扯一扯,盖棺定论似的说:“所以无论怎么说,墨烟,不管你是和厂公赌气还是自己想要往外溜达,你都已经把我当朋友啦。”
墨烟震惊于白启鸣这幅冒傻气的乐天样儿。
尽管白启鸣根本没看她,但他好像完全想象出了她的表情。
他噗嗤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埋怨,伸出手肘顶墨烟的被褥:“怎么,我就这么不配当你朋友吗?我难道不算是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诶,我认真的,你好好想想我到底是不是一表人才,快认真想想。”
墨烟被他闹得受不了,也笑起来,但就是不肯说话。
过了一会儿,困意总算再次卷上眼皮。
墨烟打了个哈欠,有一搭没一搭地推着白启鸣方才打闹时横在两人床铺间的胳膊。
“睡吧。”白启鸣嗓音柔和。
一朵薄云飘过,月光很亮,墨烟可以清楚看到白启鸣侧脸的轮廓。
她忽然意识到他真的很好看。
-
王小燕静静站在揽月楼后院墙外。
他不迈步也不出声,仅仅是站着,听院内传出的银铃般的吟唱声。是李清照的词: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酒意诗情谁与共?泪融残粉花钿重。
乍试夹衫金缕缝,山枕斜欹,枕损钗头凤。独抱浓愁无好梦,夜阑犹剪灯花弄。
忽然,一个更加尖细的女子声音打断了歌咏的余韵:“扶柳姐姐——扶柳姐姐,花大娘在找您。”
“知道了。”
等到衣摆簌簌擦过墙角走远后,他才回过神,脚步匆匆地离去。
自从墨烟被莫迟雨支出去后,王小燕整日事务繁多,需要每时每刻不离督主身侧。他很久不曾有空忙里偷闲。今日若不是出宫替莫迟雨交付暗信,怕是连半刻钟功夫都没有。
他知道扶柳常到这方角落荡荡秋千,哼哼小曲儿。
若是他去时碰巧扶柳也在,哪怕隔着墙,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他便会连晚上入梦时都带着笑。
他回到莫迟雨书房时,莫迟雨正在摇晃的烛火下读一本佛经。
“督主。各档头都清楚您的吩咐了。”
“好。”
王小燕发现那本经书同莫迟雨上次看的时候是同一页。
“也不知道墨烟现在到哪儿了。”王小燕语气轻松地提起,“从北京到南京毕竟路途遥远,真叫人担心她这一程顺不顺。”
“能有何不顺?”
莫迟雨微微挑眉,语带嘲讽之意。
“嗯……”王小燕装作细思,“万一船上吃不好呢,万一她夜里想我了睡不好?她和那个白闻熹在一块儿,谁知道处得怎么样,万一吵起来、打起来?要是她看不惯张瑜芳的纨绔习气,憋不住怒怎么办?哎呀,说起来那张公子可是喜欢玩**的,万一万一……”
说了一堆,偏偏都是鸡毛蒜皮,绕过了所有真正可能惹祸的隐患。王小燕原就是说来讨莫迟雨一乐罢了。
他和莫迟雨都很清楚。
墨烟此行哪怕真的一路顺遂,等待着她的也不会是什么趣事。
而墨烟却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