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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眠痴痴傻傻地笑了起来。
终于死透了,张大球,终于死透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放松,迅速蔓延全身,他的身子软软的,手绵绵的,连颗心脏也抓不住了,从手上滑落下来,掉在地上,蹦了几蹦,摔成两三瓣,泌出许多粘液,长长地拖着尾。
他十分惬意,舒畅,几乎想高歌一曲,腿一酥麻,扑腾一下坐倒在地上,长长地做着深呼吸,像一头躲过杀劫的牛,反刍胃里食物,反刍了以前的许多事。
有一个他儿时跟随那名少林俗家弟子学习佛法的场景。
那位弟子说,《祖堂集》中记载,禅宗二祖慧可,由于无法做到息心止念,因此求助达摩祖师。
达摩祖师说,把你的心交给我,我给你息心止念。
夜无眠笑了起来。
小时候听那弟子讲到这里时,他露出一副见鬼的模样,插话道:心怎么拿的出来?
故事中,慧可也是嗫嚅良久才说,我找来找去,找不到我的心。
达摩祖师笑了:如果能找到,还能是你的心吗?找不到,说明你已经安心了。
似懂非懂的故事,在《金刚经》的某个篇目里,有一处映照之文,夜无眠记得很清楚: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也道,“是故舍利子,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
即便现在,夜无眠已成功逆通经脉,对此一节,也是一知半解。
只是恍惚中,在以往的基础上,稍有了深入一些的认识,还是朦胧,还是模糊。
是莹火在夜空飞舞,看不清翅膀,但知道那发光的是个虫。
他摇了摇头,感受着这近乎新生的躯体,内伤在逆通的内力滋润下,慢慢痊愈着,估计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到巅峰状态。
欣喜之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张大球已经破碎的胸口,露出一个物事来,像是怀兜中的一封书信。
他抽将出来,果然也是一封书信,
信封上书几个字,字体有些熟悉,一种故人的气息,透过字体的张力,赶着面颊迎了上来。
他的心,有些止不住地跳脱了。
他看到那几个字,端端正正又有些逾矩地写在封皮上:
兄张大球亲启,弟洛凡溪敬寄。
他有那么一会儿,身子微微颤抖,笑了一下,把信扔一旁,摇了摇头,嘴里喃喃说几句胡话。
“不可能,嘿嘿,不可能。幻觉。”
“啪!”
沉默了片刻,他又一把抓起那封书信,手指按在那几个字上面,生怕出错一样,一个字,一个字,不服气地念了出来。
“兄,张大球,亲启,弟,洛,洛凡溪,敬寄。”
他这才猛然握紧拳头,书信被他抓得皱痕百生。
洛凡溪,是哪个洛凡溪?
是我的老爷、小姐的父亲洛凡溪么?
他怎么会和这个十恶不赦的强盗称兄道弟、如此亲热?
是被逼的么?还是说,这个洛凡溪,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