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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泐四年己酉朔……罗千……”
千丈高的古老石碑耸立在黑海上,茫茫无际,像天神的指骨被截断,在漫长岁月里所风化、斑驳的莫名造物。
日轮般的古怪字符密密篆满了碑身,朦胧而神秘,如雷在鸣。
公羊先生眉头深锁,但在辨了良久后,解出的字样还是晦涩难言。
“神……域十三……”
“泰皇……昃晷不食……卜征巡狩而夭……”
“岁星入井……抚临亿兆之类……殄灭……”
“三千列国,八百诸侯,天人豹变之初……王服、猿公相……杼轴其空!”
……
王服?
当这个字眼被公羊先生磕磕巴巴解出时,在场所有都惊了跳,然后面色古怪。
他们可没有忘记,刚进入莲花墟时那片阴地大凶的主人。
似乎——
便是被唤作王服?
汗水一滴滴从额角滚落,公羊先生老脸狰狞,青筋扭动乱跳,像是一条条小蛇在皮膜里翻动,不安腾挪着细长的躯。
他近乎困惑或悲哀地将目光久久射在碑刻上,不知过了多久,在漫长到足以令人惶惑的寂静中。
石碑最后几行残缺的日轮文字,也被公羊先生颤声解出。
“域十三……穷奇灾于上国……无忍,磨厉以须!”
“元恶大憝……戮!”
“师李况……布告海内,咸使闻知……”
“明加晓示,如律令!”
……
黑色的海水哗啦啦涤荡开,往下望去,这万里海疆就像一块巨大的纯净墨玉,黑得没有一丝光彩,像是连声音都吞噬。
这一刻。
飞玄道人只觉得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天与地都仿佛是寂静的,古老的寂静让人膝盖发软。
他蠕动了半响嘴唇,壮胆般沉沉吐出了一口浊气。
“李况,这名字也出现数次了……”飞玄道人战栗转头:“李况是谁?古籍里有过他的名字吗?
“还有泰皇——”
“北卫的泰州哪有过什么皇帝?我可不记得!”
“还是上古时谁人姓泰,被后世冠了尊号?”
“诸位有谁听说过吗?”
“泰皇并非地号,贫僧曾在《都天子传》里见过一则说法,虽语焉不详,但大抵也是则轶事。”
无明说:“《都天子传》说上古时有天、地、人三皇,三皇之中,以人皇为最贵。”
“泰皇非是尊号,而是人皇的帝号,它的意思——”无明看着苍苍然耸立海面的碑文,缓缓开口:
“是人的皇帝!”
天地开辟,有天皇氏、地皇氏、人皇氏。
制耒耜,种五谷,立历日,定星辰,教文字,理乐正,不赏而民勤,不罚而邪正,不忿争而财足,无制令而民从,威厉而不杀,法省而不烦。
智贵于人,天下共尊之,为泰,为人皇氏。
“《都天子传》,贫道也曾在邺都的春秋学宫借阅过这本古籍……”飞玄道人目光复杂晦明:
“可我记得,当时的学宫祭酒杜绍之特意用朱批描红,说《都天子传》是伪籍,是先民的小说家之言,不可尽信!”
“若《都天子传》是真的,那上古还真有个泰皇不成?”飞玄道人喃喃自语,头颅难以置信的一点一点:
“可泰皇跟天神的首级又有什么关联,这块古碑插在天神首级边上,十足的示威意思……”
“莫非,这碑刻是檄文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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