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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江采囡看来,霍漱清的坦诚,哦,不对——
“我想起来了,你和他,在云城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是不是?”江采囡猛地转换了话头。
面对着江采囡,苏凡也没有隐瞒,点点头。
“当时被人举报说和他有特殊关系的女下属,就是你吧?”江采囡道。
苏凡望着江采囡,不语。
江采囡笑了,给苏凡杯子里添了水,道:“呃,想一想那么多年,我一直没有认识你,我一直在想,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孩子被他爱着。后来他给我介绍了你,我什么都没问他,我知道你就是当初那个让他敢于用仕途去冒险也要得到的人。后来,你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我,我才知道他有多爱你,不止是因为他把我当初的事告诉了你。其实,作为他那样的一个男人,甘于为你付出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甚至是为你去冒险,真的很难,他毕竟不是普通的男人!相信我,在他那个位置,他绝对是个惊喜!而这个惊喜,被你得到了,苏凡,你真的好幸福!”
“谢谢你,江姐,谢谢你曾经仰慕过他,他,真的很好,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说。我必须要好好珍惜,必须好好爱他,我也一定会的。”苏凡道。
江采囡点头,微笑道:“你们会幸福的,我相信!”
苏凡也笑了,点头道:“江姐,你也一定会遇到那个真心爱你的人!”
江采囡不禁笑了,有些洒脱,又有些苦涩,如此矛盾的心情和表情。
“这种事,随缘吧!”江采囡道。
苏凡笑笑,两个人聊了会儿,苏凡就告辞了。
江采囡送她下楼,陪着她上了车,道:“这封信我会尽快托人送去的,有消息的话,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谢谢江姐!”苏凡道。
车子,慢慢启动了。
和江采囡分开,苏凡直接乘车去了念卿的学校接孩子,然后就去了吃饭的地点。那里有个很不错的小花园,念卿上次去的时候就很喜欢,她便带着孩子在那里玩会儿,等着其他的家人过来。
就在苏凡和女儿在餐厅的花园等着的时候,曾泉直接去了岳父家里接妻子准备晚上的家宴。岳父家里,不止有岳母和妻子在,还有其他的几个客人,说是客人,说来说去都是亲戚,其中有一个便是方希悠的小姑方慕卿。
“阿泉来啦!”客人们都含笑问候。
曾泉念念问候了大家,便坐在妻子的身边,含笑端起她手边的杯子喝了口水。
“是不是累了?我给你泡茶!”方希悠道。
“不用了,就是有点渴而已。”曾泉道。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方希悠起身,对曾泉道,曾泉点点头。
等方希悠离开,女人们才围着曾泉聊了起来。
“你们两个结婚也好几年了吧,怎么还跟刚结婚的一样,这么腻味?”方慕卿笑道。
“这就是青梅竹马的好吧!”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客人含笑道。
“是啊,慕卿你还说希悠呢,你和允清不也是青梅竹马么?结婚时间比希悠和阿泉长多了,也那么恩爱的!”另一个女客人微笑着说。
方慕卿笑笑,看着曾泉。
几人聊着,曾泉始终面带礼貌的笑容,话语分寸有道,惹着众人笑着。
这时,方希悠进来了。那落落大方的完美妆容和仪表,就算是在座的女人们,也都不禁感叹,方希悠无论何时都是一点瑕疵都挑不出来的!
“哦,对了,阿泉,前两天有人给我送了点阿胶,你们拿去给文茵一盒。”方希悠母亲忙说。
“谢谢妈!”曾泉道。
“孙姐,去把阿胶拿出来给阿泉。”方希悠母亲道。
等孙姐拿来礼物,曾泉谢过岳母和众人,和妻子一道离开了方家。
罗文茵并不在家,去了曾雨的住处接女儿,曾泉便和妻子乘车去了吃饭的地点。
车上,方希悠看着一脸倦容的曾泉,话在嘴边,好一会儿才说:“是不是累了?要不先睡会儿?”
“没事,晚上回家再睡。”曾泉说着,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
方希悠看着他,想了想,却终究还是没有把要告诉他的事情说出来。
到了吃饭的地点,两人看见了苏凡和念卿在说说笑笑,方希悠看了曾泉一眼,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心碎的声音。
“念卿——”曾泉看见了念卿,大步跑了过去。
念卿自然是一下子就从长椅上跳下来,窜进了舅舅的怀里。
“念卿又重了啊!”曾泉笑道。
“舅舅,人家在减肥哦!”念卿道。
“什么?”曾泉对外甥女这太过成人化的语言惊了一下,看向苏凡,而方希悠也过来了。
“别听她胡说!这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这些话,完全搞不懂。”苏凡忙说。
方希悠看着念卿,微微笑着。
“舅妈,你今天好漂亮!”念卿道。
这丫头,嘴真甜!苏凡心想,光是这张嘴,这小家伙就不会吃亏了。
方希悠笑了,抬手轻轻摸了下念卿的脸颊,道:“念卿才是最漂亮的小美女哦!”
“这里有点冷,咱们还是进去说吧!”曾泉道,说着就抱着念卿走进了霍漱清订下的那个房间。
苏凡和方希悠跟在后面,方希悠挽着她的手,微笑道:“这几天没见你,感觉怎么样?看着好像肚子又有点大了呢!”
“是啊,最后这两个月会长的很快的。”苏凡道。
方希悠看着她,脸上始终带着笑。
“嫂嫂早点生一个,感受一下。”苏凡笑着说,她却没有读懂方希悠笑容背后的意味。
“呃,再说吧!”方希悠想了想,笑着说。
苏凡知道自己和嫂嫂之间,虽然是姑嫂,却并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也没有再像很多人一样说什么劝生孩子的话。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聊着,曾泉问及苏凡的身体状况,苏凡跟他说了。
“去了那边还是要照顾好自己,霍漱清他太忙了,不可能随时顾及到你的。”曾泉道。
“嗯,我知道,我会尽量小心的。”苏凡道。
聊着聊着,曾泉突然问妻子:“小姑和小姑父又怎么了吗?”
苏凡并不知道方希悠家里具体的事,却也知道方希悠的小姑夫也是一位不凡的人物,而且他们和曾泉方希悠一样都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夫妻,见曾泉这么问,不禁起了好奇心。
方希悠淡淡笑了下,说了句“还那样”,曾泉不语,知道妻子这么说就是不想继续说的意思。
很快的,霍漱清和岳父一起来了,翁婿两人进来,店里的老板亲自陪着。
霍漱清抱起女儿,和苏凡曾泉夫妻说话,曾元进跟老板交待了几句,老板就退了出去准备晚饭了。
曾元进看见儿媳妇坐在儿子身边一如既往,刚想开口说什么,妻子和小女儿来了,曾雨虽然不高兴,却还是跟大家打了招呼“爸、大哥、嫂子、姐夫”,唯独对苏凡,只是看了一眼,并不说话。
“刚才你答应我什么了?”罗文茵对女儿道。
曾雨翻了个白眼,才一脸无奈看了母亲一眼,并不看苏凡,叫了声“姐姐”。
苏凡愣住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霍漱清忙推了她的胳膊一下,苏凡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慢慢走向母亲和妹妹,微笑道:“谢谢你过来,小雨!”
曾雨看着苏凡脸上的笑容,一时语塞,罗文茵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女儿,曾雨看着母亲的眼神,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很不认真,却似乎有些尴尬地对苏凡说:“姐,对不起,我,我这两年,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
罗文茵含笑点头,曾元进也是一脸错愕看着妻子和女儿。
苏凡完全怔住了。
霍漱清放下女儿,走到苏凡身边,拉着她的手,含笑望着苏凡。
苏凡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母亲,眼里含泪,对妹妹笑着说道:“没事的,我们都是一家人!”说着,苏凡抱住了妹妹,曾雨被这一下突然惊呆了,愣愣地看着母亲和眼前的姐夫,却又轻轻推开苏凡。
“你这么大肚子,这么抱着我,万一我挤坏了你肚子里的宝贝怎么办?”曾雨说着,表情依旧有些不自然。
苏凡的表情,从惊愕很快就转到喜悦,拉住妹妹的手,笑着说:“没事的,等小宝宝生出来,你要去看我们哦!”
曾雨尴尬地笑了下。
“好了好了,都坐下吧!”曾元进笑着说,罗文茵便走向了丈夫,曾元进一言不发,只是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下点点头,罗文茵却只是含笑望着他。
而曾雨,则被苏凡一直拉坐在她身边。
和方希悠看着这一幕,曾泉这时才说:“小雨,怎么一下子就懂事了?”
曾雨冲着哥哥做了个鬼脸,方希悠笑了,圆场道:“小雨其实一直都很懂事的,只是小雨有点害羞,不好意思嘛!”
众人看着方希悠,方希悠便微笑道:“大家没注意到小雨一直都把漱清叫姐夫的吗?漱清是姐夫,当然就是在心里把迦因叫了姐姐的,只是这家伙嘴巴太硬,不肯说出来而已。”
曾雨把霍漱清称为姐夫,这是从霍漱清和苏凡结婚时就开始的,只不过因为很少见面,所以很少称呼。加上曾雨对苏凡的态度,也的确让家里人没有太把这个细节放在心上,只记着曾雨对苏凡的无礼。此时方希悠说出来,罗文茵的心里不禁对方希悠生出深深的感谢,在心里叹道,都说希悠心思缜密,真是不虚!
听到妻子这么说,曾泉也和其他的家人一样,为她这句话难免惊讶。
曾雨被你嫂子这么一说,脸颊泛红,低头笑着,片刻后,又抬头望着大家,道:“谢谢嫂子为我说好话,其实,这两年,我对姐姐真的很过分,可我,我也不好意思开口道歉。今天,妈和我说了好久,我,我也知道,知道前些日子我,我出事的时候姐姐你有多担心我,我这人,就是死要面子,一直,一直对姐姐,”顿了下,曾雨拉着苏凡的手,注视着姐姐那漂亮的面容,“姐,我郑重给你道歉,请你原谅我,还有姐夫,请你们原谅!哦,对了,还有念卿,对不起,念卿,小姨,小姨以前是个坏人,对你妈妈不好,对你也——以后,小姨决定要做个好人了,也请念卿原谅小姨!”
念卿坐在曾元进的怀里,看着眼前的情形,又抬头看着外公外婆,转头看向小姨,道:“只要小姨不要再欺负我妈妈,我就喜欢你,要是你再欺负我妈妈,我就,我就,等我长大了,我也就欺负你!”
众人笑了,曾元进摸着小外孙女的头顶。
曾雨走过来,蹲在父亲面前,拉着念卿的小手,认真地说:“那小姨向念卿保证,以后绝对不欺负你妈妈了,念卿长大以后千万别欺负我,好吗?”
念卿却没有答应,而是问:“为什么不要我长大后欺负你?”
曾雨大笑,道:“因为你比小姨聪明多了啊!小姨怕被你欺负呢!”
众人都不禁笑了,罗文茵见状,拉着小女儿坐在自己身边,道:“好了,我们大家不说这些了,就到此为止吧!”
“嗯!”曾雨偎依在母亲怀里撒娇,应声道。
苏凡看着妹妹在母亲面前的样子,心里不禁一酸。
撒娇啊,在她记事以来,从没有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回忆呢!
霍漱清看着她脸上的伤感,轻轻握住她的手,她望着霍漱清,微微一笑,让他放心。
“哦,对了,希悠,你什么时候开始去夫人那边工作?”曾元进猛地想起来,对儿媳妇道。
工作?其他人都看着方希悠。
方希悠匆匆看了曾泉一眼,面带微笑对公公答道:“明天就开始了。”
“加油,你的话,没有问题的!”曾元进含笑鼓励道。
“希悠,要去夫人身边工作?什么工作?怎么之前都没听说?”罗文茵也是一头雾水,问丈夫道。
“哦,我也是下午碰到夫人的时候听她说的,说希悠已经答应去给她做秘书了。”曾元进面带笑容,道。
苏凡完全是一脸崇拜地看着方希悠,霍漱清虽然有点意外,却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方希悠的能力和背景摆在那里,这个工作很自然。至于曾雨,则差点就要拥抱这个嫂子了。而曾泉——
方希悠从曾泉的眼里读出了他的情绪,却还是微笑着对公公说:“我以前也没做过这样的事,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你的外语很好,也有大局观,你去做秘书,比很多人都适合,不用担心做不好,要是你做不好,这个国家就没几个人可以胜任了!放心!”曾元进对儿媳妇道。
方希悠只是说:“我会努力的,爸!”
“我们家希悠真棒!太厉害了!”罗文茵笑着夸赞道,又调侃丈夫,“谁家能娶到希悠这么好的儿媳妇啊!阿进,你们是不是烧过高香了?”
曾元进含笑不语。
苏凡知道,方希悠不仅是一位杰出的音乐家,而且,方希悠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精通五国语言了。
方希悠的余光始终在曾泉的身上,注意到他起身走到门口,眼里的笑容黯淡了下来。
很快的,饭菜就依次上了桌,店主站在曾元进身后,低声介绍着。其他人说话也都是低声细语,或者就是不开口。苏凡和曾雨都对嫂子的新工作充满了好奇,曾雨拉着方希悠不停地问东问西,方希悠一边要回答小姑子的问题,还要小心观察曾泉的反应,可是,除了在初听见那个消息时曾泉脸上有过震惊和意外之外,曾泉便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面色平静,偶尔和霍漱清聊几句工作方面的事情。方希悠的心,似乎有点开始不安了。
苏凡知道,半年前,曾泉升任了某市的市委书记,虽然不是省会城市,却也是很快的晋升了。有个执掌仕途大权的爹在,曾泉的升职还有什么悬念?当初在云城的时候,他的级别只不过是一个小科员,四年之内,云南偏僻山区的从镇长到县委书记,和方希悠结婚之后便从云南直飞京畿,成了某市的副市长,而现在已经是几百万人口的一把手。只是,在做了市委书记后,曾泉就更少回家了,和方希悠的夫妻关系,变得更加疏离。而现在,方希悠要进入红墙里面工作,两个人——
想到这个,苏凡的心,陡然凉了下来,抬头看着坐在父亲右手边的曾泉,看着他神色如常和霍漱清说说笑笑,心头好像是压着什么一样,难受极了。
方希悠是那么完美的一个人,完美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很多时候,苏凡都觉得方希悠就像是一个虚幻的形象。如果说以前苏凡觉得方希悠和曾泉是天生一对的话,现在越来越觉得有问题了。想想昨天吃饭的时候,潘蓉和张政的模样,那样的甜蜜。而曾泉和方希悠,尽管他们坐的那么近,可始终觉得他们两个人中间隔着什么东西,根本看不见。
饭菜上齐,酒杯斟满,店主和服务员退了下去。
作为请客的人,霍漱清端着酒杯站起身,含笑道:“今天请大家聚一下,原本是为了迦因和我一起走,来和大家道别的。不过,希悠有了这么大的安排,今天我们的内容就必须要加上这一条了。”说着,霍漱清看向曾泉和方希悠,曾泉只是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感谢,方希悠对霍漱清微微笑了。
“我先说我们家的事,等会儿再交给曾泉和希悠。”霍漱清笑着说,顿了下,他说,“谢谢大家对迦因和念卿的照顾,虽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可是,大家这样照顾她们母女,漱清内心的感激不能不说。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苏凡抬头望着他,嘴角是幸福的笑意。
对面的曾泉看着这一幕,不禁无意识地端起自己手里的酒杯喝掉了里面的酒。方希悠看着他,胸口被什么堵上了。
他,是为苏凡的幸福而难过,还是为她的决定而生气?或许,他想的是苏凡吧,他怎么会因为她做什么而生气呢?方希悠这么想着,眼睛好像被你什么刺痛了,瞬间就模糊了起来,却很快闭上眼,将里面的泪水稀释。
“好了,你们先吃点菜吧,空腹喝酒对肠胃不好的。”罗文茵见女婿坐下了,含笑道。
众人拿起筷子,曾元进习惯性地给妻子夹了一筷子菜,霍漱清也是,而方希悠见曾泉不说话,也拿起筷子给曾泉夹了一筷子他喜欢的菜,曾泉看了她一眼,她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来,我们大家一起敬漱清和迦因!”曾元进道。
一家人举杯,曾泉忙给自己的杯子里添了酒,曾元进瞥见了,眉头微微蹙动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你们两个这次离开,迦因情况特殊,漱清你工作忙,可是也要多留点心照顾她,已经没多久就要生了,你们要多当心一些。念卿这边呢,就交给我们,你们不用管了,什么时候想孩子了就来看看,你妈也会带念卿过去看看你们的。”曾元进道。
“谢谢爸!”苏凡和霍漱清道。
曾元进示意,一家人举杯。
“那接下来是不是该哥哥嫂子了?”曾雨笑着问。
大家把注意力放在曾泉和方希悠的身上,方希悠看着曾泉,曾泉只是淡淡笑了下,给两人杯子里斟了酒,道:“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呃,总之是好事情,你没问题的。”
方希悠望着他,嘴唇颤抖着。
和曾泉从小一起长大,对于他的画外音,她总是很清楚。他虽然说不知道说什么,事实上就是在怪她。可是,当着一家人的面,方希悠又不好说自己根本没有和曾泉提过这件事,这件关系两个人未来的事。
“嗯,我知道了。”她平复了心情,微笑道。
苏凡的眼睛,突然润湿了,别过脸,偷偷擦去眼角的泪。
曾泉见大家都盯着自己,便拉着方希悠的手,含笑起身,道:“谢谢爸,谢谢文姨,还要,谢谢漱清和迦因!”
方希悠面带恰到好处的笑容,而她的手,始终被曾泉挽着,根本没有松开。也许正因为如此,曾泉感觉到了她手心的冷汗。他的余光瞥了她一眼,他知道她心里紧张了,他太了解她!
“你们都有喜事,我来沾沾你们的喜气!”曾雨说着,也端起酒杯,给父母和兄姐敬酒。
一家人欢欢乐乐地吃着饭,夜色,在灯影里越来越深。
回到家里,曾元进留着女婿和儿子聊了一会儿,和他们说,新年之后他的工作可能会有变动,之后要把曾泉调动一下。
对于曾泉来说,岳父忙着抓人,亲爹忙着派人,难得他们能想到他。只是,方希悠——
就在曾泉想到方希悠的时候,父亲也提到了她。
“泉儿,希悠这事儿,你们两个早就商量过了吗?你怎么都没有跟我说过?”曾元进问。
“因为没有最后决定,所以就没跟您说。”曾泉撒谎道。
“你们两个,把我和你岳父瞒的死死的,他也是今天才听说的,你们啊!”曾元进道。
曾泉不语。
霍漱清看着他。
“希悠呢,去那边做秘书会很忙,你多体谅她一点。那孩子对自己要求严格,做事总是要做的最好,你也别给她压力,让她去就行了。”曾元进说着,注意到儿子脸色有点太平静,便说,“希悠有那个能力,就让她去做,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
曾泉愣了下,看着父亲,道:“我知道,我没有别的想法,会支持她的。”
霍漱清看着这父子俩如此,心里不禁有了疑问,难道曾元进会不知道这样一来,曾泉和方希悠原本的夫妻关系就——不过,或许他们这样的联姻是不会因为两个人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而受到影响吧!
心里这样想着,霍漱清却没有说出来。
岳父说的没错,方希悠去做秘书,很好。方希悠有那个能力,试问有多少人可以在十五岁的时候给领导人做翻译的?除了方希悠没有几个了吧!
三人聊了会儿,霍漱清和曾泉就离开了曾元进的书房。
一出门,冷风就吹了过来。
“迦因她——”曾泉关上门,突然对霍漱清说。
霍漱清看着他。
“没什么,好好照顾她!等你们的孩子出世了,我会去看望的!”曾泉笑了下,道。
霍漱清静默片刻,道:“你怎么打算的?希悠这么一来,然后你再调动——”
曾泉明白霍漱清的意思,笑笑,道:“就这样过着就可以了,挺好的!”说着,他叹了口气,“各取所需,婚姻本来就是如此,对不对?又有多少人能像你一样把爱情和婚姻重合起来呢?”
霍漱清看着曾泉,想了想,道:“要不去我那边坐坐?咱们聊会儿?”
曾泉摇头,道:“不了,时间不早了,你们明天还要上飞机,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曾泉就转过了身走向自己的院子,霍漱清看着他的背影。
耳畔,冷风呼啸着。
霍漱清告诉自己,但愿自己只是想多了,但愿曾泉和方希悠跟他和徐蔓不同。于是,他也转身走向自己的家了。
“霍漱清——”曾泉突然叫了一声,声音不大,霍漱清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
“你离婚前,痛苦吗?”曾泉望着他,问。
霍漱清转身,走向曾泉,走到身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曾泉一愣。
“走,我那边还有酒,咱们聊会儿去!”霍漱清说着,拽着曾泉的胳膊就一直往自己和苏凡住的院子走。
此时,苏凡还没有睡,曾泉看见了窗户里透出的灯光。
“干喝,行吗?”霍漱清拉着他,推开旁边会客室的门,按开灯,道。
“都行。”曾泉说着,坐在了沙发上,四霍了下,就看着霍漱清拎了两罐啤酒过来。
“就这个?”曾泉笑问。
“你要想过瘾的话,咱们去酒吧?”霍漱清笑道。
曾泉含笑不语,打开一罐啤酒,和霍漱清碰了下。
“你,想离婚?”霍漱清问。
“我不知道。”曾泉苦笑了下,道。
“你和希悠谈过吗?”霍漱清问。
“没什么好谈的了。”曾泉看着他,“你知道吗,今天如果不是爸说,我压根儿不知道她要去工作的事。”
霍漱清愣住了。
曾泉喝了口酒,叹道:“是不是很可笑?”
“我觉得,你们两个最好好好谈谈,不管将来怎么选择,不能这样憋在心里。”霍漱清道。
曾泉摇头,倒在沙发上,抬头看着房顶,幽幽地说:“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夜色深深,方希悠坐在床上听音乐看书,却时不时地看向门口,怎么都不见曾泉回来。
想想吃饭的时候他的样子,想想回来的时候他一路不语——
还是去找找他吧,方希悠想着,推开被子下床,却见他推门进来了。
“要不要泡个澡?我去给你放水!”她忙迎上去,道。
曾泉一言不发,关上门,趴在了沙发上。
他的身上,酒味很重。
方希悠不知道他去哪里喝的,还是给他泡了醒酒茶,端到他的嘴边。
“啪——”他一把推开她手里的杯子,杯子应声碎地。
方希悠,怔住了。
泪水,噙满了方希悠的双眼,她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蹲在他面前,拿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让自己的泪水从他的指缝中流了下去。
曾泉看着她,指缝间那冰凉的感觉,让他的心头有种莫名的不舒服。他想抽回手,却还是没有,只是依旧趴在那里。
“对不起!”方希悠低声道。
曾泉苦笑了下,没说话。
“我去那里工作,对你不是也挺好的吗?曾泉,我,我不是为了我自己。”
“你要做什么就说你自己,不要扯上我。”曾泉推开她的手,起身。
方希悠的眼泪止住了,看着他。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以为我真的很在意现在的这一切吗?和现在这些比起来,我宁愿去云南的乡下,也比这儿自在!”曾泉道。
方希悠愣住了。
“所以,不要牵扯上我,和我没关系。你也不要觉得我会因为你去工作就不高兴,我不会。我只是,”曾泉看着她,表情有些乱,“我只是,”他顿了下,接着说,“既然我们是夫妻,这样的事,我不希望从别人的嘴巴里听到,这一点起码的尊重,你还是应该给我的吧?”
方希悠站起身,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
“是,我承认,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应该和你商量——”她的语气平静,那种平静,既熟悉又陌生。
“不用和我商量。”曾泉道。
方希悠的话,被堵住了。
她怔了片刻,随即笑了,道:“好,我不用和你商量。你说我没有给你夫妻之间最起码的尊重,那你,你给我了吗?”
“我?你觉得,我没有尊重你?我没有尊重你?”曾泉道。
他的音调不自主地提高了。
“尊重?你觉得你尊重我,是吗?”方希悠反问道。
曾泉不语。
“是,你是尊重我,尊重我,在我的眼皮底下和她眉来眼去,你以为,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方希悠的声音发抖着,曾泉听得出来她是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这样的话语,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是意外非常。
“什么眉来眼去?你在说什么?”曾泉不解。
方希悠冷笑了下,看着他,那视线,仿佛要将他看穿。
明明她没有喝酒,可她,她成了行为异常的一个。
她知道他对她有怨言,她知道他对她不满,可是她呢,要这样忍着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竟然,你居然喜欢你自己的亲妹妹——”她说了出来,想想自己这两年对苏凡的笑脸相迎,真的,心里难受极了。
曾泉彻底惊呆了。
她怎么知道——不对,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连爸爸都知道了,方希悠,这么精明的人,精明到了骨子里,每时每刻都会把别人算计的一清二楚的人,怎么会不去查那件事呢?都是他忘记了她的本性,忘记了提醒苏凡小心这个嫂嫂,想起苏凡对方希悠的种种崇拜,真是,真是——苏凡,她怎么就那么傻?可是,这都是怪他啊!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被方希悠这么恨着?
想到此,曾泉不禁苦笑了,他看着身边的妻子,觉得自己好像从不认识她,却又好像对她了解到了每一个分子。
这就是他娶的女人,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他的福气,觉得他们是天生一对,觉得他们是完美的夫妻,而到底这是否完美,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曾泉笑了,看着妻子。
方希悠突然觉得他的笑容那样的恐怖陌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起身,给自己拿了一罐冰啤酒,坐在了方希悠侧面的沙发上。
“是不是从她一到这个家,你就知道了?”他伸长了双臂,靠着沙发的一角,翘着腿看着她。
“怎么,你做的出来,我就不能知道吗?”方希悠环抱双臂,也不看他,道。
“没有,只是觉得很委屈你,居然能忍这么久!”他说着,喝了一口,似是思虑一样,道,“哦,不对,”他看着妻子,“这也算是你的风格了,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不管是多恨一个人,还是多爱一个人,你都不会说出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才是你方希悠!”
他的笑容,让她的心里突然有种久违的感觉。那种邪邪的,目无一切,却又好像一切都了然于心尽在掌握的样子,曾经多么吸引着她。曾经的他,就是那么一个坏小子啊!可是这些年,从他们的婚事正式被提上日程之后,她就再也看不到他那样的表情了,他的眼里,似乎就失去了神采,似乎——
可是,心里暂时的悸动之后,她却笑了下,道:“何必这样说?我再怎么样,也没有为难过她,你们再怎么在我的眼前眉目传情,我也没有把这样的丑事说出去——”
“是啊,你真的好伟大,方希悠!”曾泉放下啤酒,缓缓地拍着手,盯着妻子,“你觉得你很委屈,是吗?你觉得你丈夫爱着自己的妹妹,让你觉得很恶心,是吗?可是,我问你一句,在她进这个家门之后,我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举动吗?我爱她,只是过去的事,我再怎么爱,那也是过去的事,你方希悠至于到今天还这样戳我的伤疤吗?”
她被他的气势给震住了,可那只不过是短暂的,片刻的惊愕之后,她一如既往地平静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来。
“你觉得自己做的很好,是吗?你觉得你什么都在礼数之内,是吗?她住院的时候,你忘了你自己是怎样衣不解带去守候她?你让我怎么想,让霍漱清怎么想,让家里其他的人,还有其他的亲戚朋友怎么想?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都是瞎子哑巴吗?”方希悠道,“兄妹?说的真好,有哥哥关心妹妹到那种程度的吗?有吗?你觉得我是在戳你的伤疤,可是,这两年,我的心有多痛,你了解吗?明明——”
“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情敌,还要假装出一副善意的表情,还要保持你大小姐的优雅风度,是不是?”曾泉打断她的话,道。
泪水,从她的眼里涌了出去,她的嘴角抽动着,无声地啜泣。
曾泉苦笑了,沉默片刻,才说:“既然这样,你既然觉得我给你丢人,觉得我让你没有颜面,那就,离婚吧!”
泪珠,猛地断了,方希悠盯着他。
曾泉突然觉得自己全身轻松了下来,他一口喝掉了罐子里的啤酒,道:“离婚吧,你我都清楚我们的婚姻是什么样子,何必继续绑在一起让大家痛苦?离了婚,你可以去追求你的梦想,想做什么都可以,像你这样完美无瑕的女人,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呢?何必非强迫自己和我这样一个有着恋妹癖的人在一起?”他顿了片刻,双目一瞬不动地盯着她,“是的,我是爱她,从我在云城的时候就爱上了,可我知道她的心里有别的男人,她那么一个笨蛋,爱上一个人就再也看不见别的男人,不管我为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把我当做一个男人来看,我曾泉,所有的骄傲,在她的面前被无视了。”他说着,不禁笑了,“知道为什么我会爱她吗?因为她是个鲜活的人,她会哭会笑,会犯错,会生气,她是个人,而不是,不是一个机器!”
“机器?”方希悠愣住了,断了的泪珠又重新滴了下来,她的嘴唇颤抖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在你的眼里,我,我就是,就是个机器?是吗?”
他似乎有些无奈,道:“抱歉,希悠,我知道这么说很伤你的自尊,可是,既然我们都要离婚了,我想告诉你,哪怕是和你上床的时候,我都没有一点感觉,一点都没有!我都感觉好像自己对着的是一个——你没有反应,你不会——”他无法说出那些床弟之词,顿了下,才说,“你活着不累吗,希悠?你做人做到这样的地步,你不累吗?”
方希悠低头,泪水不停地从眼里滚下去,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
“你觉得所有的错,都是我的错,是吗?你对我没兴趣,都是我的错吗?”她望着他,问。
他不看她,也不说话,只是起身又拿了一罐啤酒,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
“那她呢?你和她之间,她在床上让你很有感觉,是不是?”方希悠话还没说完,茶几上就传来“啪”的一声,他一把将啤酒罐按在茶几上,啤酒从里面冒了出来,溢满了他的手。
他的双眼,如同狼一般凶狠,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曾泉,他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