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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江川拖着包进考场时，还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
他寻到自己的位置，随便把书包往地上一扔，趴在桌子上打算小憩一会儿。
按照往次考完试他那堆室友的做法，自然是一回宿舍就开始互通有无。他向来对考完试对答案这种行为不大赞成，更怕对完后影响下午考数学的心情，于是就没回宿舍，打算在教室凑合睡上一中午。但偏偏今天教室锁门，他在学校溜了三圈都没找着个能躺着的地儿，只能趁着考试前这点儿时间休息一下。
可能今天出门时没给家里供的菩萨上香，何江川刚有了一点模糊的睡意，斜后方的两个女孩子就开始小声交谈。声音虽不大，但对于他这种神经比较敏感的人来讲，简直如同有人在他耳边边敲锣打鼓边唱野狼disco。
他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完全失去了睡觉的欲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吧?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来宝贝儿，爷告诉你，b尖是……诶诶诶，怎么走了?”也许是说到了兴起之处，有个女孩子的音量突然高了几分。
“没兴趣，看笔记去了，再见。”另一个女孩子显然没打算给她面子，冷淡回应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一不留心听到墙角的何江川指尖微微一顿，蹙眉开始思索。
b尖是什么来着?
他将书包翻过一遍，绝望地发现数学笔记本丢在了班门口的柜子里。现在回去肯定赶不上考试，周围又没有认识的人，万一考到了怕是当场要凉。踟蹰半晌，对知识和得分的渴望还是压过了他不与陌生人接触的矜持。
“同学，可以告诉我b尖是什么吗?”何江川回头，扬起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斜后方的女孩子没想到被嫌弃后还会有人这么给面子，一时间有些茫然。她看了何江川一会儿，双手才慌忙在空中描出一个b尖的形状，连比带划地叙述:“啊就是，它等于……”
“谢谢。”何江川微微点头，客气而有礼，“考试加油。”
女孩子像是不习惯别人和她搭话，轻轻地“嗯”了一声就垂下眼，全然是与世隔绝的模样。
和刚才那个说话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何江川剑眉一挑，产生了一点兴趣。还没等他开口搭讪，监考老师就抱着一沓卷子进了考场。女孩子见状，拉起包跑出教室门，何江川搭话的想法彻底被扼杀在摇篮里。
他回过身，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笔。
算了，人也跑不了，考完试再说。
试卷发下后，何江川把名字写好，大致浏览了下整张卷子，果然在第四道填空题处发现了b尖的身影。
还好问过了。
怀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何江川开始算那道填空题。在他抬笔时，身后又一次传来女孩子清脆悦耳的声音，只不过这次不是吊儿郎当的调戏，而是混杂着绝望和愤懑的怒吼:
“怎么又是李洪福出题！！！这是不想让我活吗！！”
何江川稍稍偏头，余光恰好扫到女孩子那边。她正对着试卷第一面，笔尖狠狠在出题人那个位置点了几下，点完后似乎觉得不解气，又用一种宛若报杀父之仇的力气划了两道。
于是，整张卷子正式宣告了它生命的完结。
女孩子也没料到这张卷子会如此脆弱，对着几乎裂成两半的纸愣住了。
这怔神不过持续了两三秒，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再次对着出题人开始乱划一气，一边划一边愤愤地嘟囔着什么，原本还算完整的卷子终于面目全非。
然后，她果断把赃物往桌兜里一塞，面不改色地举手:“老师，我没有第一张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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