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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
置身在这片钻石般的海洋中,舒愿内心的某些日常生活中得不到释放的情绪像要一下子引爆,他攀住黎诩抓着GoPro给他拍照的手,一点点摸索上去环住对方的脖子。
怎么了?
咬着呼吸管的黎诩问不出话,他腾出手勒住舒愿的腰,想把人往海面上带。
舒愿摇摇头,右手从黎诩肩上滑下来,停留在对方的左胸上,指尖在感受到心脏鼓动的位置画了颗心。
我操……
黎诩就差没把呼吸管给松开,他扣住舒愿的手腕,带着残存的理智拖对方朝海滩的方向游,舒愿跟不上,他便耐心地放慢了速度,等坐上了岸,他摘掉面镜和呼吸管,又粗鲁地帮舒愿把装置给扯下来,托着对方的后脑勺迫使人仰起脸,对着那张还没喘匀气的嘴便吻了下去。
漫天的阳光倾泻下来,照拂得两人身上都暖洋洋的。异国他乡里,舒愿似乎也变得格外主动,他微微张开嘴,用舌尖顶/弄黎诩的唇,像勾引,也像挑衅。
海水的味道在两人唾液的交换中变淡,黎诩放开舒愿,喘着急气说:“你是想弄死我。”
“不想。”舒愿看着他略显狼狈的样子笑,起初笑得并不算开朗,直到察觉黎诩罕见地红了耳根,他嘴边的笑容咧得更开。
“画的什么?”黎诩问。
舒愿不再看他,边脱着脚蹼边说:“你猜猜看。”
“我爱你。”黎诩说。
世界安静下来。
当然也只是几秒钟而已,紧接着海浪声又活过来了,黎诩又说了一遍,刚才是说出舒愿的答案,这遍是明确自己的心意:“我爱你。”
舒愿拎着脚蹼和其他杂七杂八的潜水装置向木屋的方向走,黎诩在后面跟上,复读机似的说:“我爱你。”
“你才多大,别轻易给出承诺。”舒愿说。
他走得越快,黎诩跟得越紧:“我也才比你小一年,何况我今天就十九了,不小了。”
舒愿脚步突然一停,后背稳稳地撞进了黎诩的怀里。他没回头,眼睛望向闪着磷光的海,等下一片浪潮涌上来时,他轻声道:“生日快乐。”
尽管黎诩说不过生日,但是——也许他跟自己一样,不是不爱过,只是等待值得的人为他记住这个日子吧。
“其实我不是讨厌过生日,”下午和舒愿走在拖尾沙滩上时,黎诩解释道,“我妈在世时我还是很喜欢过生日的,因为我觉得自己每长大一岁,就能多一分能力保护她。”
舒愿晃了晃黎诩的手,他被对方牵着,倒不是想挣开,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安慰黎诩。
“后来她去世了,于是每过一个生日,我就觉得自己又离她走的日子远了一年,所以我特别不喜欢过生日。”黎诩说。
“阿姨走的时候……你几岁啊?”舒愿观察着黎诩的脸色问。
大约是隐藏得好,黎诩的脸上没有太多悲痛的表情:“十五,那会儿正在读初二,我妈走的时候我还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课。”
四年前,九月的最后一天,十五岁的黎诩在大雨滂沱中被司机陈叔从学校接回家,车还没停稳,少年就红着眼从车里冲出来奔向家门,他的母亲已经毫无气息地躺在灵床上,脸上身上盖着白布。
白霜是自杀身亡的,也许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前,她也只把它当成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她有重度抑郁,栽进院子里的池塘时,她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甚至放任自己平躺着沉下去。
黎诩不敢掀开那块白布,他挥着拳头砸向沙发上掩面哭泣的姚以蕾,十五岁的少年像一头凶残的小狼:“你他妈还有脸在这里!你他妈有什么资格哭!是你害死我妈——是你!!”
“还有你——”姚以蕾被他扯着头发掼到地上,黎诩又指着上前拽他的黎文徴,“你不喜欢我妈还不跟她离婚!她的病就是被你跟这死狐狸精逼出来的!我他妈恶心你!”
打那以后黎诩就不再顺着黎文徴的意,他把自己变成最糟糕的样子,看对方眼里成倍堆积的失望,他感到了强烈痛快的报复心,像野火燃烧他年少时曾憧憬过的未来。
拖尾沙滩至小马达京岛的路程不算长,一圈绕下来也才半个多小时,黎诩刚好把他的故事说完。
他们出发时大概晚了点,沿拖尾沙滩回去时海面已经开始涨潮了,海水漫过了他们的脚踝。
黎诩握着舒愿的手淌着海水大步走,直至回到木屋前,他才松了口气,转身朝对方笑:“但是现在我又不讨厌生日了,因为重新有了要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