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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重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
房内,麻将桌被扔到一旁,木椅上一个身形修长,高大挺拔的中年男人坐在那里,他五官算不上亮眼,拼在一起却有种耐看的质感,韵味浓烈。这个人双腿1交叠,两手随意搭在扶手上,下巴微扬,透出一种掌控全场的强势姿态,后面背手站立的两人更是烘托出这种逼人的压迫感。
一个是周铮,另一个看起来年长一点,是个老头。
坐着的无疑是岳念廷。
周铮和武文殊进来时,他的目光敏锐地落在这两人握着的手上。
手立刻分开。
周铮对这两人都熟悉,自然没反应,陈国生就不同了,当周唯出现时他微微一惊,眼底流露讶异,不过瞬间又恢复成一潭死水的冷漠,这是常年训练有素,喜怒不露于人前的职业素养。
岳念廷的脸却没那么素,他表情柔和,像跟熟稔的亲人说话:“老陈,这里不需要你了,去车上等我们吧。”
陈国生应下,门口跟武文殊擦肩而过时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他发现武文殊同样在毫不忌惮地打量他。
他愣了下,没说什么,向外面走去。
门被关上,先开口的是武文殊。
“岳念廷,你是内应,周铮就算了,那个人是谁?”他头微侧,示意刚出去的陈国生:“他叫什么名字,可靠吗?你这么做不妥吧?”
腔调不善,火药味十足,上来就质疑岳念廷,别说周铮,就是周唯也吓一跳。
对方同样吃惊,但很快恢复如常,岳念廷挑了挑眉,没理会武文殊,而是把目光柔柔地放在一旁周唯脸上,透出一股说不出的玩味暧昧,他托着腮,笑了:“周唯,你跟你哥还真是比着尺长的,太像了,只不过体温高一点……”他轻抚自己的额头,示意这里:“你比他要火热,身上的味也不一样。”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周铮和武文殊同时看向周唯。
上来发难的是武文殊,他故意要试试这人的本事,探探他的脾气,以及感受一下他对自己的态度,既然是双方合作,地位必须拉平,一个下马威很有必要。
可武文殊万万没想到岳念廷的洞察力如此之强,从他俩牵手看出关系,利用周唯打得一手漂亮回击……
就在武文殊思量时这人又动作了,他向后靠对周铮说:“下次你不用翻墙大半夜跟武文殊偷偷约着见面,直接来这里,带上我。”
这一回,周铮再绷不住,惊得去看弟弟周唯,周唯把手放在武文殊后面,掐着他屁股上的肉狠狠转圈……
随随便便两句话就搅起惊涛骇浪,武文殊赶忙开口,阻止岳念廷:“要我们怎么配合,你说吧。”
语气不明显,内容却已软下来,再怎么说以后也要一起合作,岳念廷当然明白不能穷追猛打,他点点头,笑了下:“别站着说话,坐啊。”
两人照做。
岳念廷开门见山。
“两天后在熙子林海的惟壹酒店有一场会,你们两个都去。”
他朝周铮递了眼色,对方从沙发上捧起一个鞋盒和一大塑料袋的衣服,他走过去把东西全塞给他弟弟,刚要回去,听到岳念廷说:“拍下来。”
“好的,岳先生。”周铮恭敬应答,拿出手机对着周唯绕着圈拍照片。
周唯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望着他哥,他从没见过这个人能这么听话。
“周唯,你穿这些出席会议,十八号晚上八点,有车去接你们,你们两个坐在后座,同进同出,亲热一点。”
岳念廷强势的口气让周唯不爽,更让他不安,他问:“什么会?都有谁?”
“全部毒贩头子,包括那只大的。”
“你说什么?!”周唯猛地站起来,抱着的东西噼里啪啦地掉到地上。
岳念廷望着,没说话。
“我们两个去毒贩窝里……?!你疯了?!为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对方冷冷开嗓。
将周唯拉坐回椅子,武文殊如实答应,说,没问题,我们照办。
就在周唯要爆发时,岳念廷堵住了他的嘴:“你们听好了,一切行动必须无条件服从我,不需要知道的没必要打听,你们只要照做就可以了,案子能不能顺利收网告破,将中泰从涉毒的泥沼中拖出来,都只能也只有靠我,没我你们什么都干不成,听明白了吗?”
一声冷笑,是武文殊的嗓音,音质相仿;
“岳念廷,林柏杉死后你把扣押人质的地址透露给我们,对你是一种重创,太引人怀疑了,想必你也没那么好过,公安在这个节骨眼让我做卧底与你对接,坐实了你的困境,我们是协助你度过难关,巩固地位,为你创造条件,把背后的人引出来一网打尽,缺了我们,你一样成不了事,这一点你不会不明白吧?”
出乎意料,这话让岳念廷满眼放光,他上下打量武文殊,眼里透出笑意:“你很好,真的不错,看来胜算又多了好几成。”
“是十成,一成不少,他们必败。”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回到老宅,周唯躺在他心心念念的床上,却再也提不起兴致。
武文殊压在他身上亲了亲,见他没反应,拉过被子为他盖好,关灯睡觉……
周唯哪睡得着,脑子里全是赌庄五号房的情景,他心绪烦乱,焦躁不安,没有丝毫困意。
身体升起阵阵凉意,他不由得往武文殊那边靠,靠了靠,又靠了靠,宽大的双人床被挤成狭小的单人床……
有人开了床头灯。
坐起来,他抚摸他的脸:“睡不着啊?”
周唯看向武文殊,他正用温柔的目光注视他,眼中同样没有倦意,明亮而清澈,周唯所幸不睡了,下床拿了两包烟,顺了个烟灰缸,蹭蹭地又爬回床上。
他为俩人点上烟。
谁也没说话,都静静抽烟。
弹掉烟灰,周唯让武文殊给他讲讲。
“讲什么?”对方问。
“你怎么想的,你的分析……你的话太有用了,”见武文殊垂下眼,专注地在烟灰缸边缘轻磕烟蒂,周唯强调:“真的!你说说,我听着安心。”
喷出一口白烟,武文殊指缝夹烟:“从你跟我说你哥开始不同意,后来又打电话告诉你人质的地址,我就猜测毒贩组织内部应该不是他一个人在干卧底,肯定有个领头的,他听命于这个人,今天我看见岳念廷……”急急吸了两口,武文殊拧转烟头灭掉:“他很可以,你哥跟对人了,这人相当厉害,人质那点事不成问题。”
“可他让咱们去毒贩老巢……”周唯眉毛皱成一团。
“公安该怎么让我卧进去,这一点我也琢磨过,这案子已经拖太久,不太可能给我慢慢渗透的机会,既然时间上的鸿沟无法逾越,就只能用奇招制胜,‘硬来’不失为一个剑走偏锋的良策,”武文殊叹了口气,看向周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让你去,还准备好衣服……但归根究底是为了让我渗透进去,你的存在只会服务于我……”
话没说完,周唯一副星星眼,无比垂涎地望着他。
“怎么了?”武文殊挑眉。
对方摇着头感叹:“……我后悔啊,真太后悔了!……我就不应该瞒你,跟秦凯偷偷摸摸当卧底,为这个你跟我炒过多少架啊,真不如当初一五一十交代了,谁知道你武力值这么高,有你入组说不定案子早破了……”
武文殊笑:“再重来一万遍也是这个结果,”他拿过周唯的手搁在嘴边亲了一下:“咱们都为对方想得太多,把对方看得比什么都重,这就是命运使然。”
周唯听着感动,问:“那这命好不好啊?”
把周唯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肩膀上,武文殊揉着他一手的细软碎发:“好不好我都甘之若饴。”
明明肩头是淡淡的温热,却让周唯心头烧了一把火,他激动地搂过这人的脖子,抱得紧实,互相贴合,体会无边无际的幸福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