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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都尉重伤,这才解去‘大都督’两难之境,其他事绝不可有违军法,都尉无需再提。”
“可是……这两个人……”刘定远说了一半,陷入沉思中。
林运等上一会儿,见刘定远还是一幅思考模样,忍不住问:“什么样的两个人?有何不妥之处?”
刘定远微微摇首,他没正面回答,却说:“林参军,请你上前一步,看看本将腿上,还有胳膊上的伤处。”
纵是大惑不解,林运还是依言上前,先解开裹在伤口外的布带,他只看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惊道:“这是刀伤?却
恢复如此之快?”接着又看了看刘定远左臂断骨处的夹板固定方式,再一次惊叹道:“如此医术,简直神乎其技,闻所未闻!”说完,把目光投向刘定远,等他细说。
刘定远道:“本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战场上受伤落马,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再醒来时,伤处就这样子了。救我两人,虽然穿着大唐军服,自称本将麾下,可本将从来就不曾记得有这两个人。更何况,我大唐男儿,未曾听说有人不蓄发须者,可偏偏他们俩都是。还有,他们说话方式古怪,既不像读书人那般文绉绉,也不像军汉那样粗俗,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来的。更加奇怪地是,他们一天吃三顿饭,普天之下,本将就没听说过有人一天吃三顿的!可他们确实是本将的‘救命恩人’,这一点绝不会错。”
不蓄发须、一天吃三顿饭、奇怪的话说方式,再加上闻所未闻的伤口处理手法,这些显然超出了林运的认知范围,他沉默
很久后才问:“都尉想把他们带回长安?”
刘定远坦然道:“没错,本将是这么打算,不管他们有多么奇怪,毕竟对本将有大恩,无伦如何,也得给他们一个交待,另外,我也想把他们带在身边,方便就近观察,本将总觉得,他们不是寻常人。”
“什么意思?难到他们是……”
“参军不必多想。”刘定远知道他想说什么,及时阻止道:“他们再奇怪,也是我华夏一族,决无半点异族可能。”
“那就好!”林运明显脸色一缓,松口气道。
刘定远道:“本将之意,想多多了解他们,还有其他什么过人之处?不管怎样,为国举贤亦是本将份内之事。”
“都尉心系朝廷,下官佩服!”林运恭维了一句。
“少来,不让本将把人带走,说什么都没用。”刘定远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林运道:“事关军令,恕下官无法通融。”
刘定远道:“既如此,本将还请参军想出一个两全之策。”
林运没有立即作答,而是微闭双目,用手捋了一下颌下短须,心说:“这刘都尉看似粗疏,竟还颇有心机,想把事情推到自己身上。”
屋中一时安静下来,两人谁也没说话,差不多过去小半个时辰,林运斟酌再三开口道:“都尉之意,大体是两个。其中给他
们一个交待,以报‘救命之恩’,此事不难,单凭他们战场救人,并送都尉回来一事,给个队正的出身完全合适,只是都尉所言‘观察’一事,恕下官愚鲁,难以明白?还请都尉明示。”
刘定远见他把事情又推给自己,不得不接过来道:“本将想通过时间和一些事情来了解他们,‘时间’好办,可‘事情’就
不好找了,眼下本将即将离开,又无法带他们一起上路,这才请参军帮忙拿个主意。”
林运听这话,以为他又想推给自己,刚想张口说话,却不料刘定远话锋一转,问:“本将离开后,‘大都督’可有安排什么人来接替?”
林运摇首道:“此事未曾听闻,按惯例既可以派人接替,也可以由都尉临时任命手下校尉接任,下官以为,雷火校尉当可暂代‘主事官’之职,后面就要看‘大都督’的意思了。”
刘定远道:“雷火校尉勇武过人,统兵打仗自是不二人选,可老雷不识字,担任‘武平堡主事官’并非最佳,况且眼下即
将入冬,战事到明年开春之前都不会再有,所以……”
“所以刘都尉想让他们暂代堡中‘主事官’一职?莫非他们都识字不成?”林运接过话,极其惊讶地问。
“正是!其中一人姓谢,名岩,表字警官,不仅识字,还进过学。”
刘定远的一番话让林运彻底沉默了。
这年头,读过书、认识字、还进过学的人,极为稀有,尤其在军中,那更是凤毛麟角。说句不好听的话,整个“营州都督府”中,真正进过学的,不超五个人,且全部官员。
林运这下明白了,为什么刘定远如此看重这两人,就凭‘进过学’这一条也足够了。他再次捋了下短须,考虑良久后,说道:“兹事体大,下官作不了主,都尉不妨面见‘大都督’,将此事交由‘大都督’定夺为好。”
“本将说得是眼下,此去‘都督府’,来回需要十多天,这些日子里应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和普通军士一样吧。万一把人给弄跑了,谁来负责?”刘定远有些不耐烦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林运并不气恼,平和地道:“都尉莫急,下官想起一法,或可解都尉忧思。”
“请速速说来!”刘定远急切地道。
“十来天内,此事好办,都尉既然有心给他们一个交待,那就由下官以‘都督府’的名义授予他们‘队正’一职,令他们统辖‘辅兵营’,那里事务烦多却并不重要,无论好坏都无影响。而堡中‘主事官’暂交雷校尉,一切最终安排,待都尉面见‘大都督’后,由‘大都督’定夺,如此最为妥当。”
听完林运不紧不慢地叙说,刘定远想上片刻,实在找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表示同意。
“来人!”刘定远大叫一声,一名军士快步走进来,他吩咐道:“去吧谢岩、冯宝两个叫过来。”
军士听完,一脸茫然地问:“都尉,堡中有这两人吗?”
刘定远这才想起什么,补充道:“就是送本都尉回来的那两个人。”
军土恍然明白,急忙应声退出。
功夫不大,谢岩、冯宝快速来到屋中,刘定远刚想张口,却惊讶地发现他们满身灰尘、蓬头垢面的,不由地问:“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弄成如此模样?”
冯宝道:“没什么事,就是大扫除来着。”
“大扫除?”林运轻念了一下,显然这对他来说是个新词。
谢岩赶紧解释道:“就是把住得房间弄得干净一点。”
刘定远听懂了,没再多问下去,而是先把“都督府左录事参军林运”介绍了一下,最后道:“叫你们来,是好事,具体情况就由林参军来说。”
林运轻“咳”一声接过话,对谢岩和冯宝道:“二位于战场之中,救刘都尉于危难之时,并护送刘都尉安全归来,依大唐军律,本官在此宣布——谢岩、冯宝进‘队正’一职,暂领‘辅兵营主事官’一职,一应文书、官凭,改日由‘都督府’下发,不知二位还有何意见?”
谢岩、冯宝听完这段话,全都呆住了,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一脸迷惑,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这就算当官啦?唐朝的官,也太不值钱了吧。”
刘定远见他们什么表示也没有,以为他们嫌弃官职太低,只好打圆场道:“军律如此,本将也无能为力,但好歹也算是官,比大头兵要强太多了。待本将回到长安,一定为两位争取。”
“都尉言重了,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谢岩急忙说道。
在他心里,能够有个合适的身份进入大唐就可以了,完全没想到如今一眨眼就成了“唐朝官员”,虽然他搞不清“队正”是个什么样“官”,但是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官”。
谢岩知道,在封建社会里,官员与百姓之间的差别,远比后世大得太多了。
冯宝什么没说,心里同样在想:“管他什么‘队正’,再小也是官!没想到我还有作官员的命,真是有意思。”想到这,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见到他们二人的表情,刘定远和林运都松了口气,知道眼前这两人算是“稳”住了,至于后面的事,就看“大都督”怎么
想,怎么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