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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萧萧月如钩,溪光摇荡屋似舟。贺兰摧在河上看得入神了。
“走不走啊?”莉莉丝催促道。
贺兰摧脱下外套迎上去,莉莉丝背过身,抓住头发拧干水,踩着脚边的小小水洼,大步跨上岸,看都没看他一眼。
贺兰摧扑了个空,两手提着外套,不知所措。莉莉丝一看这副傻里傻气的样子就火大:“快点,送我回家,这里真他妈的冷。”
莉莉丝冻得不敢张嘴,“他妈的”三个字都是从牙缝挤出来的。
“好,快上车吧。怎么一到晚上就变凶...”
最后一句话,贺兰摧压低了声音,只是说给自己听的。他虚拢住莉莉丝的双臂,挟着她送进车里,不等发动机热起来,就开上乡间小路,笔直向着高架而去。
莉莉丝坐在副驾驶上,倨傲地微抬下巴,路灯一盏接一盏划过她冷艳的面庞,贺兰摧屡次三番想说话,都被这副模样堵了回去。
一路无话,贺兰摧把莉莉丝送到家门口。
她下车就走,贺兰摧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告别:“喂!再见!”
等了半天也没有回应,贺兰摧打亮尾灯,大奔慢吞吞动了起来,掉头融入夜色,莉莉丝走进楼道,听到楼下一声赌气似的油门轰鸣,才幽幽道:“再也不见。”
一道瘦影投在墙上,唯见嘴唇张合。
这个“再也不见”的期限,大概是十个小时。
十小时后,中央商场,一层。
小陶喜气洋洋地跳出来,抱住黑衣男人的肩膀:“哈!”
黑衣男人一个趔趄,转过来,漆黑的两根眉毛皱成一团。
小陶放开他,怯怯退了两步,男人凝神看他一会儿,不屑地鼻孔出气:“你是那个酒吧卖唱?果然是男的,变态。”
此时,一股人潮从侧门鱼贯而入,冲散了小陶和那个陌生男人,笑容凝固在小陶脸上,他被行人推搡着挤来挤去,犹如海上的一叶小舟。
那男人没走远,贺兰摧食指中指并拢,狠狠往他处指了一下,低头拥住小陶。
小陶转身,跌进一个暖和的怀抱,抱他的人揉揉他的后脑勺,问:“没事吧?”
人在极度紧张时,总是会关注许多无用信息,就像考试时不记得公式,只记得《最炫民族风》的歌词一样,一跌进他怀里,小陶就被乱七八糟的念头塞满了——
贺兰摧显然是刚进门不久,衣襟间还有一缕寒意,脸颊也冻得发红,眼下则泛着青色,黑眼圈的形状像个瓶口,里面盛着昨晚的故事。
“怎么不小心点。”贺兰摧托起小陶的胳膊,放到自己腰上,“靠着我。”
败在他手上了。小陶紧了紧双臂,认命地想。一夜没见,却像流离了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