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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宫大门紧闭,沉香敲了两下,门从里面打开,如画激动万分地来开门,看到来人是沈之秋,表情僵在了脸上,转而变成失望和厌恶,可她还是不得不跪来给沈之秋请安,“奴婢见过韫玉公子。”
“柳贵人怎么样了?”沈之秋问。
如画以为沈之秋是奉了皇上的命来看柳贵人病情的,心中虽然不喜,却也不敢阻拦,低着头道:“回公子的话,我们主子不太好。”
沈之秋撩开披风,抬脚走进去,“我去看看。”
屋子里只燃着一个地笼,烧的并不旺盛,温度和外面差不了多少,门窗都紧闭着,厚厚的帘子遮住了光线,整个屋子视线昏暗,角落里的香炉燃着浓浓的熏香,沈之秋刚迈进来,就被呛的咳了好几声,他视线扫过香炉,光凭气味就能闻出来,这香有问题,他轻轻皱眉,柳贵人如此聪慧的人,怎么会没有察觉出这香里的问题,如画跟在后面也进了屋,沈之秋便问她:“你们主子既然病着,怎么还用这么浓的香?”
如画垂首答道:“主子之前睡眠不好,需要安息香来调理,如今更是离不了了。”
原来是在香里加了令人上瘾的东西,沈之秋装作不知,避开香炉走进去,暖阁里的视线更加不好,柳贵人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被子上还搭着一层狐狸毛皮的毯子,听到动静,强撑着支起身子,满脸的期待在见到沈之秋的那一刻化为失落,不知是起的猛了还是见到沈之秋心中恼怒,她剧烈咳嗽起来,如画忙上前去为她顺气。柳贵人整个人虽然消瘦了,但比起懿德皇后病重的时候要好得多,但是她的脸色却比懿德皇后更差,除了苍白,还泛着淡淡的青色,唇色偏紫,面容早已没了从前的风采,骤然看去,仿佛老了十几岁。
柳贵人咳了一阵,终于顺过气来,面色不善地看着沈之秋,冷冷道:“怎么是你来了。”
沈之秋自顾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有宫女上了茶,沈之秋道:“听金福说你病重,所以我过来瞧瞧。”
“陛下呢?”柳贵人含着一口气问。
沈之秋道:“他在午睡。”
柳贵人突然激动起来,指着沈之秋骂道:“是你不让陛下来看本宫的,一定是你,你这个妖孽!”
“你觉得皇上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了,还会来看你吗?”沈之秋把玩着茶盏,淡淡道。
柳贵人眼神忽的变了,浮上恐惧和担忧,她眼神闪躲了一下,而后又瞪着沈之秋,“你在胡说些什么,本宫何曾做过什么,都是你蛊惑了陛下!”
“多行不义必自毙。”沈之秋说着看她一眼,“我今日来除了来告诉你这个道理,还想问问你,从王府开始,太后指使你做过什么事?”
柳贵人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沈之秋,忽而笑了,阴恻恻的:“本宫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再怎么得意,也不过是个生不出孩子的人,你以为陛下能宠你到几时!”
沈之秋看柳贵人疯魔般的样子,便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从王府到皇宫,傅徇身边出的大小事大抵都与太后有多多少少的关系,他今日来只是想得个准话,却不料柳贵人竟然这样恨他,到死也要诅咒他,沈之秋掸掸衣袖,站起身对柳贵人道:“你一心一意跟着太后,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到头还不知悔改。”
沈之秋说完再没看她,转身就准备出门。
柳贵人激动地半个身子都探出床外,冲沈之秋的背影叫道:“是你害我!是你害我!”
沈之秋头也没回,“我从没害你,害你的是你自己。”
瑶华宫的熏香实在太过浓烈,沈之秋一刻也不想多待,见到柳氏这幅样子,便知道她活不过今晚了,既然她到死都不肯悔改,那便没有什么好说的,沈之秋向来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想到此前他被打被诬陷,想到大皇子小小年纪就受那么多苦,他就觉得柳氏的下场是她该得的,她或许曾经是个爱慕傅徇的温柔女子,可是却被欲望熏染的变了心性。
柳贵人到死也没见到傅徇一面,天黑的时候,她的世界好像突然明朗了,她仿佛又回到了初进王府的那天,傅徇那么伟岸英俊,温柔多情,是她待字闺中时梦中情郎的模样,可是她的情郎身边却还有那么多比她貌美比她有才华的女人,她想要得到傅徇的爱实在是太难了,所以她选择了这样一条路,却不知道是自己亲手将她和傅徇的距离越拉越远。朦胧的视线中,傅徇还如初见时那样,笑着朝她走来,伸出手对她说,“在京城生活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只管去和金福说,不要觉得拘束。”
那时候她在傅徇眼里,即便不是最美,但是至少依旧温柔。
柳贵人去的悄无声息,瑶华宫上下大哭一场,外面却仿佛一点声音也听不到,没有一个人来看,只有黄昏的时候,王美人过来送了一程,如画扶着柳贵人的尸首,哭到几乎昏厥,她是从小就跟在柳贵人身边伺候的,不管柳贵人对别人如何,对她一直都很好,想到柳贵人如今的凄凉处境,她若独活在宫里,大约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于是在为柳贵人哭灵一天后,如画触柱而亡,殉了主。
傅徇没有追封柳氏,以贵人的礼仪将她安葬,对她的娘家也没有什么安抚,这已经算是一种广而告之的惩罚,沈之秋揣着手炉站在承光殿的廊下,天上飘着小雪,承光殿的宫人们来来去去,做着自己的事,仿佛一到冬天,皇宫就变得特别安静。
边旗嬷嬷从门外走进来,对沈之秋行了个礼,“奴婢给韫玉公子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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