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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沉稳:“她是妖族派来的刺客,已经在木坛村潜伏了整整二十年。这两年我一直对她拉拢示好,并不想杀她。可她还是一定要来找机会杀死我。何况她死了,并不是我的本意。酒奴做事,也忒冲动了些。”
唐巧问道:“那你的本意是什么呢?她家人是你们派人捉起来的。”
苏启越面色冰冷:“这是陛下的命令。何况,我们本是好心。”
“好心?凭着好心,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这些年,斑斓之毒深入骨髓,留给我们每个人的时间都不多了。你没有亲眼见过斑斓病能给人带来的痛苦折磨,所以以为我们是在随便玩弄别人的性命。却不知道有多少神族、妖族、混血和奴隶在斑斓病发作之时,苦苦哀求去尝试新药方的模样。只是这许多年了,没有一个方子能够真正根治这种瘟疫。试了一次又一次,整个西树国的药材都快被我们挖光了,整个周边的药材也都快被我们买光了。这其中的绝望,你又可曾亲身体验过?”苏启越本来苍白微陷的脸颊,随着诉说语气的激烈,染上了一层稀薄的血色。
唐巧听完这番话,神色动容,问道:“那你们的大祭司所说的救星呢?是真的吗?那个救星到底会不会出现?”
“救星?”苏启越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传说中会带着蓝乌花归来,结束这场无声的瘟疫。”
唐巧张大嘴巴,支吾道:“你,你……你,你说的救星,不会是我吧?”
“是你。我等了整整两年,终于等到了。”苏启越仰起下巴,目光清亮,“是你,不会错的。”
“可,可,可……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怎么可能是你们的救星?”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和陛下这些年来不知道收拢了多少看起来什么都会的奇人异士,可是依旧什么办法都没有。”
唐巧将脑袋靠在墙壁上,思索良久,郑重问道:“那接下来,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自然是先回真蛛城。陛下很想看看你。”
唐巧心中一紧:“那要是,我不愿意跟着你回去呢?你是不是,会把我捆起来带走?”
苏启越轻笑一声,说道:“你是我们的救星,身份尊贵。我是不会对你动粗的。你愿意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只是,你在这多滞留一天,西树国便可能多一个人因为斑斓病死去。”苏启越在“一个人”上刻意加重了语气。
卧槽!这家伙心是有多黑,看准自己心软,都开始道德绑架了!
唐巧眨眨眼睛,小声道:“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苏启越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他走到“葛奶奶”的尸体处,右手掌心贴在额头,沉默了一会,从地窖走了出去。
唐巧走出地窖前,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血迹干涸、凉透了的“葛奶奶”,心中一凛:在这个世界,死亡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在家里那样轻狂大意了。无论前方有什么折磨艰险,活着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还有就是,不能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苏启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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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醉梦居的大堂,没迈过门槛就听见明湖的惨叫声:“哎呦!哎呦!哎呦我去!”
大堂之中,灯火通明。明湖坐在一张躺椅上,衣襟解开,露出了深深嵌入银锥的左肩。
站在明湖身边的小玉儿,左手握着一把银质的小刀,右手拿着一把小巧的黄金镊子,皱眉道:“明湖大人,奴婢还没有动手,你叫什么哇!”
明湖端起酒奴捧着托盘上的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一饮而尽,咂咂嘴,觉得味道有些酸。“你没动手我就觉得痛,所以要先叫几声适应一下。”
晓月站在明湖的右侧,掐着腰说道:“小姑娘,你的医术到底行不行啊?要是不行,这伤筋动骨的,我们可要找别的大夫去了。”
小玉儿满脸不耐:“这点小伤原本也轮不到奴婢动手。你们二位想去找别的大夫就赶快去找。”
晓月秀眉一竖,说道:“合着受伤的不是你夫君!要不是你和太傅大人联合起来玩这种鬼把戏骗人,我夫君至于受伤这么严重吗?”
小玉儿玉脸微赧,说道:“这位姐姐不要乱说话,奴婢还没成亲,哪里来的夫君?”
唐巧看到这场景,义不容辞上前解围:“小玉儿,你快帮明湖大人把这个暗器取出来吧。”
晓月“哈”了一声,说道:“呦,你又出来了。怎么了,和太傅大人和好了?这时候又出来装好人,来恶心谁啊?”
唐巧张大嘴巴,不可置信,掐着腰气愤愤道:“我刚刚也算是帮过你们。你一出来就冲我说这种话,又是来恶心谁啊?”
小玉儿也帮着唐巧说话,只是声音温婉,气势上输了一头:“你是病人,奴婢是大夫。哪里有这样当着大夫的面胡搅蛮缠的病人?”
晓月用手指指着小玉儿:“你这小丫头算是什么大夫!”
明湖听着几人口角,太阳穴乱跳,神思烦躁。他灵机一动,倏地“哎呦”一声,一手捂住伤口。
晓月立即停下争执,低头关心道:“怎么了?”
“疼,疼疼疼,疼。”明湖单手捂着脸,龇牙咧嘴,演技逼真。
酒奴呆呆说道:“你刚刚喝了一整碗麻汤,怎么还更疼了呢?”
小孩,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实话说出口?明湖心道。
苏启越上前,在铜盆中洗了洗手,接过小玉儿手中的器械,神色安然,说道:“明湖兄,我来替你把银锥取出来吧。”
明湖看了看苏启越脸上泛红的五指印,笑道:“有劳太傅大人金手。”
苏启越用白纱蘸着烈酒,擦拭了明湖肩头的皮肤,用小刀在银锥四周切出一个十字,接着用镊子在银锥上下剜了剜,猛力一拔,那银锥便从肉中冒出来了,边缘墨绿色的倒刺上沾满淋漓的血肉。小玉儿紧忙用清水冲洗了明湖肩头的伤口,接着洒上了止血药。
明湖因为麻汤作用生效,早已经昏昏欲睡,倒也不觉得疼痛。
苏启越扫了一眼明湖的伤口,说道:“这伤口不算严重,没有伤到筋骨。晓月姐请放心吧。”
晓月看到苏启越正在认真端详手中银锥上的墨绿色倒刺,不住问道:“太傅大人可看出什么名堂?上面有毒吗?这种银锥,我倒是没有见过。”
苏启越踌躇一会,说道:“我也看不出来这东西的来头。只是那葛奶奶说她去过唤月国。这东西多半是唤月国的工匠制造出来的。好在明湖兄现在看起来还没什么大碍。我回到真蛛城之后,再托一位朋友打听一下。”
晓月面带忧色:“希望是真的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