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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硕大的鸟笼,大到足以装下一个5岁的孩子,和所有的鸟笼一样,它漂亮、坚固,还套着一个黑色布罩。有了鸟笼之后,每隔一天,她便买一只小鸟回来,虽然都是些廉价的品种,但决不重样儿。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要做什么吧?”宋晓弥一脸神秘地对天花板说、对空调机说、对壁灯说,对一切可能装有摄像头的角落说,“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买那么多只鸟?为什么它们从来都不叫?为什么我从不喂它们?怎么样?很想掀开布罩看个究竟吧?”
在买了十几只小鸟之后,宋晓弥又开始隔三差五地邀请附近的小孩来家里做客,她买好吃的点心招待他们,给他们讲好听的故事,还特意买了《喜洋洋和大灰狼》的光碟,以便更久地把他们留在家里。
有时候,她还会请他们中的一个钻进罩着黑布的鸟笼,每当有孩子钻进去的时候,她就会假装不经意对着某个角落俏皮地眨下眼睛,用口型说:“你猜这些孩子会死吗?X先生?喜欢吗?喜欢吗X先生?”
宋晓弥的表演颇具成效,这个月她没有杀死任何小动物,但X先生却给了两万四,显然,他的胃口已经被吊了起来。还有三个月,她兴奋地想,只要能在未来三个月好好表现,争取每个月都能拿到两万左右,那么她就可以离开这个小屋,飞往梦寐以求的地方!
然而,就在宋晓弥兴致盎然地筹谋着第八个月的节目时,她无意中在报纸上看到了那个女客人的死讯。
是的,她死了,跳楼自杀。这令宋晓弥内疚不已,如果自己不那么敬业的话,如果自己不一直阻拦她去打扰胡医生的话,或许她就不会死。
报纸上说,在最近的一年里,她曾多次割腕、上吊、服毒,但都自杀未遂,可这次,她选择了无可挽回的方式,从15楼的阳台上华丽地跃下。记者采访了她的邻居,据说她跳楼前,还站在阳台上跳了一支舞,嘴里不停地喊着:“喜欢吗?喜欢吗?”
警方怀疑她自杀时房间里还有别人,那个人很可能是她自杀的教唆者,但“那个人”未在她的房子里留下任何痕迹,而大厦的监控录像显示,最近半年多的时间里,她一直独居,从未有人拜访过她。
那么,她在跟说话?她在讨谁的喜欢?
看到这一段时,宋晓弥莫名想起了X先生。她放下报纸,呆呆地站起来,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低声说:“是你吗?X先生?你喜欢吗?!”
胡医生说:“小宋,你最近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不快乐。”
宋晓弥问:“什么是快乐?”
胡医生说:“得到满足的时候,或者让别人得到满足的时候,付出和得到,都可以快乐。”
宋晓弥觉得胡医生的话很虚,她咬了咬了嘴唇,说:“前段时间有个客人三番两次来找您,因为她没有预约,都被我挡回去了。前两天,她跳楼自杀了……”
胡医生愣了愣,沉默了很久,然后拍拍她的肩膀,“别伤心,这不是你的错。”
是X先生的错,一定是他!
最初对X先生的怀疑和不信任再次冲进了宋晓弥的思绪,他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是为了获得快乐?那么他的快乐又是什么?看着别人像小丑一样表演吗?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吗?
女客人的死令令宋晓弥体会到真真切切的恐惧,与那些金鱼、猫猫狗狗的生命不同,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她完全失去了表演的热情,每天回到家只是木然地呆坐在床上。有时候,她会茫然地盯着房间里的某个角落,想象着摄像头另一头的X先生。
“X先生!我有事要问你!你有我电话对不对?那打过来啊!现在就打!”宋晓弥对着吊灯吼了几句,但X先生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她愤怒地掀开鸟笼上的黑布罩,指着空荡荡的鸟笼继续吼道:“看到了吧!骗你的!我表面上把小鸟都放进了笼子,实际上,靠着布罩的遮掩,我把手伸进鸟笼时,偷偷把它们藏在袖筒里,都放生了!都是骗你的!怎么样?生气吗?”
宋晓弥知道X先生不会打给她,也许他现在正快乐地欣赏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并把这一切当做一场好玩的表演。宋晓弥越想越生气,她怒气冲冲地砸碎了吊灯,踩在椅子上检查了空调机的后面,但那些摄像头装得太隐秘了,她凭着记忆一一检查了当初“电工们”做过手脚的每个角落,却一无所获。
冷静下来之后,宋晓弥对自己刚才的举动懊恼不已。也许女客人的死和X先生无关呢?就算有关系,也是她主动选择了自杀这种表演方式,又不是X先生逼她的;就算是X先生逼死了她,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人能阻止宋晓弥的梦想,法国最好的调香师学校正在向它招手,只有两个月了,两个月!想到这里,宋晓弥叹口气,故作轻松对着空气说:“怎么样?X先生,我刚才的表演精彩吧?别着急,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这个月,宋晓弥得到了两万整——X先生把一切都尽收眼底。
宋晓弥重新给鸟笼套上黑布,并继续邀请孩子们来家里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