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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母这样依附男子生活,每天守在四方院里照顾老小的家庭妇女,难免口气中多了怒其不争。
而这样的话听在黄焕之耳中无疑就是讽刺。
黄焕之还记得当时他红着眼睛掐着萧玉卿脖子说的话:“我母亲贞良贤淑,幼成庭训,熟读女训女诫,哪像你娘亲那般水性杨花,明明有自己的丈夫孩子还要去勾引别人的丈夫?”
“你和你那个没脸没皮的娘还真是一样,明明是个女人却穿着男装招摇过市,和男人勾肩搭背,能是个什么好东西?听说你之前天天逛青楼,就你这样自然是不能嫖别人,是被人嫖吧?果然是够贱!”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接近你?不过就是想看看段清秋的女儿到底能贱到什么样儿?果然,半夜翻墙找男人也就你能做出来,连青城那样的男人满足不了你了?不过爷看到你就恶心,嫌你脏,不会碰你,要让你白来一趟了!”
他第一次出言那样刻薄寡情,可是似乎骂的越难听,心头就越畅快,看到萧玉卿脸色难看,他就觉得心里痛快。
萧玉卿是被他吓到了吧?
他们动手过招,已经不知多少次,可是这一次,萧玉卿却动也不动,任由他出手,直到她嘴角流下血来,未出一声,只是被打倒就站起来,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看着他。
等到他撒完气停住手,萧玉卿才踉跄着拍拍身上的灰尘,抹掉嘴角的血迹,脸上却露出笑容,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在街上调戏女人时惯有的不羁的笑容,可是那不是他熟悉的,仿佛带了一层面具,将他们俩人隔开。
“我们完了!”
萧玉卿扯掉头发上的那只发簪,直接扔在地上。
那只碧玉簪有两只,通体的晶莹剔透,泛着浅浅的碧色,簪子的头上光滑圆润,如同嵌了一颗碧色珍珠,但是他却知道那上面刻着一个字。
他的那只刻着一个‘卿’字,他从未戴过。
萧玉卿的那只刻着一个‘焕’字,她从未离身。
现在,萧玉卿却再不留恋。
黄焕之看着萧玉卿开始还有些踉跄的背影,越来越直,身形开始还佝偻着,后来却站得比任何人都直,心里竟然觉得也好,再也不用互相折磨了,可是等到萧玉卿的身影消失了,看到地上已经摔碎的簪子,忽然就心慌了,好像原本满满当当的心,一下就被掏空了。
黄焕之捡起簪子追出去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萧玉卿,在羡美阁守了一夜,却也没有看到萧玉卿,忽然想起,原来他一点也不了解她。
他还记得她说要带他去她真正的家,可是,他没有等到。
黄焕之抬手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尽,她说她失忆了,又有人教她读书写字了,他听了只觉得可笑,他这位隐藏着的‘夫子’原来在她失忆之后竟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可是强势的找上门,可是他……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可以单枪匹马追击敌军千里,却不敢面对萧玉卿。
黄焕之摩挲着手中的玉簪,是萧玉卿摔坏的那一只,她是什么时候送给他的这只玉簪?
好像是有一次,他说他教她读书写字,不要束,让她以身相许,他以为她会害羞,可是她却扬着眉毛挑衅的说,你若敢就过来。
过了几天后,她便献宝一般拿着一个盒子凑在他的书桌前,让他猜里面是什么。
他猜了好几次未中,她一边带着兴奋的神色一边骂他笨蛋,然后拿出了玉簪,说是她好不容易才寻找到这对簪子,既适合男人戴有适合女人戴。
从那天之后,萧玉卿就一直戴着,可是他的那只被他随手放在了书桌上,一直没有戴过,萧玉卿曾经问他为什么不戴,他说的什么?他好像说怕摔坏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竟然也这么会说谎。
黄焕之将两只玉簪放到一起,一只完好无缺,另一只已经用金线修补好,可是却在不如之前那般光泽温润。
“黄宁!”
“大爷,属下在!”
黄焕之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卿卿……萧玉卿没有再来过吗?”
黄宁紧了紧拳头:“没有,大爷,要不属下去给萧少爷传个信儿?大爷伤了之后,很多人都来探望,萧少爷还没有来过呢!”
黄焕之闭了闭眼睛,握着玉簪的手紧了又紧,然后放进了盒子:“将这个盒子拿给她,就说……我伤势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