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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师得出的结论已足够。境湖市确实另有一处方外秘境叫大赤山,它大概在什么地方、里面是什么情形、还有什么人,都已经不是秘密。
连这些都知道了,难道还指望那两个姓魏的把我们带过去吗?范阳就想让我们那么做呢!只要他们一离开这里、到了公共场合,情况就不由我们控制了。”
叶行微微低头道:“可能是我想的不周道,但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到现在为止只见到了范仰和刺客,魏家还有没有别的人、范仰还有没有别的同伙?这些都是需要防备的。”
丁齐沉吟道:“大赤山里至少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姑娘,她很可能是刺客的妹妹。而且据我判断,她可能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大赤山……至于范仰,应该没有别的同伙了。”
冼皓也点头道:“范仰应该没有别的同伙了,至少没有参与这件事的同伙,他的秘密已经被他自己带走。”
丁齐为什么认为那姑娘从未离开过大赤山?因为他在涂至的精神世界中见到那姑娘时,姑娘曾经说过一番话“你是从里面跑出来的吗,你不该来这里的,快回去!……河流的尽头,里面的世界,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而那刺客今天又说了另一番话“你们所说的那个范仰,他就是魏家在外面的人……外面就是外面,我知道,你不知道,我干嘛要告诉你?”。
对于众人所在的这个现实世界,两人用的是不同的词汇,姑娘说的是“里面”,而刺客说的是“外面”,其中的区别很有讲究。刺客的家就是大赤山,那么众人所在的现实世界就是家门外,所以他才会说“外面”。
再仔细想想“里面”这两个字的含义,竟然很像众人提到小境湖的情形。大家坐在客厅里,提到小境湖的时候都会说“里面”有什么。但是在小境湖中提到现实世界时,则不会用“里面”来形容,而只会说“外面”如何,这反应了一个人的思维定式。
除非那姑娘就把大赤山就当成了日常世界,以为河流的尽头还有另一个世界,但她从未去过、对现实世界并没有概念,所以才会说“里面”怎样。假如她真的走了出来,见识了外面的世界、了解到自己一直呆在什么地方,是应该不会再说那种话的。
心理学家就是心理学家,丁齐通过语言表达上一个细小的差异,便推断出这种可能。
至于范仰还有没有别的同伙,那要看“同伙”的定义了。公司中的下属或同事,其他事情上的合作者或同伴,肯定是有的。但具体到这件事,丁齐判断,他已经没有别的同伙了,至少在“外面”的世界中没有。
范仰和刺客都已经死了,自始至终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参与。而且从事情本身来看,这一切就是范仰和刺客共守的秘密,绝对不会再让外人分享,就连已经知情的丁齐等人他们都要除掉。
冼皓也认同这一判断,她还有别的理由。范仰的师父三年前死在了冼皓的手里,在此之前还有十四个与之有关的人都消失了。从范仰的角度,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凶手是谁,也担心自己会被刺杀。
至少三年前的社会关系,范仰全部斩断了,甚至连姓都换了,又跑回了祖居的境湖市。范仰在调查冼皓,冼皓何尝不也在调查范仰,私下里必然也掌握了很多情况,所以她做出这个判断还是有根据的。
叶行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大赤山中还有人,至少还有个姑娘,那么我们拿她该怎么办?”
谭涵川皱眉道:“不怎么办!范仰临死前也说过,祸不及家人。如果她与此事无关,那么就不要再有关系,也不必让她知道。”
叶行又像曾经的某个晚上那样,总是有一连串的问题,接着问道:“那我们还能不能找到大赤山了?”
丁齐答道:“现在想这个为时过早,好像也没有太大必要,我们就连小境湖都只查探了很小的范围。与其考虑怎么找大赤山,还不如想想,阿全究竟把《方外图志》放在什么地方了?找到《方外图志》就能找到大赤山的准确位置。而且按庄先生的猜测,那里面很可能有寻找阿全下落的线索。”
尚妮当即眼睛一亮道:“真的吗?”
庄梦周开口道:“非常有可能!”
简直可以给叶行起个绰号叫“问题叶”或“叶问题”了,只听他又问道:“那么阿全究竟把《方外图志》藏到什么地方了?”
卢澈都过公安部门的天眼系统,查到了石不全那晚离开公寓后的行踪,由于是私下帮忙,他不可能将内部的监控记录都发给丁齐,只是提供了一批截图。从截图中可以看出,石不全从公寓里出来时,夹克的拉链是拉上的,怀里应该藏着什么东西。
可是他从镜湖大学出来后、前往小赤山公园时,拉链又拉开了,因为天气确实有点热,很显然东西已经不在了,应该就留在了镜湖大学里。可是镜湖大学那么大,假如没有明确的线索,也是很难找到的。
冼皓皱眉道:“叶行,你问的问题,是大家都在想的、都要去找答案的,你不能一味只问别人。你看似总在思考,实际上却只等着别人去解决一切,就和说废话差不多!”
叶行显然不高兴,但如今也不敢再和冼皓顶嘴了。庄梦周站起身从书房里拿出来一个卷轴道:“大家要找的,就是这样一根小东西。它可以随便往哪里一藏,假如不知道确切的地方,确实很难找出来,否则范仰早就找到了。”
丁齐突然一拍大腿道:“对!阿全应该已经把《方外图志》修复完毕,如今它应该就是这个样子。那天他藏在衣服里面的,也是这样一卷东西。庄先生,您既然早就想到了,为什么不早说?”
庄梦周有些纳闷地瞅了丁齐一眼道:“这不是明摆着嘛!还用我说?你居然现在才想到?”
朱山闲苦笑道:“庄先生,你不能把别人都当成你。我也是刚听了丁老师的话,才突然反应过来的。”
庄梦周将卷轴放在茶几上道:“我还以为那天你们只要看见这东西就明白了。”
这事整的,上哪儿说理去?庄梦周认为显而易见的事情,想当然以为大家也都能一眼就看明白,连说都不用说。结果别人此前还真没反应过来。《方外图志》修复之后是具体什么样子的,比如卷起来的尺寸有多大、展开之后有多长?答案就在眼前。
这是一幅新制作的空白卷轴,缎料外衬、内裱宣纸,但里面什么内容都没有,应该是阿全最近拿回来的,就放在书架上。上次搜查书房时,大家都看见了,还仔细检查了半天,确定它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内容的空白卷轴,于是又放了回去。
现在仔细一想,石不全为何要拿回来这样一件东西、他是准备干嘛用的?很显然就是用来仿制《方外图志》的。因为就算《方外图志》修复好了,原件也要尽量少翻动,平时想查看内容,可以弄一份仿制品,这样有利于保护古籍原件。
这事并不复杂,丁齐转念间就想明白了。此前没想到,是因为他根本没去想,无论当时还是后来这一周,都有太多别的事情要琢磨、分散了注意力。丁齐是一想就明白了,可对于庄梦周而言,则根本不用想,当时一看就明白了。
那么修复后的《方外图志》,应该是二十八厘米高,卷起来的直径五厘米左右,展开后内裱的宣纸长度是五点一六米,与眼前的卷轴一样,所区别的就是里面有内容。
叶行将那根空白卷轴拿过去研究了半天,又突然抬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阿全究竟偷了人家什么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