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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的动作停止。他抬头望向吉时。
傍晚,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先抵达,县公安局的刑侦大队紧随而来。有了专业的设备和人员,很快,一具白骨化的女尸被转移到了地面上。
就跟易文翰之前分析的一样,尸骨的原本形态已经被破坏了,要么是死者临死前就被扭曲成了这种不成人形的高难度动作,然后固定化;要么就是埋尸之后,尸体腐败到一定程度,比较脆弱的时候,有人粗鲁地想要转移尸体,破坏了尸骨本来的状态,然后半途而废。
吉时不敢看白骨,只好把注意力放在一旁挖掘出来的死者的个人物品上。一些黑乎乎的成片的应该是衣物,还有钥匙串和一只笔,一双好像是浅黄色的女士皮鞋,还有一个长方形的小金属别针,上面的颜色和图案都已经被腐蚀。
天色已晚,易文翰和吉时只能再留宿一晚,明早赶回尚城。吉时只好打电话请假。
周一中午,吉时回家,修整一番后去学校上班。
下班后,吉时又风驰电掣地赶往市局。
“怎么样?怎么样?”吉时一见易文翰,满怀期待地问。
易文翰领悟了吉时的两个问题,分别作答:“已经证实,苑通达和苑显赫父子俩的衣服上有死者苑宏发的血迹,他们家的折叠铲上不单单有埋尸地点的泥土,也有死者血迹,这父子俩再怎么嘴硬不认罪也是白搭。”
吉时松了一口气,刚想拍手称快,随即想到了可怜的苑初心,心情沉重。
“坟山上的女尸身份也跟27年前一名失踪女子的身份对上了。县局那边已经联系上了失踪女子的父母,准备做DNA鉴定确认身份。”
失踪了27年的女儿啊,再见面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吉时为那对儿父母感怀。寻找了女儿27年的父母如果看到记忆中青春年少的女儿化作一堆白骨,那种画面简直令人不忍想象。
“她什么身份啊?”吉时想要了解了解这个可怜的女人。
“她叫郑盼彩,邻省省城的姑娘,27年前18岁,考上了咱们尚城的理工大学化学系,那年9月,她一个人来尚城报道,军训第二天,她便失踪了。还记得被挖出来的那枚胸针吧,那是理工大学校徽。学校联系到他的父母,以为女孩吃不了军训的苦逃回家了,父母才知道女儿失踪了,于是报警。”
吉时义愤填膺,“一个本该在大学军训的大学生怎么会出现在苑家村?肯定是被人给拐过去的!唉,原本的花季少女,锦绣前程,却落得现在这个下场,我真恨不得把苑通达给……”
易文翰平静地说:“我刚刚审过苑通达,别说郑盼彩的事儿了,苑宏发的死他都不认。这家伙以为他死不认罪,法律就拿他没办法,真的不可救药了。到了法庭,他也得喊冤。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吉时看出易文翰有些迟疑,似乎对苑通达的结局没有十足的把握,“监控视频、衣服上的血迹、铲子,再加上杀人动机,这些证据还不够?”
“问题还是出在杀人动机上,如果不能够证明苑通达是杀死郑盼彩的凶手,苑宏发敲诈勒索也就无从说起,到时候,如果苑家父子再请个律师抓住动机这块不放,我担心他还有回旋余地。”
吉时叹了口气,也对,尸体都白骨化了,很难留下苑通达的罪证。27年前的案子了,找到铁证何其困难?
“等一下,说不定王翠艳就是目击证人啊!”吉时突然想到了王翠艳和她的剪报,“正是因为王翠艳目击到丈夫杀人了,想要去报警,然后苑通达阻止她去报警,也想杀她,但是当时她怀有身孕,他不忍心下死手,只是打击了她的头部,导致她现在这样……”
“你这都是主观猜测,”易文翰打断吉时,“再说了,王翠艳现在这个病情,根本没法当证人。”
“也许王翠艳把苑通达杀人的事情藏在了剪报里!”吉时不死心,又从双肩包里掏出了剪报。
“好家伙,你是走哪带到哪啊?”易文翰不敢置信,吉时对这剪报都有执念了。要是解不出这里面的谜题,吉时搞不好要带着他行走一生。
吉时不顾易文翰的调侃,翻开剪报笔记本的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英文字母“H”,他之所以有这样的第一感觉,是因为之前被小学生提醒过。翻开第二页,剪报剪贴的图形有些乱,但又好似乱中有序。
吉时又继续翻看,看到了熟悉的“B”“C”“N”“O”“F”,再往后又是更加混乱的、组不成一个字母的剪贴图案。
“等一下,”吉时突然抬头,瞪大双眼,他觉得这些字母似曾相识,就在不久前,他还见过这几个字母,“在哪里,在哪里?”
易文翰不动声色,旁观吉时自己跟自己较劲。
吉时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一会儿走出办公室,一会儿又走进来。往返三次之后,他又一次跨步迈入办公室,望着一侧的墙面,突然茅塞顿开。
“你是在我这玩记忆宫殿那一套?”易文翰想起刚刚吉时走进走出的样子,觉得有些诡异。
吉时突然笑出声,笑得越来越大声,仿佛有什么喜事儿,“就好像是你搞错了那本的出发点一样,是我把这本剪报给想得太复杂了。哦不,是想简单了,不不,该怎么说呢?”吉时激动到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