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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所以,面对张本民挑衅似地发问,他也没有半点脾气,只是说,以后要不俺跟你们一起玩吧。
周国防所说的“你们”,指的是张本民、高奋进和孙余粮三人。
现在三人关系很好,总是一起结伴去育红班。
此时的郑金桦已没有多少凝聚力,他的话几乎没了以前的威信,因为她家的那台小黑白电视因为郑建军的离去,出现毛病的时候无人再带到县里修弄,只好罢了工,而且她家里的那点玩具、小人书也几乎都被玩遍看遍,完全引不起小伙伴们的兴趣。
“你们这帮没良心的!”郑金桦抱怨得很,她很不甘心,经常对着那一帮曾经的玩伴发狠,“总一天,俺要让你们都后悔!”
这段时间,张本民是特别开心的,玩得顺畅痛快,并迎来了九月份新生开学,成了岭东大队小学的一年级学生。
小学就设在靠村东的地方。
说是小学,其实就是两排青砖瓦房,前排中间有一个齐屋檐的大拱道,拱道里,两边墙的上端是水泥塑的红五星,下面是黑板,专门用来出黑板报。
学校也没有院墙,只是靠东一侧有一排高大的青荆棘,非常厚实,每年秋冬时节,还会结出金黄的荆棘球,映衬着绿枝条,非常好看。尤其是早晨太阳出来是,能闪出一片金黄。
张本民喜欢站在荆棘墙下,望着金黄的荆棘球发呆。以前童海青没走的时候,会摘一些带回家给他。
张本民看着荆棘球,想起了童海青,她说过要接他到城里玩的,所以他希望有一天下课后,出门就看到童海青笑吟吟地站在不远处向他招手,然后带他去那灯火辉煌的城市。
“张本民,回教室!”代课老师班主任王一玲又喊了起来。
上小学之后,人人都喊大名。
张本民被称呼大名后,就觉得是大人了,那种感觉很好。当然,郑金桦对他还是一口一个嘎娃,就想让他难过生气。
“小破烂货郑金桦,告诉你,俺大名叫张本民,以后要么甭喊俺,喊的话只能喊张本民,否则俺就日你个八辈祖宗!”有一天张本民实在忍不住了,冲到讲台上对着全班人说。
郑金桦哭了,“呜呜”地跑去找老师王一玲。
张本民被王一玲喊到了办公室,没有批评他,只是让他以后不要招惹郑金桦,否则会吃亏的。
其实,王一玲对张本民一直非常照顾,觉得他很可怜,对他的照顾也体现在很多方面,数学课上,总是点名让他回答问题,美术课上,也总是表扬他画的画最好,就连平常在地上捡到个橡皮头,也会悄悄放到他那锈迹斑斑的文具盒里。
张本民把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多么希望王一玲能一直教到他小学毕业。
这个希望,只持续了两年。
两年后,王一玲被郑成喜使绊子赶走了。因为郑成喜知道王一玲不会成为他的儿媳妇,便动了邪念,想把魔抓伸向她,总是找机会动手动脚。王一玲打心底里厌恶郑成喜,根本不会屈服,每次都义正言辞地将他轰得老远。
郑成喜没了耐性后便恼羞成怒,就通过各种压力胁迫小学校长去处理王一玲,直至将她辞退。
难过,张本民的确很难过,可是,还有更难过的。
就在当年,魏春芳病了,病得很重,卧床不起。后来她的娘家人来把她接走,说是去看病。
然而,就这么一去,便杳无音讯。
奶奶成了唯一相伴的亲人,张本民问她,魏春芳到底去了哪里。奶奶叹着气,说你娘魏春芳是个大户人家,家县城边上,很远。
张本民问,能去找吗?奶奶摇摇头,说太远了,走不到的,就算走到了,也找不着门。
从此,张本民成了没娘的孩子。这,成了郑金桦天天取笑他的好理由。
张本民自然是无法忍受的,他动手打了郑金桦,其实也是打,只是推了一小下。
不过在郑成喜看来非常严重,他真的没想到张本民能有胆子敢动郑金桦哪怕是一跟头发,愤怒的他决定要让张本民长点记性。
张本民记得很清楚,当天晚上,院门被“轰”的一声踹开,郑成喜拿着根扁担冲进院子,说一个老不死的,一个小不死的,今个儿就不对你们动手了,但是一定要把你们的狗窝砸个稀巴烂。
门破窗碎。
郑成喜放肆地大笑了很长时间。
张本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笑声,他发誓,一定要把郑成喜放肆的大笑,变成伤肝裂肺的大哭。
这个坚强的孩子,伫立在小院,抬头,仰望夜空。
天上,繁星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