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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悦与彭华同在赵兴手下当吏员的时候,两人好的恨不得同穿一条裤子,如今为一点小利两人翻脸成仇了。彭华摇着头,“子曰”也不说了,喝斥道:“吕欣然,你这个贼死鸟,我富阳县怎么就帮不上忙了。我富阳衙役虽然无法进入江都地界,但大船进了运河,还不得我富阳县照顾……”
“不要争了!”赵兴竖起根手指,阻止大家:“富阳县民风凶悍,我还指望富阳县替我招纳一些勇士,组建广南枪兵,况且这种事,光是一个县出面,恐怕御史那里交代不过去,两个县联手则大大不同。这事就这么定了。扬州江都县占三成股份,怎么分是各位自己的事情;富阳县占两成股份,剩下的五成归我……”
一番商议过后,众人满意的告辞,吕悦出门的时候,悄声跟鞠常嘀咕:“开出路引送人上船,如果广州那边说收不到我们开的路引,衙役们不是白忙了?结算的时候岂不要争执?”
鞠常知道吕悦的意思,他摇头,说:“赵大人在这方面倒不会做手脚。对他来说,去广南的人越多越好。我只是担心有许多人拿了路引并不上船,结果他们没有抵达广州,广南衙役也没收到路引——恐怕这才是赵大人让我们出面的意思。”
这意思吕悦也清楚,他点头叮嘱:“那你就让衙役盯紧点,只要在官府签了路引,便让衙役盯着他们,‘护送’他们上船,我们这头也应该记笔账……一户三口,上船有一贯五的收入,送十户上去顶我一个月的俸禄——这可是笔大进项,你们可不要懈怠……奇怪?赵大人平白送我们这一注大财算什么?我记得以前与大人可并不亲近。”
鞠常哼了一声,答:“大人做事一向如此,他在密州、扬州、庆州,不都是自己挣钱,也让下属发财么。照这么说来,大人是要在扬州设立枢纽……朝廷邸报从陆路传递至广州较为缓慢,我看,大人虽没有表态,今后我们不妨把邸报抄录一份,随船送往广州……”
汪革是本地人,他对外任的彭华深表同情,官卑微小的他插不上大人物之间的交流,只好跟落在背后的彭华闲扯:“彭大人,听说富阳县有群匪徒很是凶猛,昔日曾袭击了赵大人在杭州的院子,彭大人去后,日在还好吧。”
彭华得意洋洋:“你说的是湖洑山盗匪吧。那块地方确实令人头疼,我富阳县县城在江右,湖洑山虽属我县管辖,却在江左,平时过江极不方便,所以那片地方便成了鞭长莫及的地方。
昔日赵大人长途奔袭,灭了湖洑山陆姓盗匪,可惜,当年就有一伙程姓盗匪重新崛起,官府不能治。
本官上任以后,一乘小驴入山,亲身舌辩程匪,结果程匪立刻屈服于本官的滔滔言词之下,归顺了朝廷。现如今那程匪担任湖洑山巡检所巡检,本官也算给朝廷增加了数百个户籍。”
彭华描述的是一场极其风雅的事情,一骑小驴单身入山劝服了匪首,这样的情节是文人的最爱。但当过吏员的汪革却知道,彭华的话意味着湖洑山什么也没改变,恶霸头目反而有了一个正式的官身,可以借官府力量合法的作威作福……
不过,汪革不会不合时宜的扫彭华的面子,他堆起满脸的笑容,拱手夸奖:“可喜可贺,下官在这里恭喜彭大人,今年考绩彭大人一定能得个‘卓优’。”
船舱内,程爽在赵兴身边望着走出去的官员背影,担心的说:“七叔,咱们的货船来的时候拉的货物是咱自家的,你现在成立一个船运货栈,只让他们经营回去的航线……现如今官场倾轧如此厉害,我怕一旦七叔有个什么差池,这伙人反而借机倾吞了我们整个货行。”
赵兴笑着摆手:“我用了十年的时间,知道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靠自己’。今后,官场倾轧我不怕,因为我不会再坐等别人的肯定与支持,我要做自己的主人。所以,我绝不容许别人触动我的利益。
扬州这块地方,我们必须拿下,而且要不引人瞩目地拿下。给他们点好处,那是铺垫……放心,他们拿不走我的东西!”
程爽再次鞠躬:“七叔,既然扬州的事情已经了结了,不如我们起锚南下吧,广州那边事情太多,我担心……”
赵兴哈哈一笑:“你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都把自己弄成小老头了。我现在还不打算走,因为我要等陈不群。这孩子跟我到环庆走了一圈,没打上什么仗,心里正郁闷呢。
我让他来扬州汇合,你跟他都曾随我去过南洋、西洋,但你要随在我身边打点府里的一切,而陈不群……我打算让他统领广州水师。按他的回信,大约这两天就到了,我们再等等。”
赵兴这里开完了会,正交代程爽,京城那边,执政堂会议也结束了,蔡京迈着小方步返回自己的家宅,内知(管家)蔡如上前禀报,他叉着手,轻声说:“大郎,马梦得马都管送来了两车的水果,说都是精挑细选的上等货,请大人验收下。”
蔡京点点头,半是炫耀半是无奈的说:“又是海外水果,这几日吃水果已经吃的撑不下了,便是瑶池蟠桃、海外仙珍,又怎吃的下……罢了,你问问府里几位,随个人的口味留下几箱,其余的都拿到市场卖了。”
蔡如答应着,叉着手还不退下,蔡京疑惑的问:“还有什么事吗?”
蔡如小心的回答:“马都管还说,店里又来了十余样珠宝新款式,请大郎有空过去评估一下。”
蔡京兴致勃勃的回答:“哦,现如今和盛轩的手段越来越犀利了,一个月就能推出十几个款式……你回去告诉马都管,就这两日,我得闲必去。”
蔡如又拱手汇报:“大郎,几位舞伎小婢那里还抱怨,说和盛轩给的价格太高,希望大郎出面给她们选几样精致点的……”
“胡闹!”蔡京变脸了:“那些东西的价格,都是跟赵离人约好了,我去拿,最多也就是七折价,可羊毛出在羊身上。她们虽然多出了钱,店里盈利了,这盈利也不落下我这一份——都是自己的钱,争个什么百十贯的差额。
还有,那首饰价格高吗?我只觉得太低了!”
蔡京现在还有一份闲职,就是帮和盛轩评估珠宝首饰的价格,并给出估价。有时候他也偶尔亲自设计款式。所以,说和盛轩首饰价格太高,那就是质疑蔡京的眼光。这让蔡京怒气勃发:“和盛轩的珠宝,样样都货真价实,名匠雕琢制作,卖那个价格,我还直嫌太低,可马都管说过薄利多销,我才许他四成盈利。
我去拿珠宝,七折价,只有一成盈利,把路费、店铺费折算在里头,只是个保本销售。都保本销售了,我还有红利吗?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浑不知道相公的辛苦!”
其实,珠宝的价格并不像蔡京所说的是四成利润,一般来说珠宝首饰没有十五倍利润,就不算是奢侈品行业。赵兴送到京城的首饰,说的那个“成本价”已经翻了十翻,但蔡京性格比较贪,他时不时的从马梦得那里接受一些小礼品,赵兴不免对他留一手。而蔡京自己身为估价师,自己可以贪,若触及到自己的权威与利益,家中小妾婢女都不容忍。
不过,另一方面,和盛轩有他这个当红的翰林学士卖力追捧,和盛轩的生意想不火都难。
蔡京发完一顿脾气,见蔡如还不走,蔡京发怒了:“怎么,还有事?”
蔡如叉手说:“大郎房里,整理书院的两个仆佣今天请辞,请大郎许可。”
蔡京纳闷了:“叫他们两个上来……怎么回事,我书房里的仆人怎么都待不长,干个十来天就要走,我要问问。”
两个整理书房的仆人上来了,这两个人一身丝绸,衣着光鲜,见了蔡京唱了个大肥喏,蔡京急问:“你们两个,没干几天怎么又要请辞,莫非我待你们不够宽厚?”
蔡如在那里沉默,两个仆人扭捏半天,方嚅嗫的说:“我等打扫大郎的书房,大郎那无用的字帖扔了也是白费,我等拿出去卖了点闲钱,置了点家业,如今家业既立,打算回乡,耕作为乐。”
蔡京都快要气晕了,他红着眼睛说:“卖了多少钱?”
蔡如轻咳一声提醒蔡京,蔡京醒悟过来,无力的挥挥手,从牙缝挤出一个字:“滚!”
两个仆人兴冲冲的鞠躬告辞,蔡如慢悠悠的回答:“大郎的书房也该整一整了,我听说这两个人从大郎的书房捡了些碎纸条,便卖了五十贯左右,这笔钱够在京师附近县城购置六亩地、一间房、一头牛,够了。碌碌小民没什么过高的志向,由他们去吧,只是大郎的书房今后可要谨慎,免得便宜了外人。”
蔡京在地下转着圈,下令:“今后我的书房禁止外人进,雇来的人都不准进入书院,以后就让婢女打扫……且慢,我听说苏老坡的书房很少漏出书稿来,他是怎么打点的。”
蔡如马上回答:“这我知道,苏学士回京的时候,身边带了四对倭人夫妇,听说是赵离人送给他的倭人家奴,这些倭人家奴寸步不离书房,不容别人插手。我还听说,这四对倭人夫妇追随苏学士去了定州,后来又去了惠州。”
蔡京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又问:“赵离人……对了,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马都管怎么回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