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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友好信赖,而在于一个狂化组织,人和人之间必须相互猜疑,这种相互猜疑将会带来互相恐惧,这种恐惧又会让所有人团结在领袖周围,同时也会在他们软弱的时候支撑着这他们革命当底。政治部以后将会是杨锐领导的直属部门,它将是狂化复兴会的发动机,制造恐惧将是它的主要任务之一[注:]。
刘有仁的插曲演完,学生们坐的更加端正,杨锐若无其事的开始讲课:“培养农村干部是农村革命的重中之重,但发动农民的实际步骤又是怎么样的呢?以目前的情况来来,最开始是鼓吹,而后才是实际的行动,所以,讲习所将会分成两种班。一种班培养鼓吹手,他们都是会中选出来的书生和善于言辞者,对于他们将重点培养其讲演、写作、发动舆论的能力,而另一种班则是实干者,发动实质性的运动将是他们的责任。
复兴会中的鼓吹手不少,但是真正熟悉农村文化的不多,我们写的文章、编的戏大多数是给读书人看的,不识字的农民看不懂,而且,各地的方言又很不相同,所以在培养鼓吹手的时候,我们只能教授一些鼓吹的共性,让后让他们回到家乡之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写作和鼓吹。再我见到过的最优秀的针对农民的鼓吹作品,”杨锐仍然是停顿一下,而后再道:“是陈天华的猛回头。”他说道翻开教案,而后道:“大家来把它一起读一下,就从‘痛只痛’开始。”
“痛只痛,甲午年。打下败战;痛只痛,庚子年,惨遭杀伤……”杨锐读了一个开头,便让他们自己读下去了,朗读的声音一开始就很大声,似乎刚才刘有仁之事带来的恐惧唯有通过朗读才能发泄出来,不过陈天华写的猛回头确实很不错。xxx,xxx,xxxx,的格式很是上口,再加上叠加之后的效果,让全身心投入朗读的学生一个个热泪满面,杨锐只等他们读到:“怕只怕,做澳洲,要把种灭;怕只怕。做苗瑶,日渐消亡。”才让他们停下来。
而后道:“这才是适合农民听的鼓吹文章,我们之前之所以写不出来,是因为不了农民,同时没有在农村生活过,艺术总是来源于生活,但却高于生活。所以说。一个出色的鼓吹手是极为难得的,之前的邹容同志,还是现在的太炎先生都是如此,但是一个植根于农村的鼓吹手就更加难得了,因为他的作品更贴近农民,自然传播范围,影响范围就要更大。在以后的培训中,你们要努力挖掘这方面的人才。”
说完鼓吹手。接着则是实干者,“什么样的人最容易革命?”杨锐问道,不过无人敢回答,他只好自己往下说道:“大家估计会猜是最苦的农民对吧?不过,这是极为错误的!每天吃不饱的农民他们想的东西很简单,就是吃饱饭。为了吃饱饭,他们每天要累死累活。他们想革命吗?也许会想,但是他们很忙,没有空去革命,一旦革命他们第二天就没有饭吃。所以,贫农不是我们发动革命的对象,最少开始的时候不是。
可是不是农民不可以发动呢?也不是,有一种农民可以发动,那就是刚刚变穷的人,或者原来穷,现在更穷的人,身份地位的下降会让他们心怀不满,特别是受过鼓吹手鼓吹之后,悲惨的境况就更会让他们心怀怨恨。但是,我们要注意的是,不是只有‘失去’才会让人不满,‘得到’很多时候同样也会让人不满,法国的大革命,不是因为农民失去了土地,而是他们得到了土地,当时农民已经拥有三分之一的土地,不过呢,他们还想要更多,所以有人说‘法国人的处境越好,就越会觉得自己的处境难以忍受’。所以说,刚刚变穷和刚刚变富的人都是革命的潜在对象。
除了这两类人还有谁呢?一切心愿未满者。这些人包括,废科举之后的书生、退伍的新军士兵、想做却什么都做不成的人,罪犯,总之就是一切被社会、宗族、家庭抛弃了的人,他们是革命的最好原料。在这里要插一句的就是,鼓吹手的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现有的社会关系,包括宗族、家庭都要拆散,唯有那些被拆散了的单个人,才有可能投身革命。所以,反宗族、反家庭是革命鼓吹之必需。换句话说,革命组织其实就是一张网,它只能捕捉那些旧社会的漏网之鱼和对旧社会的不满者,鼓吹者就要用‘匕首投枪’把旧社会原有的关系拆的七零八落,如此,革命的力量才能壮大。”
伦理在中国有两千多年的传承,这是儒家稳定社会的基础,在没有经历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当下,杨锐要打破宗族,特别是打破家庭的言论让诸人很吃惊,不过他早就找好了对策:“破坏宗族和家庭,是革命所必需,既然要革命,那就不能存小家忘大家,那些心里有家的革命者不是优秀的革命者。你们要记住,我们所做的一切,即使再残忍、再没有人性,也都是为了革命!为了不被亡国灭种!任何革命者在犹豫的时候都必须想到,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我们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杨锐最后‘为了革命’的发言,让所有人都有一种畅快的解脱,让他们有一种为所欲为的自由。不过当他帮所有人解脱的时候,却没有人来解脱他。他只觉得自己的步履越来越沉,眉头越皱越紧,头发越掉越多,为了不使自己在自己营造的那种疯狂里迷失,他开始写日记,他天真的想,即使那一天自己迷失了,他也能从日记里找回自己。
“太炎先生来了。”程莐对正在厨房里和一堆菜做斗争的杨锐说道。除了日记,日常生活的琐碎也可以让他忘记他是一个领袖,比如他现在,就是一个比较糟糕的厨师。用他自己在日记里的话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讽刺的了:一个拼命想破坏家庭的人却靠着家庭来寻着温暖和保留人性。’
“哦。他来了?”杨锐在围裙上擦着手,他似乎能猜到章太炎是为什么来的。
章太炎确实是为刘有仁之事来的,他看过此人的简历,流民出身,最早一批移民里的组长,而后因为表现优秀升任为屯长、村长、区长。章太炎没有去过东北,但一直对那边很好奇,所以在昨天还是其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刘有仁,虽然流民文化不高,但章太炎对其却极为赞赏,认为此人应该是算是墨子一般的人物,为组织树立了一个为民服务的良好榜样。
“竟成,刘有仁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听说他现在被认定为满清的坐探。他是有给满清官府当差,可这是去东北之前的事情啊。”章太炎一听到刘有仁之事就很是着急,急匆匆的跑来的他说话都气喘吁吁。
“他是不是满清的坐探我不知道,但是他满脑子封建的仁爱思想,这一点是要批判的。复兴会不需要一丁点的仁爱,只需要团结和忠诚——对组织的团结和对组织的忠诚,而不是人与人之间的团结和忠诚。对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敌人要像秋天扫落叶般的无情。刘有仁他具有封建主义思想,我没有办法把他当同志去对待。”看着章太炎的焦急模样,杨锐耐着性子解释者,对极少数不被狂化的人,杨锐特意的保留他们,其目的也是保证自己不入魔。
章太炎来之前已经对此事了解的很清明,他急问道:“竟成啊!刘有仁说的难道有错吗?检举只是对那些汉奸和叛徒,而不是对自己的同志啊。”
“同志?!”杨锐冷笑道:“刘光汉之前也是同志,可他为什么叛变,如果他身边的人始终抱有人人怀疑的态度,那么杭州之事就不会发生。”
“刘光汉是有问题。但不能因为刘光汉一人就怀疑复兴会所有人,这会让我们大乱的。”因为对国学的同好,章太炎之前和刘光汉交好,并认为他将可以成为下一代委员。
“要的就是大乱!”杨锐恶狠狠的道:“会规不是法律,法律是宁愿放过,不愿杀错;会规是宁愿杀错,也不放过。”
“可…”章太炎被杨锐的杀气震的一愣,他最后才道:“这样做会让所有会员都害怕,最终会毁了复兴会。”
“要的就是大家害怕!”杨锐非常肯定的道,“团就友爱那只是白痴在做梦!一边要所有人团结友爱、平等自由,一边又想着革命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可能吗?!看看同盟会,就是团结友爱、平等自由的下场。枚叔兄,你难道希望我们和同盟会一样吗?”杨锐的反问让章太炎无言以对,复兴会之所以比同盟会有战斗力,还是在于组织建设比同盟会做的好,纪律比同盟会严格。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这样下去以后怎么办?”章太炎无法在会规上辩驳什么,只想到复兴会的将来。
“该结束的时候就会结束的。”看着章太炎这个魏征一脸迷茫,杨锐淡淡的道。
ps:注:请相信,此处不是影射某个组织,而是世界上存在过的狂热运动,包括发生在民主国家的此类运动,都存在互相检举的规定。不过对于国人而言,某个组织印象最为深刻,所以请不要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