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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关上窗户套着雨衣下楼。
乔越盯着她看:“你下来做什么?”
“帮忙啊。”她看着泥巴地,转身回去扛了个铁锹出来:“挖个坑,把下边埋进去!”
这个地方出了泥土什么都没有,不能用石头去压边角,手工制作的凳子经不起风吹,她这个主意倒让所有人回过神了。
乔越接过她手里的铁锹夸了一句:“好姑娘。”
苏夏嘿嘿笑。
列夫冲进去把所有的工具都扛了出来,人手一个。护士门将病人都往棚里边转移。
这时候天黑得厉害,风更加狂了。
乔越和列夫在左边,另外几个医生在右边,一边压棚子,一边与时间赛跑。
他们挖坑的时候苏夏就坐在塑料膜上当秤砣,等挖好了就拎着边角过去往下塞。土不敢扬高了,一扬就被吹飞,能扑人一脸。
可大雨终究不等人,从后到前铺天盖地卷来。
乔越立刻将苏夏背后的帽子一叩,让她没有被第一时间淋湿。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棚子上,发出很恐怖的声响。纵使这样,苏夏的脸上还是湿了,两手的泥变成了泥糊糊:“还差多少?”
“你快回去。”
她听见乔越在喊。
甚至有个本地的医务工作者爬到屋顶去压草,苏夏收回视线很坚决地摇头:“不,我跟你们一起!”
又是一波更剧烈的冲击,仿佛天地间只剩下风吹雨打的声音。
她隐约听见尼娜的喊声:“里面在漏雨,这边有孩子!”
列夫冲进去,尚未来得及压稳的棚子猛地被风掀起。
苏夏啊了一声,几乎飞身扑下,落地的时候胸口压在地上闷疼,总算压住了。
否则棚子的一面全部会被风撕裂开。
她趴在上面心有余悸,满身全是泥巴水。
乔越走不开,拔高声音问她:“你有没有事?”
“咳咳,没。”
苏夏艰难地爬起来,还不敢松开棚子边,压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列夫把孩子全部抱开之后出来,看见这幕很内疚:“苏,抱歉。”
没有谁做错了。
苏夏想说话,泥巴水顺着流进嘴里。她本来喉咙就浅,平时遇见让自己不喜欢的气味或者食物都容易反胃呕吐。
当带着腥臭的泥巴水一进去,脑海里鬼使神差浮现出有时候坐在这门口的两个本地男人在地上吐口水的场景……
反胃的感觉齐刷刷涌上,她蹲在地上干呕,难受得眼泪飙出。
身体一轻,乔越把她捞起来,脸上的泥水被温热的大手擦干。
乔越一下下地拍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苏夏努力把干呕压着,变成咳嗽。她边咳边示意乔越的后方:“咳咳,膜,膜!”
乔越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最后翻身去继续压薄膜。
祸不单行。
在大家都忙着的时候偏偏啪嗒一声,停电了。
别说mok,所有人都想崩溃。
苏夏愣了愣,咬牙闷头继续压。
正在拼命捧土填土的时候,一双小小的手跟着加了进来。她飞快抬头,发现一个小姑娘正跪在屋子里面,小脚踩在泥巴地里,正帮着他们往里边填东西。
她怯生生地冲着苏夏笑了下。
苏夏的眼眶立马就红了。她知道她,一个被父母抛弃,从本地医疗点转移到这里来的一个小姑娘。
生来,就带着艾滋。
她没有名字,当地医生喊她床号,列夫来之后给她取了个很有意义的名字,叫hope,希望。
小希望明明已经9岁,看起来跟6岁多点的孩子一样,又瘦又小。
护士尼娜正在清点人数,回头见她在这里,吓了一跳跑过来一把抱起脚踩着泥巴地的她。
尼娜很着急,因为小希望的免疫系统基本失效。她不能感冒,不能踩着泥土感染未知的细菌,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对她而言都是致命的。
但或许是小孩子的举动带着感染力,越来越多的患者加入。虽然他们不能像乔越他们那样在外面帮助,但有人在帮着挪床,有人在搜集湿了的被子。
苏夏看得内心沸腾,隐约明白了到乔越为什么坚守这里的理由。
暴雨再大,也大不过齐心协力的力量,医疗点被抢救下来。
澳大利亚来的墨瑞克医生直接把外套和上衣脱了,哈哈大笑地站在雨里。
反正已经浑身湿透的狼狈。
大雨停下,太阳复出,大家都精疲力尽。
乔越和苏夏不顾形象地躺在棚子边上,彼此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乔越握着她的手,苏夏冲他甜甜地笑,心底暖得不可思议。
她觉得,自己像是离他更近了些。
心与心的距离。
但是苏夏没想到,暴雨之后的第二天,整个医疗中心的气氛跌至谷底。
出现第一例患者死亡的情况。
最近情绪比较暴躁的mok和领队列夫也因为一件事,吵得一发不可收拾。
而尼罗河上的桥,依旧没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