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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镖师还说出过海,说起海外风光来,喝!可不得了!什么和房子一样大的鱼啊!什么全身透明的水母啊,可有意思了!”
双林一怔,转头问:“那些镖师……来了多久了?”
慎行想了下道:“好像……就是三王之乱平了以后的事儿吧,那会儿王爷还没班师回朝,我听说因为打仗,到处匪兵多得很,崔老板接了好多生意,镖师不够,招了好些新的镖师,有个姓李的镖师还和我打听过崔二公子,说是以前见过一面。那会儿你一直忙得很,都没出宫,我本来想和您说一声的,没遇上您。”
双林想了一会儿,又问慎行:“陛下……班师回朝后,一直忙些什么?”
慎行道:“回来不是一直就忙易储的事儿吗?陛下几乎都在书房和骆大人、何大人他们商议事情,之前和陛下一同班师回来的将领也时常上王府来拜会,反正忙得不行。加上后来又被封为太子,简直是门庭若市,来的还都是阁臣啊和从前陛下的老师什么的,推都不好推。”
双林将那些折子叠了叠,没说话,慎行看他醒来以后一直懒懒的,话都懒得说,心里有些担忧,悄悄走了出去,打算让敬忠一会儿还是和柯太医说说,看完公主,顺道再回来给傅公公把把脉。
到了晚上果然柯彦过来又给双林把了把脉道:“身子是无大碍了,天冷,人大概怠懒神乏些,如今又是非常时期,等过了在空旷地方疏散疏散,会好些,公公也当放宽心怀才是,想是这些时日劳倦过度,思虑过甚了,多歇息歇息吧。”说完开了个方子命人去煎了,迟了些服下,想必安神的药下得重了些,双林喝了药没多久便又困乏得厉害,早早便又歇下了。
夜里双林却被梦魇住了,整个人仿佛被压在了水里,呼吸不了,挣扎不动,他拼了命地挣扎,忽然就睁开了眼睛,呼地一下坐了起来!
床边似乎坐着个人影,被他忽然坐起来吓了一跳,伸手过来按了他的手,十分担心而急促地问:“你怎么了?魇到了?”又伸了手过来摸他的额头。双林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地喘气,觉得自己像案板上一条濒死的鱼,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看到他伸手过来,身子下意识向后避了一避,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声道:“殿下?”说完又忽然想起称呼错了,但一时却仿佛再也叫不出那声陛下来,毕竟那曾是一个刚刚想要把自己犹如一只蝼蚁一般捏死的人的专属称呼。
楚昭手僵在了空中,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放了下来,替双林拉了拉被子,低声道:“是我……”
双林想说些什么,却一时找不到什么话题,楚昭似乎也并不想点灯,黑暗中双林看到楚昭身上穿着十分繁复的礼服,头上也带着冕冠,虽然光线暗淡,依然能看出是十二旒的天子冕冠,他想起来今天正是登基大典的日子,看了看天色,低声道:“陛下一会儿就要出发祭天了吧?”
楚昭沉默了一会儿道:“是,还有点时间,所以来看看你。”又过了一会儿,他仿佛解释一般道:“这几天都很忙,都是前朝的事,我——一直牵挂着你,却不能来看你。”
双林轻轻说了声:“嗯,我知道的。”
楚昭又迟疑了很久,伸了手过来,轻轻握住了双林细瘦的手腕,那里缠上了纱布,那一天的垂死挣扎留下的伤,柯彦说不会留下伤疤,但是……楚昭想说什么,却热气哽在胸口,什么都说不出来,许久以后才轻轻道:“其实我没脸见你。”
双林想说什么,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楚昭得不到回应,喉结上下动了动,最终一句话都没说,伸了手过来,用拇指轻轻触摸了下双林的嘴唇,很小声地说了句:“我有想办法让你出宫,但是安排的人根本见不到你,朝堂上又是一片大好局面,我不知道……不知道父皇这么快……”
双林摇了摇头,伸手反握住了楚昭的手:“不关你的事。”
楚昭问:“你后悔吗?”当时已经蓄势待发,双林却给他传递了勿反的消息,之后幕僚再三分析,虽然没有做出关键的一步,只是按兵不动回京,但那时候带着的兵,却依然牢牢地在掌握中,没想到一回京,迎接他的居然是楚昀突如其来的让储,朝堂的一片赞誉,这种时候,他没办法反,他失去了大义的名头,这时候反,谁都不会支持他,他只能选择接下太子之位——而父皇的病危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一切布置都来不及施展,他就面对了一生最重要的时刻。
如今跟着他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谁愿意拿全家性命、铁与血搏一个拥立之功?可是没人知道,在阴暗的宫闱深处,有一个为了他全心全意的人,差点成为他登基的第一个牺牲。
双林摇了摇头,一切选择都是他自己做出来的,他不是推卸责任迁怒于人的人——元狩帝当时用他的意思很明显,他赌他会留着他,方便楚昭登基后顺利接掌宫中,但他没想到在他这么多年来,施展才干,崭露头角,为楚昭做了这么多事的情况下,他依然视他如一件兴起可以栽培留给儿子,但也可以随手毁弃给儿子做个教训的玩意儿,皇帝不可以常理推之,许多做皇帝的大抵从后世凡人眼里看来多是个神经病,他愿赌服输。
外头英顺轻轻敲打窗棂,低声道:“皇上,时辰要到了。”
双林松了手道:“陛下快去吧,别误了吉时,天下人——都等着您呢。”
楚昭走的时候,双林将他送出门外,看他出了院子后,在内侍们的簇拥下缓缓走远。东方天际初现熹微之色,双林看到他脊背挺直,身上的玄色的正服帝衮、龙黻、博带、蔽膝,佩绶都一丝不苟,袍襟下端绣着江牙海水纹,听说这便是那“江山万里,绵延不绝”之意,想必祭天登基之时,他定然是神姿瑰玮,天人之姿,叫万民拥戴,群臣跪服。
他当时感觉元狩帝有传位给楚昭之意,在宫里苦熬之时,也想曾着等到楚昭登基之日,成为这人上之人,主宰世间,手握乾坤,将会多么荣耀尊贵,而自己也算是其中参与历史的功臣,与有荣焉,没想到真的到了这一日,这两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登基盛典,他却一点想去看看的念头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大家的评论很激烈,我都有看,但是工作很忙,还要写,不能一一回复,很对不起。先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厚爱,另外一方面也很惭愧终究是笔力不足才让不少读者失望,稍微解释一下,元狩帝和王皇后的人设是一直按设想中进行的,肯定不是完美的人,只能说是尽力符合他们成长境遇的性格,当然像元狩帝肯定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他肯定不是个好人。至于出现现在攻不如其他角色鲜明,是我笔力不足情节设计上不够突出,我会尽力后文弥补,不过很久以前写还童时候,有个读者给我建议,让我把攻受都当成是自己想要的男朋友的样子来写,大概,我所希望的男朋友,不是朱元璋和朱棣那样杀人如麻的铁血皇帝吧……总之也请大家稍微体谅下我毕竟有工作有家庭,在这种情况下兼顾网文写作,可能做不到非常细致的设计情节,写作时间保障不够,有些想表达出来的东西没有表现得很好,后文我会再慎重一些的斟酌设计情节的。
至于楚昭没有选择造反的路,稍微解释一下,即使是岳飞手握重兵,不也乖乖束手就缚带着儿子死了吗?百战百胜的战场将军,也不是不惧皇权的,而朱棣,在老子还在的时候,也是根本不敢反的,侄子上位,他还装疯卖傻了很久,还是因为侄子一口气动了好几个藩王,他实在没办法了,才反了,而造反成功后,杀了多少读书人,也没能平息文人之口史书非议。造反这个选择,在古人眼里,真的不是轻轻松松的,特别是回京以后,楚昀让储,在那种局面下,要宫变要反自己的亲生父亲,那是一点大义名分都不占的,不会有人追随的。
其他很多争议我就不解释了,个人理解不一样,有些读者可能更想看到攻受大杀四方,夫夫联手,登上高峰这样的情节,但是作者本来就不擅长朝堂政治啊,如果在这么仓促的时间里写这些情节,很容易写得朝堂政治像村斗,拉低智商,朝堂大臣的群像、后宫与朝廷之间的千丝万缕,这不是随意能写好的,也不是一个网文能承载起来的重量,需要很深厚的历史文学底蕴,现在避重就轻简写了,格局是小了些,我看看后文我再多斟酌下。
大家想看这种的可以去看看二月河和高阳的书……其他就不多解释了以免大家过度解读了,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厚爱和批评。